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落尽月又西

　　“听下面人说，新婚之夜，澍儿去了公主府？”高后喝了口茶，眼神却看向下面坐着的高文鸢。
　　“姑母……”高文鸢想说些什么，被高后抬手打断。
　　“高家的女儿与旁人不一样，日后是要坐本宫这个位置的。”高后摸了摸宝座的扶手，“你应当知道的。”
　　“姑母，文鸢明白。”高文鸢起身屈膝行礼。
　　从重华宫出来，高文鸢松了一口气。
　　“小姐，何故叹气？”身边的丫鬟问。
　　“疲惫。”高文鸢抬起头，看着四四方方的天，“我不敢想象，若真有那么一天，我被围在这四方四正的围墙里，会有多累。”
　　回到王府，沈澍正在大堂。
　　“表兄。”高文鸢行了个礼。
　　“你回来了，我正有事情要跟你说。”沈澍站起身，紧张地搓了搓手。
　　“何事？”高文鸢问。
　　“母后同你说了什么？”沈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说，先开口问她。
　　“姑母说，新婚之夜，表兄去了公主府。”
　　“母后怎么知道？我不是嘱咐下面的人不要说出去吗？”沈澍疑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高文鸢不语，只扫视了四周，大堂没什么人，除了日常打扫的。
　　沈澍领悟到她的意思，咳了两声清清嗓子：“你们都下去吧，本王同王妃有要事商议。”
　　高文鸢身边的丫鬟出去后带上了门。
　　“我知道表妹同我一样，不想被身份桎梏，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沈澍拉着她坐下。
　　“表兄何意？”高文鸢端坐着，手上紧紧攥着帕子，谨慎地问。
　　“我不喜欢被人监视着，哪怕是母后。”沈澍说，“我要你帮我把这根眼中钉拔去。”
　　“表兄方才说，有事跟我说，是什么事情？”高文鸢没有急着答应他，而是问之前。
　　沈澍看出她的谨慎，开口说了他自己要说的事情：“我明白你我之间联姻，是因为那个约定，你是高氏嫡女，没得选，我也没得选，王府你来掌事，权力地位我都给你，这样也算压她一头，你父亲那边也好说话。”
　　“表兄……”
　　“虽说是平起平坐，但是总会被人排个高低顺序，秦姐姐不在意这些，我知道你也不在意，但是你的身份代表家族，我会尽力满足你。”沈澍说完，“现在你可以帮我了吗？”
　　“表兄懂我身不由己，我也愿意成全表兄。”高文鸢听他把话讲得清清楚楚，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松开了手上的帕子。
　　秦珮华从公主府回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跪着一排下人，高文鸢正在沈澍跟前低着头站着。
　　“怎么了？”秦珮华走过去问。
　　“秦姐姐。”高文鸢扭头看向她。
　　“做错了就要认，在外面乱嚼舌根，以后你不要出现在本王面前了，省得本王看着心烦！”沈澍挥手要走，秦珮华拦住他。
　　“你干嘛说这么重的话，发生什么事了？”
　　“跟你无关！”沈澍把她拉到一边，“今日之事谁都不准说出去！尤其是不能告诉皇后娘娘！”说完，沈澍气冲冲地走了。
　　秦珮华站在原地，看着沈澍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去安慰高文鸢：“他就是这样嘴硬心软的，你不要放在心上。”
　　“是我做错了事情，姐姐不必安慰我。”高文鸢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抽泣了几声。
　　“发生什么事了？”秦珮华问一旁跪着的丫鬟。
　　“奴婢不知缘由，只知道王爷和高王妃在大堂议事，然后王爷在里面发了好大的火……”
　　秦珮华摸不着头脑，只安慰着高文鸢，陪着人回到院里休息。
