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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嘎吱——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果篮并一束小雏菊被轻轻放置在了床头柜上。
毕鸣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病床上还扣着氧气罩的男人。
她丝毫没有探望病人的自觉,翘起二郎腿,脚尖一下一下踢着病床栏杆,致使头顶上方的输液管也开始跟着晃动。
在毕鸣不间断的骚扰过后,病床上的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你……”贺志华一开口,氧气罩内就蒙上了一层白气。
“听说你转出特护病房了,我来看看你,好歹咱们在一个屋檐下相处过,你我也算得上是捡回一条命。”毕鸣一边说着话,一边脚下动作不停。
毕鸣:“唉,闲着也是闲着,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你要听吗?”
“算了你不用回答我,听不听的你说了也不算。”
“话说从前有这么一个人,我们姑且称之他为“郝先生”。这个郝先生最开始是做销售的,他整日里天南海北的出差跑业务,某一次在出差的地方结识了一个女孩子,叫“莉莉”。两个人一见钟情很快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处了一段时间后就顺理成章的结了婚。”
“某一天莉莉突然变了心想要和郝先生离婚……”
“爱情这种东西来的快去的也快,俩人又没有孩子,郝先生就想着自己工作这么忙整日里不着家,也别耽误人姑娘家去追寻下一站幸福,于是二人就好聚好散很快办理完了离婚手续。”
“考虑到姑娘从南到北辛苦跟自己一场不容易,离婚时郝先生就把自己大半的积蓄都给了女方,也算是对前妻的一种补偿,毕竟人姑娘为了他不顾一切千里迢迢奔赴过。”
“说来也巧,二人离婚后不长时间,郝先生遇到了一个机遇,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干,最后竟然真的让他白手起家搞了个厂子出来。这样一来郝先生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事业,并且厂子生意还不错,可以说是蒸蒸日上。”
“某天,郝先生那个在农村种地的大哥找上门来,说他想在弟弟的厂子里谋个差事,最次也得当个部门经理什么的。大哥认为他和郝先生是亲兄弟,弟弟的就是他的,不用分得那么清楚,自己提出的要求也合情合理。可大哥万万没想到郝先生会拒绝自己,他认为郝先生作为弟弟是非常没有良心的,大哥单方面的把这种不满足自己要求的行为定义为‘忘恩负义’。”
“事情还没完,不久后郝先生的大侄子,也就是大哥的亲儿子在任职的学校挪用公款炒股亏了钱,这件事被校方发现东窗事发。校方经研究过后表示:只要大侄子将这个钱及时堵上,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不是感觉很奇怪,校方为什么不报案呢?”
“人情社会嘛,多拐几个弯总能找到帮忙说情的人,你也是这边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应该能理解我说的意思。”
毕鸣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贺志华,发现他有认真在听,于是就继续说了下去。
“况且这个时候郝先生的厂子还遭到了信任危机,有家新闻媒体罔顾事实,编造了郝先生名下的厂子在食品生产中违规使用添加剂,致使厂子声誉一落千丈。”
“可大哥一家人可不管这个,他们只想从郝先生手里拿到钱,获取足够的利益。至于郝先生和厂子的死活,他们才不关心呢。”
“刚好,大侄子又处了个在银行工作的女朋友,那姑娘又刚好面临着转正,你懂的……”毕鸣递给了贺志华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儿。
病床上的贺志华眨眨眼,表示他可太懂了,不就是成年人社会的利益交换么。
毕鸣:“彼时那位姑娘急需一笔‘活动经费’来疏通关系。于是呢,大侄子就把主意打到了亲叔叔身上E,毕竟郝先生是个开厂子的实业家,总该有些家底。”
“于是大侄子和大哥一家子找到郝先生让他帮忙出钱,这其中既包涵堵大侄子挪用公款漏洞的钱,也包括帮未来侄媳妇运作正式工作的钱。”
“贺先生,换做是你,你会不会答应?”
“郝厂长的答案是否定的。”毕鸣也不需要贺志华的回复,她继续说道。
“郝先生这个人很轴,他宁愿拿钱去资助读不起书的贫困学子,也不愿意替大侄子和那八竿子打不着的未来侄媳妇花钱。”
“于是,某天夜里,厂子里突然燃起了一场大火……”
说到这,毕鸣故意停顿了一下,她看向床上的贺志华,好心问道:“你气息怎么那么急,需不需要我帮你叫医生?”
