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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
“你回来了。”
居蕙从身后出现，握住他的手。
盛戚京条件反射地捏了下，手很小很轻，这是他在她身上唯一能感受到光阴无情的地方。
他很快松开：“又回国干嘛。”
居蕙看看蛋糕，看看他：“陪你过31岁生日啊。”
“你上次回来那几天才是我生日。”
居蕙揉开他眉心。
“上次忘了嘛。”
他们没给对方过过生日，居蕙真实想法是什么他心底清楚。
夜景在他们脸上跳动，盛戚京别过头，走开，把衣服挂好。
“手机。”
“哦好。”
居蕙没有音乐细胞，她录音是想知道自己抱着蛋糕唱着歌出现在门口会不会太傻，结果证明，这样不傻但显得蛋糕有毒。
她关掉试音。
手机被从背后出现的大手瞬间夺走，丢进沙发夹缝。
盛戚京在学雕塑前遭到过盛枕的严厉指责，告诉他应该去学金融或经济。
这学科只能让他想到每日西装革履，一手抓酒杯一手抓头发的上班族。
现在的盛戚京其实也算大艺术家——仅当他和居蕙在一起时。他们柔软中起伏，互补盈亏，她负责优越他负责颓废。
客厅没开灯，居蕙依旧被蒙了眼。
居蕙被迫的燥热，羽睫代替嘴巴扫他掌心，忽闪明灭，急切想要他下一步动作。
是因为她没卸妆？
居蕙记得他不是这么讲究的人。
她曲起左腿，张张嘴，问：
“你很累吗？”
感知到试探的盛戚京顿住，抽出手，空荡的风瞬间呼满居蕙全身。
“怎么了。”
居蕙坐起身，把衣服穿好。
“玩够了。”
盛戚京盯着松散的领带，扯下：“今晚有工作，不留你，回你的挪威吧。”
这大概是他新的报复手段，她在盛戚京眼里可是半个月飞国内两次！
他知道一趟飞机要花多久，睡着多不舒服，这样也不能留她在次卧睡一晚倒时差吗！
居蕙腰板挺直，嘴上不说留恋，当晚打飞滴回了若北。
凌晨前到家，蒋一影还没睡，敷着面膜也挡不住面上惊喜。
蒋一影告诉居蕙，她走的这几小时里边嘉平来过，问她是不是回挪威了。
“你怎么说？”
“我说嗯，是的。”
蒋一影笑，她也想居蕙是回去工作，不是约会。
“最后我还留他吃了顿晚饭，不过他没吃几口，嘉平哥有胃溃疡，我不知道该注意什么。”
蒋一影指指桌上没怎么动的外卖，把面膜扯下，整颗头像个水煮蛋。
居蕙走到餐桌前，坐在边嘉平那份餐食对面。白灼菜心，番茄牛腩，山药排骨汤，整齐的碗筷还没来得及收拾，围成个抵御世界的半圆。
居蕙看了半晌，起身问她：“相机你用着习惯吗？”
“很好用，红书还把我推流到了摄影圈，今天有同校的摄影师学姐看了我主页，想请我当模特。”
“那就好。什么时候拍？”
“明天。”
居蕙微笑点头，扶着餐桌问：“那相机明天能借我用一下么，我想录个视频。”
第二天阚雨在若北落地。
大高个在廊桥边走边脱卫衣，居蕙很容易地在人群中接到他，白背心黑挎包，两条以为若北很热的大花臂，扎眼丢人。
他到后先给居蕙发去收据对账，要走一笔巨额房租。又带她去逛了几个工作室选址，对着实物分析环境优缺。这还不够，下个目的地已修改，要一路向南往廊坊开。
居蕙叫停，不是他开车就能乱指挥呗。
夜幕降临前，居蕙往自家方向开，阚雨吓得好死：“你敢在这租大工作室，想破产别拉上我。”
