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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杀了我,总比旁人杀了我好
煜王带的人已经攻进皇城,历史上今年恐怕是最荒唐的一年,一座森严的皇城竟然连续被攻陷两次,还如此轻易。
但这确实也与其他叛乱有些不同,他们攻打皇城都了解内部有多少人,哪个地方最容易攻下,有人做内应,自然比一无所知强打要轻松得多。
毕云苏出去是带人去接应煜王,顺势控制林山无等人。
林山无厉害,但他也没有想到毕云苏反击得如此快,想回来报信却被阻拦在外。
乾清宫内还无争斗,只是毕云苏的人将整个乾清宫围了起来,姜楚危跑不掉了。
傅舟水想去乾清宫外看看,但瞧见远处有一队人影急匆匆往这边过来。
他凑近观看,发现两个为首之人雷厉风行,一个是毕云苏,一个是煜王。
毕云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他在外人面前永远都威严、神圣不可侵犯,这种时候,他更是尽显强势气质,与平日温润的他完全不同。
越靠近身影越清晰,毕云苏面容严肃,又回到了坐在皇位之上深受万人敬仰的样子。
煜王倒是面带几分笑意,他的眼睛与毕云苏的眼睛极为相似,清朗明亮,只是他笑得阴恻恻的,比毕云苏要更狠一些,仿佛在期待接下来的事。
“陛下,煜王殿下。”傅舟水等他们靠近便行礼。
毕云苏面无波澜地点头,煜王却看着傅舟水道:“傅大人在这呢,那个贼臣在哪,今日我便要杀了他以报他夺位之仇。”
毕云苏偏头平淡地道:“璃儿,说好了我来解决他,你不必动手。”
“行行行,皇兄亲自动手更好。”煜王笑嘻嘻地道。
几人踏入乾清宫,里面的侍卫早已伏法,他们一路畅通无阻。
傅舟水跟在毕云苏身边,他倾身低语道:“他应该知道了,不做抵抗,在里面等你。”
毕云苏听此没有诧异,只是眼睛闪了闪,如星河一般的眼眸黯淡了几分。
到了殿门口,毕云苏让他们等着,自己进去便可,但煜王不同意,他担心姜楚危又耍什么花招,强硬地拉着傅舟水一同入内,其他人被留在门口候命。
里面很安静,如同无人之境,但姜楚危并未躺在床上,他穿着一身平日最喜欢的云纹白衣,坐在桌边等候。
此时的他倒不像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多了点书卷气,淡笑的双眼不似无情似有情。
毕云苏与傅舟水看到他这幅模样心中哀沉,只有煜王最激动,跟着毕云苏停在两米之外讽刺道:“姜楚危,你也有今日,在夺我皇兄的皇位时,你便该死。”
姜楚危不理睬他,只是深深地看着毕云苏,“哎,突然又有点后悔了,我应该在自己有权时多做些事情。”
毕云苏闭口不言。
煜王见他深情地望着毕云苏便觉得恶心,不禁道:“你也配用这种眼神看着皇兄,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身为臣子却肖想天下最尊贵之人,将你五马分尸都不为过。”
他还很小的时候,总喜欢跟在毕云苏身后,与姜楚危、傅舟水自然也熟,但他非常讨厌姜楚危。
明明他才是毕云苏的弟弟,毕云苏却与姜楚危更亲近,他们之间总有总自己说不出来的感觉。
后来他发现,姜楚危看毕云苏的眼神不单纯,最开始他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大些懂事了,便知道那种眼神是什么意思,几次提醒毕云苏要多提防,但毕云苏每次都告诉他是他想多了。
他倒宁愿是自己想多了,后来他被封王去了自己的领地,还经常派人回来打探消息,就是怕姜楚危拉偏毕云苏,没想到直接等来了姜楚危造反的消息。
看煜王愤怒的模样,姜楚危还是很冷静,他声音清亮地道:“毕云苏,你杀了我吧。”
你杀了我,总比旁人杀了我好。
姜楚危知道自己已经穷途末路,但他不后悔,死了便死了,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中很好,有些人死前都见不到自己最爱的人一面呢。
这么想想,他好像还赚了。
真好,临死前还能看见毕云苏。
也好,他死在了毕云苏前面,这样他不至于太痛苦。
如果看着毕云苏在他面前死亡,他想,自己多活一秒都是痛苦。
煜王提剑道:“凭什么要皇兄动手,杀你都是脏了他的手。”
姜楚危目不转睛地盯着毕云苏,“你也觉得嘛,杀我会脏手,那我自杀也罢。”
像是希望落空,姜楚危颓废起来,没想到这最后一个要求也实现不了,早知道让人看紧煜王不让他那么快进宫了。
毕云苏压下煜王的剑,他一步一步走向姜楚危。
“姜楚危,你知道自己错了吗?”
