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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李嬷嬷厉声呵斥:“放肆,大夫人跟王妃正说着话,跑过来吵吵闹闹的,一点也不守规矩,跪下请罪!”
听这声音,南宫翎月猜想祈承昀办事干脆。她神色淡定,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热茶,才说话:“母亲,我过去瞧瞧,你好好休息,不用过去。”
安佳怡憔悴了不少,她心疼母亲,肯定不愿意西院那些破事碍了母亲的眼。
安佳怡颔首,“去吧,小心点!”
南宫翎月带着丫鬟嬷嬷一起过去西院。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们恭恭敬敬地行礼,不敢怠慢失礼。
西院已经被王府的府兵团团围住,其中不少府兵正往外面搬东西,而值钱的东西则是放置在箱子里,说是抵给王妃的补偿。
从院子到屋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尸体,血迹撒得到处都是,而活着的丫鬟婆子们齐齐跪在地上,低着头,身躯瑟瑟发抖。
南宫翎月看得两眼发直,最后被浓重的血腥味刺激到反胃想吐,这才回过神来。
沈素微母女急急忙忙给南宫武止血,他额头有一个缺口,手臂上也有一处刀伤,明显是跟府兵发生了冲突。
南宫瑾辰缩在角落里抱头屈膝,应被这场面吓破胆子,屁都不敢放一个。
而屋内最为凶猛残暴之人,正坐在椅子上喝茶,嘴唇弯弯地笑着,眼睛直直地欣赏这一幕,俨然一副大魔头的样子,看来洛诗涵说得不错。
大祈京城的人都知晓,祁承昀权势滔天,手段狠辣,行事张狂,他若要发落一个人,至少要去掉半条命。现在谁冲撞上去,旁边提着刀的府兵马上就能让人身首分离。
南宫翎月闭了闭眼,唤了一声:“王爷,该用膳了。”
南宫晓岚迅速抓住南宫翎月的裙摆,哭丧着脸:“妹妹,放过我们,求你了。”
放过?她差点命都没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大度?
“大姐,一人做事一人当,你种下的因,结的果自然也是你去承担。”南宫翎月居高临下看着她,“你不是跟二皇子定亲了吗?大可投奔他啊!”
南宫晓岚眼神怨毒,抬头问:“你真要做得这么绝?”
就因为推了南宫翎月一把,还在宫宴上带头嘲笑她,就要全家都被逐出侯府,这后果过于严重,已然超出控制的范围。
南宫翎月静静地看着她。
南宫晓岚根本不是个本份之人,他日借着皇室得势,首先刁难的就是侯府东院。
她可以饶恕任何人,唯独南宫晓岚绝对不可以,把她留在侯府,不在自己眼皮子下,迟早会出事。
南宫翎月弯腰掰开她的手,感受到脉搏的异样,她愣了一瞬,喜脉?南宫晓岚这是怀孕了?
跟二皇子无媒苟合,她居然做出这种丑事!算了,今日她离开后,跟侯府便再无瓜葛,就算她名声如何,也影响不到侯府。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大姐,西城那边我还有一处庄子,你可以去住,但别再打侯府主意了,父兄手上的兵权决对不可能借给你们用。”
“你是个聪明人,党羽之争,皇储争斗,个中风险有多大,我相信你也知晓,还是早日脱身为好。”
说完,南宫翎月拉着祁承昀准备离开,没想到老太太拉着南宫瀚过来,指着西院一片狼藉的境况,怒声质问:“老大,今日你是不是铁定了心要当个不孝子?”
南宫瀚无奈道:“母亲,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住处,只要你们安分住过去就没今日的事情,偏偏你要闹到摄政王面前,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结果吗?”
“好啊!我今日就进宫,请陛下主持公道,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问上一句,你南宫瀚如此对待家人,还配不配当这大祈的兵马元帅!你女儿配不配安和郡主这份殊荣!”老夫人气得脸色发白,旁边的嬷嬷扶着才堪堪站稳脚跟。
“你平时偏心二弟,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欺负到我妻女头上,我是万般不能再忍,母亲,这是我最后一次喊你母亲,你想进宫告状就去。”
南宫瀚脸色发青,颤着声音说:“但你不要忘了,当年我用军功换来你一品诰命的尊荣,你今日借此身份进宫告状,我明日便向陛下请求收回去!”
