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五条家的鹤

　　［又是雪，无休止的雪。］
　　没有风，雪无声地落，无声地堆积。

　　世界是黑白的，只有鸟居的朱红是唯一的色彩，刺眼得令人作呕。

　　然后，五条空看见了她。
　　她站在鸟居之下，背对着他，一如初见。
　　白衣绯袴，纯白得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

　　他想叫她的名字，喉咙里却只发出无声的气流。
　　她缓缓转过身。
　　不是记忆中那张或淡漠、或嘲讽、或隐含泪光的脸。
　　那是一张空白的脸，没有五官，平滑得像初雪覆盖的冰面。只有那身巫女服，和手中凝固的星河灯笼，证明着她的身份。

　　一股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恐慌，毫无预兆地攥紧了五条空的心脏。
　　不是源于对死亡的恐惧，那对他而言是早已玩腻的命题，源于一种彻底的、绝对的『未知』。

　　这张空白的脸，比任何狰狞的诅咒、恐怖的未来视都让他感到寒意。能洞穿咒力流转、空间罅隙的六眼，无法在这张脸上读取任何信息。
　　纯粹的虚无，也是无声的逃避。

　　他试图发动术式，指尖却像灌了铅。
　　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片诡异的梦境里，仿佛与被冻结的星河一同凝固了。

　　“看啊，空。”
　　她的声音在死寂的雪夜里回荡，敲打着他的耳膜，直抵灵魂深处。

　　“这就是‘未知’的滋味。”
　　“它‘甜’吗？”
　　“像你期待的那样，让你兴奋吗？”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他试图维持的、名为掌控的壁垒。
　　“还是说……”

　　那空灵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怜悯的嘲讽，
　　“它是苦的？”

　　！
　　五条空猛地想上前，想掐住那个发出声音的空白之物，想撕裂这令人窒息的虚无。
　　但他的身体被无形的力量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提着凝固星河灯笼的身影。

　　雪，下得更急了。
　　一片冰冷的雪花，带着刺骨的寒意，精准地落在他微微颤抖的指尖。
　　寒意瞬间蔓延，四周开始变暗。

　　“不……”
　　他喉咙里终于挤出一个破碎的音节，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碾碎般的抗拒。

　　那空白的身影似乎“看”着他，即使没有眼睛。
　　她缓缓抬起提着灯笼的手，那凝固的、死去的星河，微弱地、徒劳地闪烁了一下，像是心跳。

　　然后，整个世界开始褪色。
　　鸟居的朱红变得暗淡，雪地的纯白融入灰暗，唯一清晰的，只剩下那张空白的、没有五官的脸，以及那盏彻底熄灭、只剩下冰冷外壳的灯笼。

　　就在意识即将被这褪色的虚无彻底吞噬前，那张空白的脸，突然极其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
　　一个凝固的，无声的，嘲弄的微笑。

　　“呃——！”
　　五条空从榻上惊坐而起，冷汗浸透了墨色的寝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窗外是黎明前最深的黑暗，万籁俱寂。
　　仲夏的夜晚。

　　多久了？在反转术式的作用下，五条空已经很久没有进入睡眠了。
　　一次次的精神修复，都让他忘记了疲倦，只留下深深空洞。

　　他大口喘息着，指尖残留着梦境中那雪花的冰冷触感。
　　抬起手，看着自己修长、曾捏碎过无数咒灵、也曾扼住过她喉咙的手指。
　　它们，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明明是夏季，明明已经不知过了多少个春秋，多少四季。
　　可无论何时进入梦境，第一眼，永远是无休止的雪……

　　嘴角习惯性想要勾起的那抹玩世不恭的笑，僵硬地凝固在脸上。
　　他面沉如水，那双在黑暗和室中亮丽的蓝色六眼微微眯起，危险而压抑的咒力在和室中流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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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片刻的死寂后，五条空起身推开厚重的障子门，夏夜的热气袭来，让他紧绷的精神缓和些许。
　　转身回到和室中，拿起枕边的素白描蓝的发带，怔怔看了一会儿，随后漫不经心地将长发绑起。
　　如同凝固月光般的长辫，被他随意地搭在了左胸前，垂落至腰际。

　　“不知道现在那边的情况如何呢……”
　　“不过，也是时候了吧，这场［百鬼夜行］的高潮。”

　　*
　　大门无声洞开。
　　“术式·穿空”
　　门外顿时形成一片扭曲的，仿佛空间本身被撕裂的混沌光景。
　　污秽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般汹涌扑来，夹杂着远方传来的、模糊却狂乱的嘶吼与金铁交鸣之声。

　　五条站在高处的门檐上，纯白的发辫在气流的冲击下舞动。
　　他越过空间的阻隔，霎时间就出现在了混乱的战场外，看向桥那边裂缝所在的方向。
　　六眼视野中，污秽的洪流、狂暴的妖气、冰冷的金属阴影，以及……那道他追寻已久的、属于某个巫女的、极其微弱却顽固的灵力波动……所有信息如同狂潮般涌入他的大脑，被瞬间解析、归类。

　　“呵……”
　　一声极轻的嗤笑溢出唇瓣，带着一种终于找到猎物的兴奋，以及更深沉，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执拗。
　　梦中那空白的脸和凝固的星河灯笼在脑海中一闪而逝，随即被冰冷的杀意和掌控欲彻底碾碎。

　　未知？
　　他五条空，生来就是要碾碎未知，将其变成掌中玩物的。

　　不再停留，他向前一步，走进妖怪群中。
　　混乱至极的战场中央，五条空纯白的长辫在风中晃动，强大的咒力场，瞬间吸引了所有存在的目光。
　　最先感应到的是犬神。
　　可怜的妖怪在五条空踏出裂缝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重锤击中，连惨叫都发不出来，整个身体僵直，瞳孔缩成针尖大小，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濒死般的抽气声，好不容易颤颤巍巍开口：
　　“是，是！是他！！！”
　　就看到那双刻在心底，深深恐惧着的蓝色六眼。犬神立即两眼一翻，彻底晕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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