　　晚上秦珮华要休息，突然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高文鸢身边的丫鬟过来叫她去大堂一趟，秦珮华以为是沈澍又找高文鸢麻烦，她身边的人来搬救兵，连忙跟着跑过去了。
　　大堂里，沈澍高坐在上面，高文鸢坐在他身边，堂下跪着一个黑衣打扮的男人。
　　“这是……”秦珮华走过去，看了看男人的脸，“这不是你身边的人吗？”
　　“是啊，本王竟不知道，身边的人是别人安插的眼线。”沈澍站起身。
　　“王爷恕罪，小的对王爷是忠心的！”男人磕着头。
　　“那你为什么去通风报信？”高文鸢也站起身，走到沈澍身边。
　　“是，是皇后娘娘说，小的要时时关注王爷和王妃，是为了王爷好……”男人趴在地上，“王爷，我真的是为了您好，娘娘是您母后，她说得话我不敢不听啊！”
　　“你是我的人？还是她的人？”沈澍走到男人跟前，蹲下来，“你一直跟着我，却听别人的话？你叫我怎么相信你的忠心？”
　　“王爷……”男人小心翼翼地抬头。
　　“打发了。”沈澍站起身，挥了挥手，从屋外进来两个人，把男人架走了。
　　“你们听好了，平日里本王不喜欢立规矩，今日你们也看到了，在王府做事的底线就是要对本王忠心，若他日再发生这样的情况，这就是你们的下场！”沈澍高声说。
　　“奴才明白。奴婢明白。”
　　秦珮华站在一旁看完了这出戏，更是一头雾水，高文鸢拉着她，将事情原委明明白白跟她说了。
　　“吓死我了，我以为他真的对你生气了。”秦珮华拉着高文鸢的手。
　　“秦姐姐，我原以为我们之间会水火不容，但是我又想，和公主殿下和王爷交好的人，一定不会是坏人，是我心胸狭隘了。”高文鸢微微屈膝，行了一礼。
　　“没事，我知道你心里不安稳，以后就把我当姐姐，我也把你当妹妹，就跟像公主那样相处。”秦珮华扶着她，把她拉进怀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好。”高文鸢被这拥抱弄得促手不及，点了点头。
　　天越来越冷，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沈忆月让人在暖房里炖了锅子，邀请他们过来一起赏雪吃饭。
　　“公主殿下，好久不见了。”柳青芜第一个到，抖了抖身上的雪，钻到暖房里来。
　　“好久不好见你了，约你总是推辞，我以为今日你也不会来了呢。”沈忆月过来拉她坐下。
　　“是我的错，这段时间家里事多，我待会自罚三杯。”柳青芜起身行礼赔罪。
　　“行行行，待会可别逃。”
　　高文鸢和秦珮华一起来的，沈忆月向柳青芜介绍着高文鸢。
　　互相打了招呼，柳青芜拉着秦珮华说话：“还未恭贺秦姐姐新婚。”
　　“什么啊，你家里人都来了，就你没来，忙什么去了？”秦珮华问。
　　“我回了一趟扬州，外祖病了，我回去照顾他。”柳青芜低着头。
　　“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秦珮华皱着眉头，一脸担心的样子。
　　“人老了，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被门槛绊倒了，已经没事了。”柳青芜笑笑。
　　“那就好。”秦珮华拍拍她的肩膀。
　　“沈澍怎么还没来？他不在家吗？”沈忆月看着桌上布好的菜品，朝外头张望。
　　“他叫人来传话，说去买东西了，很快就来了。”杨守朝掀开帘子进来，怀里抱着孩子。
　　“哎呀～”屋里的女眷看到小孩儿，都站起来要抱着玩。杨昭平不哭不闹，乖乖地睡着，被几个姨姨来回抱着亲抱着摸。
　　“梦霜回来了没。”沈忆月对阿宋说。
　　“刚刚来人说在换衣服，一会儿就过来。”阿宋说。
　　“那我们准备准备吃饭吧，不等沈澍了。”沈忆月把孩子抱给乳母，招呼她们落座。
　　袁梦霜匆匆赶来，沈忆月把她拉过来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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