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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
话落,祁煜脚步顿住,几秒后,他继续往海边走去。
这几年来在脑中反复咀嚼的那点爱恋,刚才乍一喊出,那些无数阴暗潮湿的念头见了太阳,被暴晒、炙烤、焦灼,跟燃烧过后的灰一样沉寂下来。
这次是永别吗?
我闭了闭眼,感受海风拂面,释怀地笑了。
今天是个好天气,我眯眼看向远方波光粼粼的海面,心想,好久没看海了。
我站在路边沐浴着朝阳看海,渐渐有行人路过:
有人与我擦肩而过后不确定回头;有人走出一段距离后窃窃私语“刚那是大明星虞柒吧”;还有些眼尖的人拿着手机上来试探询问我“可以合照嘛”……
深秋清晨有些冷,我一裹风衣,对上来求合照的小妹妹面露微笑,优雅点头。
接过她手机,一手搂住她一手举起手机调整角度自拍,再笑眯眯将手机还给小妹妹。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我身边,这些人目光不时落在我身上,我隐约听到什么“渣女”“看不出来啊”之类的词。
我对此压根没当一回事,放下别在头发上的墨镜,坐上跑车准备回去补个觉。
刚从郊外开到城区,张姐就给我打来电话了,我按下接听,她破口大骂声在车内炸开,隔着网线我都能感受到她的怒气:
“靠,被摆了一道,你现在看热搜榜第二位去。”
我闻言在路边找个停车位停下,一辆出租车这时停在我后面两个停车位的位置。
我点开热搜榜,赫然看到#顶流女星私会情人,脚踏两只船#后面跟了个“爆”字。
我摘掉墨镜,点进去一看,是一个营销号用似是而非的话说我踹了当红演员后无缝衔接一位素人,还口口声声喊有图为证,我点开作为证据的那两张照片:
一张是昨晚雨夜中我搭话祁煜的照片——啧,大意了!没想到这种情况下狗仔还在跟拍,该说敬业还是狠人?
一张是之前在下班后和梅梁辛穿戏服并肩走的照片。
我划到下面稍微看了下评论区,说什么的都有:
骂我不知廉耻的,说我渣女玩弄感情的,自称十年老粉表示看不出来我竟是这样道德败坏的人,称对我很失望的……还真是一片腥风血雨啊。
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局面,看到那些恶毒的揣测后我还是有一点难受,不过也就那么一点。
这时,梅梁辛转发这条爆料,配文:
[大家不要怪虞姐姐,都是我的错]
“噗嗤。”我倒是被逗笑了,这话说的,好像我俩真谈过一样,可问题是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太清楚。
“不是!这梅梁辛在捣鬼!”张姐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一口咬定,一番操作后告诉我,“这男的特地搞了个小号,每天发一些暧昧文案和各种偷拍你的模糊照。被你俩主演的新剧狂热cp粉扒出来,那伙人才一致认为他是被伤透了心的可怜小狗,呕,这男的心机好重!”
“不要拉低狗的档次,小狗可是很可爱的!”说出这话后我脑子里浮现一个人影,补充一句,“小鱼也是很可爱的……”
“得得得,现在先不聊什么狗啊、鱼啊……这事我先想办法处理去,你这段时间避避风头。”张姐叮嘱我。
“不!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躲啊?!”我嘴边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又说,“我也会揪出背后耍阴招的人,然后以牙还牙的。”
张姐听到我这些话后,彻底冷静下来:“知道拦不住你,反正姐多说一句,任何情况下你都是最重要的,明白吗?”
我闻言,心中一阵暖意,声音也柔软下来:“知道了,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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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后,我继续翻了下评论,看到不久前还对我赞美之词溢出的某些“粉丝”此刻正用各种恶毒的话辱骂我。
看着这些逐渐离谱的评论我甚至觉得没必要跟这些可怜的人生气,不过我倒是有些疑惑:
为什么这些人仅凭三言两语就能不分青红皂白开始站在道德制高点上审判别人呢?
为什么总有人特喜欢自以为是在评论区一片指点江山的模样,甚至隔着这两张高糊的图都能看出我“克夫”的面相了?
不行,我真是要被整笑了。
我关了手机拿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转着,内心出奇的平静。
我想起刚入圈时,有人看我性格内向断定我不擅长社交,进而得出我不适合干这行的结论——我寻思演员到底是来演戏的还是来社交的啊?