姜楚危眨眨眼,眼中除了深情没有悔恨,他自觉起身,让毕云苏的剑抵在他的心口。
“就算错了又如何?”
“错了便要知悔改。”
“可我偏偏不知悔改,云苏,我最后再问你一次,你是否对我动过心,哪怕只是一瞬间。”
“我说过很多次没有,但你总觉得不是真的,我有什么办法。”毕云苏一只手平稳地握着剑,另一只手却在颤抖。
年少时就喜欢的人,怎么能说不喜欢。
可惜这真话,却不能让姜楚危听见。
“好,我知道了。”姜楚危好似没什么要说的了。
犹记得当年他第一次向毕云苏表白时,说的是:我喜欢你,中毒一样,蔓延至心口,药石无医。
他喜欢毕云苏已经喜欢到没救了,不管毕云苏喜不喜欢他,他的感情都一样。
本来还想再说一遍这句话,可想想还是不说的好。
“皇······”煜王看毕云苏还不准备动手,自己都忍不住上前去帮他一把,但傅舟水拦住了他。
毕云苏的感情表现得很浅,他的身份不能让他有太多感情,这么多年,煜王也不清楚毕云苏喜欢姜楚危,还以为他只是拿姜楚危当朋友。
可傅舟水知道,他看过毕云苏的无奈与痛苦,都这个时候,说最后几句话难道还不能嘛。
“恨我嘛,我知道你清楚了那些事情。”毕云苏垂眸低声道。
那天夜里,他在告诉傅舟水长孙一家被屠真相时,姜楚危在暗处。
其实,那些都是故意说给姜楚危听的,让傅舟水来只不过借机说出那些话,他想让姜楚危恨他。
“不恨。”姜楚危没有半丝犹豫,他真的一点都不很毕云苏。
事情因毕云苏而起,但他不是最终的凶手,恨他一点意义也没有,要恨要是恨先皇。
他只是遗憾,遗憾自己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听说年幼时他当过毕云苏几个月的伴读,他想,那段时间应该很开心。
“为什么不恨我?”毕云苏又落空了。
姜楚危总是这样,对他无限包容,为什么就是不肯恨恨自己呢。
姜楚危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他能说他恨不起来吗,毕云苏这个人啊,对于他来说太重要了,他狠不起来,恨不起来。
地位、权利,全天下的所有事物,都比不过毕云苏。
他是九天神明,遥不可及,他连喜欢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恨。
“姜楚危,我成全你,我杀了你,下辈子不要再喜欢我这个没心没肺的人了。”剑身下移,毕云苏将剑插进姜楚危的身体。
血顺着泛光的剑锋流出,姜楚危雪白的胸口迅速被染红,就像在衣上绣了一朵妖冶的花。
当日与傅舟水商议时,傅舟水说由他来动手,毕云苏在旁边站着即可,但毕云苏不同意。
他说,我杀了他,总比旁人杀了他好。
不管姜楚危的目的是什么,他造反是事实,不得不杀,因为他指染了皇位,乱了朝纲。
而杀他的机会,毕云苏不能让给别人。
“毕云苏,你不够狠······”姜楚危神色不变,他抬手抓住毕云苏的剑又往自己这边推进两分。
毕云苏肉眼可见地慌乱了,他快速抽出剑,姜楚危倒在地面。
鲜红的血也染红了毛毯,毕云苏却不敢往下看。
姜楚危仰望着毕云苏道:“毕云苏,我好喜欢你呀,真的好喜欢,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看看我······”
毕云苏还是没有低头,他眼睛赤红,仔细看还有水雾,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再低头。
傅舟水都不忍心看下去,他侧身望向他处。
说不清楚谁更痛苦,一个爱而不得,一个爱而不能,两个人就像两条平行线,再接近都不能相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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