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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展打咕噜噜噜架
李秘书很灵活的自己另找了个座位，不去当电灯泡，于是这个临窗的卡座就只剩下了秦芷和柏苑。
柏苑：“枝枝姐，你们，你们早就到啦？”
秦芷道：“也没多早，你和那个戴帽子的女人吵架的时候吧。李秘书还跟你打招呼来着，不过你好像没看到。”
柏苑苦笑一声：“不好意思啊枝枝姐，我……”
秦芷摆摆手：“你的私事不用和我说。”
她没有生气的意思。人和人之间是要有距离的，别说她和柏苑没有成婚，就算成了夫妻，也不过是至亲至疏，至近至远罢了。更要留给彼此三分余地的。
她伸手叫来服务生：“再给他来一份套餐。”
柏苑赶紧叫住：“枝枝姐，我刚刚吃过了。”
秦芷没理他的拒绝：“你的盘子怎么端上去的怎么端下来，压根没怎么动。我再点一份，你多少吃一点。”
柏苑恍惚了一下，似乎是在想自己刚刚是不是真的一口没动。
盘子端上来，他们没有再交谈，就着正午的阳光，慢慢用餐。
秦芷注意到柏苑一直在偷偷看她，也不在意，看就看了，她又不是什么吝啬的人。自己的未婚夫，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你下午还有什么事吗？”秦芷问。他们所在的C州离T市很近，列车几乎是半个小时一趟，她想问问要不要一起走。
柏苑摇头：“我还有些事，枝枝姐，你们要是着急，可以先回去。”
秦芷挑起眉，着急的话可以一起回去，要是不着急呢？
“后天有一个画展，”柏苑抿抿嘴，似乎在组织语言，“这个画展是我妈妈生前的好友办的，我想去看看……”
“你愿意一起吗？”
*
“一般来说的画展都有湿度和光照的要求，但是我们今天的展览很特殊，大家可以看，这些画作与其说是单独的画，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在不同的角度和不同的光线下，画作会显现出完全不同的内容，山水有情，波光粼粼，画中的世界好像也跟着度过了新的一天……”
秦芷闻言细看，果然，面前的画在朝霞的暖阳光之下映射出灿烂的金黄，好似一片橘子海。她无端想起一句诗，是她最近看到的——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就是如此了。
秦芷半是赞叹半是欣赏地看着画，后退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不料不小心踩上了人，要不是柏苑手疾眼快扶住她，她差点把人撞到地上去。
“抱歉。”秦芷知道是自己的错，去看被撞的女人，“你没事吧？”
那女人双目布满血丝，直愣愣看着她，一时间没有回答。
秦芷皱眉：“你好？”
女人哆嗦了一下，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抓住秦芷问：“你刚刚说什么？”
秦芷看了柏苑一眼，谨慎回答：“没什么。你是不是听错了。”
“你说了，你说‘半江瑟瑟半江红’，你说了这句诗对不对？”
女人的手很用力，指甲肉眼可见的白一块紫一块，柏苑想把她拽走又怕伤着秦芷，只好敷衍着到：“您说是就是，先松手好不好？”
女人充耳不闻，只是看着秦芷：“你看出来了这幅画的意境，你能看出来对不对？你要是能看出来，你是不是也能——”
“她在这儿！”
一声高喝，走廊的尽头，管理员带着几个安保冲过来：“赶紧抓住她，别让她到处乱跑了！ ”
安保一拥而上将女人按倒在地，秦芷因为一条胳膊在人手里，也险些趴地上，柏苑大喊着松手，安保大叫着抓住了，管理员大叫快拖走，而女人手脚并用的往秦芷身上爬……
这一切似乎是在眨眼见发生的，秦芷感觉自己快被人挤扁了。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她在原地左右挪动，大衣垫着屁股着地，几乎是晕头转向。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右手，捂住女人的嘴，然后用尽毕生力气大吼一声：“都让开！”
安保们顿了一下，随机又要使劲，柏苑趁着这个空挡挤进去，像一头蛮牛重开了他们，一把把秦芷和女人拉起来：“你们想干什么！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吗？”
他衣衫凌乱，临时买来的领带已经不见了踪影，喘着粗气到：“都让开，你们谁要是再敢强行拽人，我就报警了！”