居蕙撇嘴，带上他和两个大行李箱入住家附近的酒店。
居蕙：“等工作室定下来，我再租房子，你可以来和我住。”
阚雨：“不用，我不想和你住，我还得找对象呢。”
居蕙一掌没忍住打他背上，阚雨左手扶右背，疼到憋气。她没管，把包里的相机塞给他，拍拍他房间的木板墙。
“别废话，赶快给我录口播。”
居蕙对着阚雨撅起的嘴，笑的自然，录到第三条，满意完工。阚雨坐好，在居蕙的监工下快速导出视频发给井宽同学。
对方在邮件里称，居蕙是他唯一邀请的知名校友，大赛近在迟尺，需尽快回复。
居蕙希望没有耽误他时间。
-
井宽的第二封邮件在居蕙把车子还给租车行那天送达，对方很开心居蕙能回应他，邀请她现场观赛。
附件有他的清唱录音，以及微信二维码。
歌唱的不错，绿色二维码上的头像是只简笔画小狗。
云傲南抿了口茶：“这小孩挺得寸进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路边卖才艺的。”
居蕙坐在云傲南办公室，长窗外，立交桥车流交互，这地方离她在云阙酒店的房间很近。
居蕙：“有点想去。”
云傲南把杯子放下：“妈呀别去了，我都害怕你进学校被打。大家都把墨皴降薪减成的事怪你头上，虽然我之前说他们还愿意选择墨皴，那你猜收益不好的时候，会骂谁？”
居蕙在欧洲正当红那年，恰逢若美110周年校庆，云傲南发来她收到的校庆活动邀请函，一封黑金配色的手写信，低调奢华。
居蕙的邮箱则没收到一封关于若美的邮件，盛戚京大概也是。
盛戚京在毕业后上任墨皴，第一次采访里告诉所有人，他在和学妹居蕙谈恋爱。
第二次采访，对墨皴降低签约艺术家中若美毕业生比例，减少签约金并捆绑十年分成协议的调整进行解释——
“有人怀疑我日后会给女朋友开待遇倾斜的阴阳合同，这次调整可以向大家明确墨皴态度，所有人一律平等。”
两次采访结束后盛戚京不见身影，在谩骂中消声，近几年才重回幕前。
云傲南想晃晃她脑子，帮她从耳朵把里面浆糊倒干净。
居蕙：“我可以带阚雨去，他人高马大的，你来吗？”
云傲南嘶了口凉气：“我是靠隐瞒盛戚京发小身份才活着毕业的，你去吧。”
居蕙回去前云傲南借她了辆撑场面的路虎，让她买车前先开着。
车也不白借，居蕙答应云傲南再设计几款戒指，到时候发售会冠上居蕙大名，June。
云傲南读的很油腻，居蕙笑着说不必。
回去带蒋一影吃过晚饭，居蕙加上井宽微信。以免他误删自己，她还把朋友圈权限打开，没发布多少，所以直接设置全部可见。
朋友圈一划即到底，内容是少部分的办展实拍，大部分的风景照。
井宽把她朋友圈其中一张照片直接转来，上面居蕙抱着花，站在自己的雕塑旁，莞尔浅笑。
井宽：【居蕙老师，请问这件雕塑会在国内展出吗？】
井宽：【我们老师课上把它当案例讲过>.<！！】
居蕙摸摸耳垂，这件作品并不成熟，放仓储几年都没卖出去。
她把生硬的“不会了”删除：【我也很希望它能展出，但是运输成本太高，国内大概没机会啦。】
这张照片里居蕙初次参展，那时还是一人一花一作品。
最近po出的展览现场则是几人几花几作品，居蕙被馆主和投资方簇拥。
居蕙在那段时间才学会如何待人接物。
其中的要义之一是，面对对方难以接受的要求，不要直接拒绝，要徐徐图之。
尤其是面对要求居蕙不要出国，留下入驻墨皴的甲方盛戚京。
对方提前预支过身材当定金，生硬拒绝，会导致应激。
