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晨星

　　路西法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沉入温暖的黑暗，利维坦焦急的呼喊和所罗门的试探都好似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雾，模糊而遥远。

　　不仅是身体上的创伤，而是精神上的冲击，诅咒的寒意与赦免的温暖相互交织，就像一边在扼住路西法的咽喉，但不断宽慰的抚摸路西法的后背。

　　与此同时的是利维坦怀中的路西法开始发烫，温度急剧攀升。背部在利维坦手掌中尤为滚烫，化作了具有侵蚀性，灼烧感的疼痛，尖锐的刺入利维坦的脑海，吓得八爪鱼赶紧将路西法的后背露出来检查。

　　“嫉妒，路西法现在就是在堕落的第一阶段，你不觉得他的黄金瞳，和我的很像吗？”

　　玛门用一枚不知道从哪里摸出的金币，漫不经心地将利维坦的触手格开，看了眼路西法的后背就得出结论，动作之间发出的金钱的碰撞声让利维坦冷静下来。

　　傲慢是七宗罪之首，身上必定是具有七宗罪的特点，可傲慢环的主人在上次的神魔大战陨落，所以利维坦肯定是没见过那位傲慢陛下，但玛门在地狱经营多年，肯定是见过的。

　　利维坦听了玛门的提示，这才明白路西法现在的瞳色为什么总是能勾起对视者心中的妄念，让人和从前一样不敢和路西法对视。

　　“而且你再看，路西法的后背，六翼被剥夺的疤痕已经消失了，”玛门又将利维坦的注意力移向那光洁的后背，“要不你把手放上去试试，我以我所有的积蓄保证，有惊喜。”

　　玛门作为贪婪环的环主，爱财如命是三界有名的，利维坦相信他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路西法的后背，利维坦其实摸过很多次，在帝维纳特的时候路西法总是爱穿一些松松垮垮的袍子，后背就裸露着，翅膀收起来时就爱抱着小利维坦在自己殿里走来走去，那个时候利维坦就悄悄地摸过了，他自以为很小心，其实路西法什么都知道。

　　细腻光滑——手感一如往昔，利维坦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此时却在利维坦的手背和手下的背部都闪起同样的金光，金苹果的图案同时浮现在两个位置，而后腰处又有深蓝色的纹路游上金苹果周边，化作一条条触手将金苹果缠绕其中，最终固化成一个独一无二的、象征着嫉妒与占有的阵。

　　这就是玛门说的惊喜。

　　对利维坦而言，这无疑是莫大的惊喜。

　　路西法的金苹果，被自己的深蓝触手缠绕，这宣告了路西法往后的生生世世，是进入轮回还是堕入地狱，又或是回到帝维纳特重回巅峰，他利维坦，都将于之永不分离。

　　这是没有退路，不能后悔的永恒联结。

　　“——后悔吗？路西法·晨星，我，亲爱的哥哥——”

　　这是梦境，路西法的梦境，耳边的话语让路西法睁开眼睛，在黄金瞳里投下阴影的，是帝维纳特的新神子，西奥多。

　　路西法细细地打量着眼前那个坐在浮空的神椅上的男子，倒也确实像莉莉丝所说的，英俊非凡。

　　西奥多笑意盈盈地看着路西法，坐在椅子上的样子端庄大方，路西法看出来这就是那些长老们心目中最期待的继承者，淡淡的笑意中带着神性和疏离厌恶，路西法知道西奥多的厌恶是对自己的。

　　“真可惜啊，帝维纳特对人界的通道被单方向的摧毁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只能在梦中和我敬爱的哥哥见一面，说说话。”

　　反感的念头在路西法的脑海中产生，西奥多的矫揉造作让他感到生理上的不适，后背却在这时传来了灼烧感，金光霎时间从后背冒出将路西法围住，其中还有幽幽深蓝色。

　　这两种颜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倒是让西奥多大开眼见：“没想到，哥哥已经和嫉妒环的陛下有了契约，我来晚了，现在不能杀了你，而且你的黄金瞳，不一般啊——”