后来事实证明,演戏跟性格内向还是外向根本就不搭边。
我是性格内向又不是傻子,逢场作戏是手到擒来,研读剧本和角色我更是有先天优势——一有时间,我基本在看书和上表演课。
这一路走来,我经历过太多风雨!外人只看得见我是风光大明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如何一步、一步走到这个位置上的。
可真正站到山上看风景时,面对底下那些诋毁、咒骂,我一开始还会有些被误解的委屈,到后来我内心是八风不动的平稳。
我能站到顶端,那我日积月累的能力绝不会因为别人的几句话而消失。
反倒是那些人花时间骂我的人更可怜些,毕竟他们将本可以用来提升自我的时间用来骂我,这是他们的损失……
“虞小姐!”我听到这声音后思绪被拉回来,本该回到海洋的祂此时站在我跑车旁,盯着我眉头微皱,轻叹口气,嘴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不会是被气到了吧?”
“祁煜!你怎么又回来了?”我眼睛瞬间发亮,脸上扬起惊喜的笑容。
“反正不是因为担心某个人。”祁煜见我脸色还不错,笑容绽开,双手抱臂回答我。
“上车,一起去揪出幕后搞鬼的人!”我拍拍座位,对祁煜说。
“好。”祁煜一把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后,抓起我那副墨镜戴上,压低声音,“怎么样,刚看到偷拍的人了吗?”
我瞄一眼后视镜,俏皮眨眨眼:“在后面那辆出租车上,那车从我停下后就没下过人,太反常了。”
“先将这伙人引出来,再从他们嘴里打探消息如何?”祁煜和我商量下一步计划。
我点头:“正有此意。”
说完我嘴角勾起一抹笑,启动跑车往我家地下车库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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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守株待兔。”我停好车,手撑在方向盘上,黑暗里依稀能听得见身旁之人的呼吸声。
我想起翻看评论时,那些对祁煜和我的高糊图片各种冷嘲热讽的评论,垂下头,捏紧方向盘,清了清嗓子:“祁煜,平白无故连累你被骂,我很抱歉。”
“你我都没有错,是那些在网上随意泄露他人隐私、不分青红皂白谩骂别人的人错了。”祁煜告诉我,声音放轻,“所以……不必抱歉。”
“嗯。”我低低应下,透过挡风玻璃看到入口处有个模糊的人影,解开安全带下车,“啪”关好车门,绕到祁煜那边。
祁煜很快明白我的意思,也下车站那,我搂上他胳膊,他握住我手往上移,微笑道:
“虞小姐不必害羞。”
他唇畔露出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笑,看得我感觉脸有些发热。
幸好此时地下车库里只有些细微的光,我仗着这点虚张声势道:
“祁先生也不必拘谨。”
“当然。”祁煜低笑一声,我听到后心脏就跟被羽毛轻轻挠了下,心跳在这一瞬变快了——这人声音真好听,不愧是天才歌剧演员!
“两点钟方向有人来了。”祁煜轻声说。
我立马进入状态,搂紧祁煜胳膊。
“哒、哒、哒…”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后,果然听到那个方向有相机拍照的咔擦声。
我和祁煜一对视,默契往那边走去,那个狗仔胆子也是真大,见我和祁煜走过去,依旧拿照相机若无其事朝四处拍着。
“嘿,这位…先生?你别告诉我你现在是在这黑不溜秋的地下车库拍风景?”我先开口,笑嘻嘻戳穿这人拙劣的伪装。
那人看起来是个普通的中年男人,下巴满是胡茬,我瞄到这人外套拉链边贴着粉色小猫贴纸,开口:
“家里女儿应该很可爱吧?”
胡茬男闻言,面上一黑:“你怎么知道我有女儿?”
我一指那个贴纸位置,继续道:
“显而易见。你也想给女儿做个好榜样吧?不瞒你说,这事我正打算报警…”
“呵,你以为打亲情牌有用?老子家穷得快揭不开锅了,只要能赚钱,我管那么多!”胡茬男听后眼眶充血,歇斯底里冲我喊。
我听到这话笑了一声,知道接下来要怎样主导对话了:“那如果我手上有能让你赚更多钱的爆料呢?接不接?”
胡茬男听我这么一说,冷静下来,定定看向我:“怎么说?”