和井宽简单聊了两句，居蕙回归正题，要来三个大赛观赏席，她会带两个朋友来。
井宽爽快答应，但补充了句，这坐席可能和居蕙想的不太一样。
-
是不一样，很不一样。
居蕙后悔来看比赛了。
阚雨也后悔认她当老板，唯独蒋一影挺开心，手机高高举起拍摄跨校看演出vlog。
决赛在学校田径场举办，刚军训完的大一新生作为评审在草坪上坐铁板凳观看，无人机摄像机运作，同步线上直播。
他们几乎坐在最前排的最中间，千挑万选的深色衣服依旧无法藏进迷彩服里，阚雨全程猫着身子，在五颜六色的束光灯下玩手机。
台上演程已过半，居蕙把口罩提上戴好，心底计划着井宽表演完就离开。
身旁的蒋一影把镜头转来两秒，被居蕙发现，她握住她手机，推回去。
“……居蕙姐。”
“我就不用剪进去了。你不也是大一，不用军训吗？”
“我们开学早军训也短，而且，”蒋一影凑向她，小声说，“你不要说我是大一的，我现在像学姐！”
居蕙失笑，重新坐好。过了会儿，背后右侧肩胛骨被人戳了戳。
居蕙回头。
“请问你是居蕙学姐吗？”
身后两位戴军训帽的女生咬唇，问她。
因为扭头向后的关系，居蕙鼻腔更难呼吸，快速思考一秒，点点头，不过这不代表能立马转回去，她被两女孩的小声惊叫定住。
这是要骂她了？
还是要上手抓？
她该反击吗？
居蕙在口罩里呼出带溺水泡泡的一口气。
两女生掌心举起，握紧：“学姐，我们也是雕塑系的。你和盛戚京学长复合了吗！”
居蕙：“……”
蒋一影：“那是谁？”
居蕙以为现在贴吧热度不及以前，布满流言小话的八卦墙会就此断绝，没人再在那上面盖楼讨论的……
两学妹在选志愿时曾查过雕塑的就业前景，若美加雕塑，关键词检索下很快就找到关于居蕙和盛戚京的八卦旧帖。
据回忆，已经盖到八千楼。
鼠标轻点两下，时间正序是骂声一片；时间倒序是一片嗑到了！
盛戚京那套操作后来被传成，被甩之后对学弟学妹的恶意报复。
骂当然是要骂的，帖子里三分之一都是脏话；但糖也是一定要嗑的，剩下的只有两字：好甜！
毕竟盛戚京坚持八年降薪明志，不就是在说欢迎居蕙加入墨皴吗？
坚持？
明志？
有没有可能是资本家觉得这薪资用来压榨正合适。
居蕙不觉得盛戚京是帖子说的那样，即使他的确提出过合作邀请。
居蕙注意到学妹们开始瞟弯腰趴身的阚雨，寒暄了两句其他，转正身子。
恰时台上主持人报幕完下一名表演者井宽，拉票口播开始播放。
“学弟学妹们大家好，我是雕塑系14届学生居蕙……”
“啊啊——！！”
居蕙吓得缩了下脖子，她不知道其他学生有没有反应，身后这两位学妹的尖叫已经刺穿她的耳膜。
“居蕙姐，抬头。”
身后尖叫没了，居蕙抬头，听到了全场的小声呼唤。
“看小屏幕。”
居蕙的珍珠耳环在两侧LED屏里忽地向右移去，露出完全。
不知哪个主舞台摄影机正在拍她。
居蕙细眉扬高。
“……请大家支持5号选手井宽，谢谢。”
口播结束瞬间，居蕙脑袋被突如其来的帽子压了下去，镜头恰时切走，耳边仅余短促的惊呼。
居蕙身旁男人把帽子戴给她。
盛戚京盯着手机屏幕，那一帧极快，但他捕捉到了。
还是个墨绿色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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