周围终于空出了一点地方，秦芷头晕脑胀的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她面容平静，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怒火。长这么大她就没有如此的狼狈过！风骨、仪容、姿态，统统被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毁了个干净，她也不管身边的女人了，掏出手机联系李秘书：“叫几个人过来，在美术馆门口，对，现在，多叫几个。”
她冷冷地盯着那群安保：“少了我怕他们把我憋死在这。”
人来的很快，来的时候管理员还在点头哈腰的道歉：“秦小姐，真的很抱歉，我们只是想先把人给抓住。”
“您不知道，这女人就是个疯子，她这几天大清早钻进来，然后蹲在地上盯着人看，跟她说话她也不听，这不是精神有问题是什么？我们看见她骚扰您，一时着急，您别生气。”
这些话秦芷一个字都不相信。她把女人往李秘书手里一塞：“看好她，回头我再找她算账。”
女人眼神惊惧，依旧不肯撒手，秦芷对她说：“你要是有想对我说的话就跟她走，她是我的秘书，除了她的话你谁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这番话语气很冲，但是女人却真的慢慢松开手，露出了秦芷已经被抓得青白一片的手臂。
管理员脸色一变，就要上前阻拦：“秦小姐，您看这人是在我们展馆伤的您，让我们处理她就好，就不劳烦您了。”
秦芷瞥她一眼：“还没轮到你呢，闭嘴。”
管理员神情扭曲，但是看着门口的车队和走出来乌泱泱一群的彪形大汉，也不敢说什么。秦芷对着李秘书又吩咐了几句，便让他们先走了。
这时柏苑小声在秦芷耳边说道：“枝枝姐，三楼那个拉着窗帘的屋子，有个人，应该就是画展的主人，刚刚打开窗户看了一眼。”
“她就是你说的，你母亲的好友？”
“对。”柏苑眼神晦涩。
秦芷抬腿就走，顺带挽起袖子露出那截命运多舛的手臂，管理员看她气势，心下不妙，急声问：“秦小姐，您这又是干什么？”
秦芷一脸理所当然：“你刚刚不是说，是你们的问题才导致那个女人骚扰我吗？”
“既然如此，就让你们的负责人过来道歉，她在哪儿？”
管理员：“这，这个……”
“怎么，你们不想道歉？那也行，”秦芷手指一划，“小苑，报警，我们不接受调解。把安保画展能告的都告了。”
“别别别！”管理员一个激灵，好似瞬间活过来了，“我带您去找我们画展的负责人，您别急，您跟我来！”
秦芷目不斜视跟在她身后，柏苑三步并作两步跟上，眼神却没有离开秦芷由青逐渐变紫的手臂，他皱着眉头小声说：“枝枝姐，要不我们先处理一下伤吧。”
秦芷给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处理好了还怎么当做筹码跟人商谈？好不容易有了理，得让它的作用发挥到极致才行。秦芷突然又觉得这人有点傻了。
“不用管这个，你待会要问什么就赶紧问。”秦芷也轻声道。
他们乘着专用电梯直达三楼，然后来到最中间的房间，管理员小心敲了几下，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才敢开门，秦芷看得出来，她的恐惧不是伪装。
她是真的害怕里面的人。
可当房门打开，里面坐着的女人却出乎意料的长着一张极为和善的脸庞，眉心一点痣，耳垂又粗又厚，双手也是肉乎乎的，坐在椅子上的姿态从容。让人间了反而生不起气来。
好像神龛里面雕刻的泥塑像。秦芷没理由地想。
管理员唯唯诺诺地报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负责人不时地微微点头，然后让管理员出去，冲着秦芷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这事是个意外。我本来想着这个天气了，屋里暖和，要是有人想来坐一会儿，也没必要把人赶出去。那样就太没人情味儿了对不对？”
秦芷没有接话，她是苦主，她不需要配合人演出。
负责人继续说：“秦小姐，你看，我们的安保团队反应很及时了，只是一时心急用错了力道，可能误伤到了你。我替他们赔个不是。”
说着，她还站起身，冲着秦芷鞠了一躬。
秦芷侧身避开：“您是长辈，用不着这么跟我道歉。无论您说什么，您雇请的安保团队对我造成了拥挤和踩踏是有目共睹的事实，这一点希望您不要回避。”
负责人点头：“这是当然。”
秦芷表面上十分生气，又接着说了几个安保和画展的管理问题，却在最后话锋一转：“……但是呢，您要明白，要不是看在小苑的份上，我绝对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这里商量的。”
“小苑？”
负责人听见之后一愣，随即把目光转向柏苑：“是你？……你是小苑？”
柏苑已经摆好了感动不已的神情：“是我，葛欢阿姨。”
他轻声细语打着招呼：“……真的是，好久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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