　　玛门的黄金瞳，这可是下地狱的征兆啊……

　　“路西法，你在堕落，不想回帝维纳特了？不想拿回你的身份了？”

　　“随便吧，帝维纳特的繁文缛节太多，我管得受不了，”路西法摊开双手，他的身影在变淡，但眼睛仍是讽刺地看向西奥多，“不过现在看来，封建固执的长老们有了满意的神子，我是该祝福你的。”

　　西奥多的嘴角总算是下压了，眼中的冰冷更是毫无掩饰，微微抬头俯视路西法：“得意吧，路西法·晨星，我由衷地祝你和地狱里肮脏的恶魔们长长久久，至于父神，呵，其他的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再见。”

　　我，敬爱的哥哥，我会把你的灵魂挂在帝维纳特的最上方，接受所有天使的唾骂，你原来的信徒回对着你的事迹咒骂——西奥多发誓。

　　金光变强，路西法在强光中不得不闭上眼，伴随着的是耳边的海浪声，还有利维坦的低声呼唤——躺在床上的路西法应声睁眼，就看见自己的八爪鱼握在自己身侧，嘴里无意识地念着，都是他路西法的名字。

　　而窗外是日夜变化，微凉的日光已经从帘子的缝隙偷偷溜进一魔一人静谧的房间，路西法就宽慰的笑了。

　　“莉莉丝又跑了，你现在的眼睛就是完全的黄金瞳了……路西法？”

　　玛门将瓷杯放下，金钱碰撞的声响间问道：“你有在听我说话吗？别吸引那些蝴蝶来和利维坦玩了，嫉妒都上千岁了，不要在这样惯着他了！”

　　“你说就是了，我听着，”路西法在看利维坦用触手扑蝶的间隙回答玛门，避重就轻到毫不掩饰，“黄金瞳代表的是贪婪，我腰上标记是嫉妒，剩下五位呢？”

　　玛门努力地说服自己要习惯，又将瓷杯端起来喝着：“那我就不清楚了，但你自己不就是傲慢吗？七宗罪之首，我见过的那位可是有其余六环标志的。”

　　路西法就挑下眉，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就继续看着外表年龄回到十几岁人类小孩的利维坦在花园里抓蝴蝶。

　　而此时，处理完昨晚宴会厅的所罗门带着路西法的老熟人来见他——正是诺亚·莫瑞他们，玛门倒是比色令智昏的路西法先看到一群的人类驱魔使，将自己的外表和魔气做了掩藏，轻轻咳了几声提醒路西法。

　　“路西法，你的朋友来看你了。”身上挂着阿斯莫德的所罗门在花园的小庭院外叫着。

　　路西法回头，诺亚和他有几日没见，此时都觉得眼前这个穿着白袍，通身都是神秘且高贵的气质，黄金一样的瞳孔，不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人。

　　几人对视，两厢无言，路西法下意识的态度让远处的蝴蝶都散了，利维坦也就警惕盯地小庭院中的动静，气氛诡谲。

　　“那个，晨星先生，我们是来感谢你的，”最后还是苏瓦娜打破这个气氛，玛门玩味地看着这个人类女孩，“其实在尤利娅的时候就是你出手将我们从炽天使的手下就下，我们是知道的——”

　　“不用，救你们的不是我，是利未，你们该谢谢他。”罗尼听完偏头翻白眼，路西法权当自己看不见。

　　诺亚在苏瓦娜之后开了口，他是表示路西法在教堂没有杀他，甚至还为自己和菲拉尼亚指了一条明路。

　　路西法看着给自己弯腰致谢的菲拉尼亚，百感交集：“不用谢我，一切的因果都是你们自己求来的，我只是因果的发现者和推动者，你们该感谢的是谁，现在就不用我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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