老侯爷在世时,曾经给在世的原配求过一品诰命的封号。原配去世后,诰命的封号不能继承,老夫人身为侯府继室,正儿八经的侯夫人,苦于一直没有诰命,她觉得老侯爷轻视她,为此一直耿耿于怀数十年。
其实老侯爷为她求过,但先帝认为老夫人出身低,一直没有应下来。
老夫人后来见安佳怡这个儿媳都有诰命,她心里更加不平衡,所以时常跟南宫瀚埋怨老侯爷娶她只为照顾嫡子,哭着百年之后不入南宫祖坟。
南宫瀚年少时便失去母亲,受过老夫人几年照顾,他心里一直记着,所以挣到军功后,他第一时间向皇帝讨封一品诰命,满足老夫人的虚荣心。
殊不知那一年他差点死在战场上,三道箭伤感染发炎,高烧半月有余,再苦再痛他也没透露半句给家人。
没想到今日老夫人要拿他求来的尊荣进宫参他一本,实在伤透他的心。
老夫人见南宫瀚认真的样子,心里想说的话又噎在喉咙里。她摸了摸身上的制服,质地柔软,做工精致,是她这辈子穿过最好的衣服。
她心里是不舍的。
“我们回去吧!”南宫翎月望向南宫瀚,第一次见他如此冷漠,再也没有往日在老夫人膝前孝顺的模样,她轻轻唤了声爹爹,后者没回话,而是径直走出西院。
南宫晓岚捂着脸哭泣起来,她还没嫁给二皇子,而且距离二皇子宽限的期限要到了,她没搞定分家纠纷,那么嫁给他一事肯定遥遥无期。
一旁的翠竹安抚道:“小姐,二小姐心硬,求她没用,不如直接去找殿下说明情况,再做打算。”
南宫晓岚抹了抹脸上的眼泪,深吸一口气,“母亲,父亲,我们先离开侯府吧。”
她站起来环视一圈,攥紧帕子的指节发白,撂下狠话:“哼!装什么白莲花?真以为没了侯府,我就不能成为皇妃了。以后,我一定会再回来的!”
“你这个死丫头,快想想怎么办?”沈素微睨着眼看她,埋怨道:“这里是我们的家,生活了这么多年,现在往哪去啊?都是你惹的祸!”
“夫人,不是小姐的错。”翠竹出声劝说,“二皇子殿下最疼小姐,何不……”
“闭嘴!”沈素微突然掀翻桌子上的茶碗,又给了翠竹一巴掌,骂道:“你这贱婢懂什么?如今西院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收走了,二皇子没找我们麻烦就算是幸运了,你们还敢去找他?找他灭我们口吗?”
幸好二皇子跟柳贵妃出城探亲尚未回来,否则不多时他便找过来问责了。多次失信于二皇子,她们的合作彻底没戏了。
她染着丹蔻的手指几乎戳到手心的肉里,“当初非要招惹那个煞星,现在……”
沈素微骂骂咧咧起来,南宫晓岚只当听不见,带着翠竹转身出了门,一路上低调行事,左拐右转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巷子里。
现在天气是晴天,但巷子又深又黑,两边的房屋高耸但破败不堪,挡住了大部分光线。
“咳咳……”翠竹推开一间屋子的腐朽木门,刹那霉味裹着蛛网扑面而来。南宫晓岚被呛得咳嗽起来,催促翠竹:“赶紧打开密道,这鬼地方太乱了。”
整个屋子脏乱差,蜘蛛网遍布房梁,几张桌椅上积满厚厚的灰尘,不像有人住过的样子。
翠竹轻车熟路摸到一面墙边,掏出玉牌准备开密道,这时屋外传来一声乌鸦叫声,吓得翠竹手一抖,圆润的玉牌掉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废物,开个门都做不好。”南宫晓岚低低骂了一声,此刻耐心消耗得所剩无几,“赶紧找回来,误了尊者的召见,你承担不起。”
翠竹身形一震,跪在地上摸索,幸好天色还亮着,借着窗台透进来的一丝亮光,终于找回来了。
“咔嚓”一声,墙壁上的机关启动,石门被打开,展现出一条幽深的密道。密道两侧,昏黄的烛光映照出两边的石壁。
南宫晓岚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心中五味杂陈,回想起摄政王与南宫翎月强行将她们一家赶出府邸的情景,不禁紧握了拳头。
她们来到一座隐蔽的石屋前,石屋的门缓缓打开,露出尊者那半张冷峻的脸。
尊者身着黑衣,带着面具,但目光如炬,一双漆黑的眼睛审视着南宫晓岚。
“任务失败了?”玄铁面具后传来沙哑的男声。
南宫晓岚脸色苍白,跪在地上请罪:“尊者明鉴!侯府变故实属意外,请听属下解释。”
颈间突然贴上冰凉的刀刃,吓得她浑身颤抖,颤着声音求饶:“求尊者饶恕,属下已怀有身孕,是,是二皇子殿下的!”
“哼!”尊者摆手示意死士退下,“少了镇国侯的兵符,大计的成功胜算就少了一分,你就算十条命都不够抵!”
“尊者,兵符跟安氏的命,他们一定会换。”自从跟东院闹掰,只要有机会,她就偷偷往安氏的吃食里下毒,现在只待毒发。
东院最重情,在他们眼里,安氏的命高于兵符。
“你那点小伎俩,就能换来兵符?真是笑话!”尊者讥讽一笑,不相信一条人命能抵万千士兵的掌控权。
镇国侯当真舍得这滔天权势?
他随后冷声呵斥:“好好的侯府大小姐不做,为了那点妒忌心,把整盘棋都打乱了,真是妇人之心!你今天不给我一个解释,休想活着离开。”
南宫晓岚深吸一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还说出自己的计划:“贵妃那边,我已经说通她联合众多朝臣逼镇国侯交出兵符了,皇帝也有此意收回兵符,只要我们在耕耤礼仪式上煽动农民滋事,再添加一把火,兵符很快就收入囊中。”
见尊者沉默不语,她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尊者,我们一家如今无家可归,还请您为我们安排一座宅子暂住。”
尊者原本因她任务失败而心生不满,但此刻,他的目光在她那如花似玉的容颜上停留了片刻,心中竟生出一丝恻隐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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