“带电脑了吗?”我扫一眼他背上的大包继续问。
“带了。”他答。
我从风衣口袋取出u盘,转了几下,胡茬男伸手要接,我刚要给他又很快缩回手:“那些我和祁先生的照片呢?”
胡茬男当着我的面取出相机内存卡,一耸肩:“都在这了。”
“我不和没诚意的人打交道。”我昨天也看到这人举着相机在那拍拍拍,怎么可能就这张内存卡?
“反正我也不在意你们继续拿这些照片去编,现在大家目光都在姓梅的那男的身上。”我收好u盘,拍拍衣角不存在的灰,继续扶上祁煜胳膊,见胡茬男还在那犹豫,我漫不经心道,“小鱼,我们走~”
我们走出两三米远后,胡茬男出声挽留:“等等,我把拍的都拿出来就是了……”
十几分钟后,我揣着一口袋内存卡,搂着祁煜胳膊回公寓了。
“你是把梅梁辛的黑料给了对方吧。”祁煜很肯定,笑眯眯看向我。
我打个哈欠,依旧搂着祁煜的胳膊,不着痕迹转移话题:“忙活这么一大早上,都有些饿了啊。”
“我们吃点东西吧。”祁煜果然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我知道他其实都清楚这些的。
果然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很舒服啊。我心中感慨。
我俩下楼买了些吃的,边聊些无关紧要的话边吃东西。
“终于能歇会了。”吃完后回公寓,我整个人一把躺在沙发,拿出遥控器打开电视。
「怀仁医药集团总裁冷薛仁于昨日傍晚死于车祸……」
最近一打开电视就铺天盖地是这条新闻报道,社会舆论对此多是惋惜,看得我心里冷笑不已。
“听说这人用利莫里亚人的血研究出来一种号称能治疗绝症的药物。被反复提取血液的利莫里亚人最终会走向死亡,但用这种血研究出来的药物能延续人类的生命——他死了不觉得可惜吗?”
祁煜看到电视里的新闻播报,从餐桌走到沙发边问我,他明明在笑着我却感受不到他有一丁点开心的情绪。
“不可惜。”我很干脆地回答,“别人我不知道,我自己的话,如果要用另一个族群的生命换取我自己生命的延续,那还是算了吧。”
祁煜听完我的回答后收住笑没再说话,静静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在走神。
我换台,又取了些零食分给祁煜一些,我俩就舒服靠沙发上看一下午电视。
就这么和祁煜一起待着真的好舒服啊——这六年来,多数时候我都是坐在观众席下看他在舞台上熠熠生辉,此刻能一起度过这段时光我感觉很开心。
下午我在手机上下单外卖后,给张姐打了个电话:“热搜那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现在舆论两极反转了!你知道今天下午网上多热闹吗?”张姐声音高昂,没等我回答就倒豆子一样继续讲下去了,“就在中午过后,有营销号拿出证据捶死姓梅的那人了——没想到这人不仅脚踏多条船,到处约,还pc,这会他那些女朋友们纷纷跳出来正各种爆料……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现在大家都在替你晦气,说你碰上这么个玩意也是倒大霉了!”
“看起来挺好的。”我微微笑着,语气淡淡的。
“不是?你怎么一点也不激动啊?看起来就像早就知道这事一样!”见我半晌没否认,张姐声音里逐渐有些不可置信起来,“等等,莫非你真……”
“张姐,有些事没必要说那么清楚。”我笑着回答,“这几天我请个假,休息休息。”
“好,正好散散心。”张姐满口应下,“公司那边就交给我了。”
这正是我想要的回答,我声音很甜回道:“那多谢张姐啦~”
“行啦,我知道了!”张姐说完就挂断电话了。
我是想这几天和祁煜一起出去玩。
这时外卖到了,祁煜取来放桌上,我俩这才开始吃晚饭。
“祁煜,明天一起看电影,之后再一起去海洋馆吗?”我问。
“好。”祁煜答应得很干脆。
我看他这样,又试探着问:
“……你不回大海了?”
“回,但不是现在。”祁煜微笑着看向我。
我在与祁煜的注视中先败下阵来,我根本对祁煜的注视毫无抵抗力,开始整理头发假装自己很忙,转移视线的同时超绝不经意发问:
“哦……你有这样看过别人吗?”
祁煜摇头:“没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如此果断的回答后,我心里莫名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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