贺志华胸口快速起伏,他好像知道病床前的这个姑娘说的是谁了。
毕鸣:“你不说话就是不要喽,好吧,那你听我继续讲……”
“大火过后厂长郝先生失踪,大哥作为他的直系亲属报了案。可惜,什么都没查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这场火灾发生的时间太过巧合,处处透露着蹊跷?警方应该也怀疑过,可他们没证据,没法断定是不是有人蓄意纵火,只能把它当做意外来处理,给出的理由也是线路老化。”
“这场火,成了压死厂子的最后一颗稻草。”
“从那时起,郝厂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哦,这里我差点落下一个靠赊账拿货赚得盆满钵满,最后又和其他下游经销商一块起哄架秧子想要拿回订货款的白眼狼。这人后来靠着从郝厂长那讹来的不义之财转行开始接触建筑行业,从小包工头慢慢干成了大包工头。这里,我们就把这个白眼狼叫做‘光头’吧。”
“说来也巧,就是以上这些人,几年后大家因为机缘巧合又重新聚集在了一起……”
贺志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死劲儿睁着眼睛,想要扭头看向床边说话的人。
毕鸣:“据说这次是郝先生原来那个厂子要面临拆迁,也不知道这帮人都是从哪得来的消息,一个个的都迫不及待冒了出来。”
“后来的事想必你也知道了,这些人死的死、死的死……”
“活下来的只有2个人,你猜猜都有谁?”
毕鸣从兜里掏出一把小刀……
贺志华浑浊的双眼睁得大大的,仔细看能发现他的瞳孔在收缩,眼睫也在微微颤动,这些小动作无不透露出这具身体的惊慌与恐惧。
毕鸣察觉到了,她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随手从果篮里挑出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坐在那里开始慢慢的削皮。
“好故事应该有个清晰透明的结局,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听好了……”
“自私自利者在生命最后一刻才体会到了什么叫做‘血脉相连’,这是上天对他们罔顾亲情的惩罚。”
“躲在他人背后的既得利益者只配龟缩于黑暗的角落,到死也不会得到光明的眷顾。”
“明知加害者是谁却知情不报,与施暴者同罪。”
“狗仗人势为虎作伥的败类有什么颜面存活于世。”
“利用自身便利编造谎言对他人施以伤害者就像阴沟里的老鼠,无论过了多久都别妄想靠着改头换面来洗清双手犯下的罪恶。”
“背叛感情者带着贪婪故地重游,皑皑白雪也遮盖不住她那已经黑透了的心肝,虚伪狡诈的灵魂只配与烂泥脏水为伍。”
“喜欢反咬一口的白眼狼就应该被堵上嘴,一个人孤零零的于寒夜里长眠。”
“哦对了,我这里漏掉了最重要的一个人,一个捡到物证知情不报反倒是去拿着它换钱与作恶者同流合污的坏人。”
“贺先生,你认为这个人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贺志华放在被子上的双手开始止不住的颤抖,他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口鼻面罩内氤氲开了一层白雾。
毕鸣起身拉开椅子,她最后看了一眼病床上的贺志华,“好心”安慰道:“你我也算是共患难的交情了,我特意买了小雏菊和水果来看你,别说哈,这花黄白相间的还挺好看,十分称你。”
“我先回去了,贺先生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儿,那么紧张做什么?故事里死的都是该死的人,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好好养病吧,不用担心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贺志华有心想说些什么,可他尝试了几次都没能坐起来,那只打着点滴的手无助地伸向毕鸣,输液管被这个动作带的摇摇晃晃。
病床前站着的人分裂成了两个……
贺志华觉得这一定是脑震荡产生的后遗症,才会让自己有种恶心想吐还喘不上气的感觉。
毕鸣双手抄兜,慢悠悠溜达回自己的病房,路过护士站的时候刚好听到那边的值班护士正在打内线摇人,“506病人心律失常……”
“怎么回事,我们506病人的情况不是已经稳定了吗?!”
毕鸣脚步未停,与一名拿着除颤仪的护士擦肩而过。
她从兜里掏出耳机带上,舒缓的音乐声可以缓解焦躁的情绪,身后的熙熙攘攘再也影响不到她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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