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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石屏山古树参天，植被茂盛，石壁嶙峋，天生的阴气聚集之地，这股阴气既能滋养石头，自然也能让蔫蔫的花魄恢复些精神。
林檎正是考虑到这一点，出发前特意把花魄放进了口袋里，一路换车辗转，加之上山后突然状况频频，所以她就理所当然地把花魄给忘记了。
在温书意被带走前，林檎原本的计划是跟踪胖子，找到目标，伺机行动。但林翩月对时序前后不一的态度，让她不得不多想。
时序会不知道温书意如果醒了，会有什么后果吗？他肯定知道，但他还是停下脚步要搜查，这就说明，这件事并没有那么重要。可林翩月还是以此为借口，强硬地拒绝了他，这时的她，俨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态，哪怕时序的脸沉得和锅底一样黑，她也毫不在意。
但明明在索道时，时序才是那个上位者，训斥、无视、冷漠、打压，林翩月都乖乖接受，并没有反抗。
要么是林翩月这个人真的是个神经病，要么，一定是她知道了什么，才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发生巨大的转变。
不能等了，一是温书意等不了，他们大费周章把人弄上来，不像是单纯的报复心理那么简单，二是必须得马上掌握更多的情报，才能利用林翩月，借力打力。
只是，该怎么悄无声息地接近他们呢？
直到这时，林檎才突然想起来被她遗忘的花魄，心里不免涌起一阵愧疚的情绪。
没想到花魄竟然在充沛的阴气浸泡下，舒服地陷入了昏睡，哪怕遇上了夫妻石伥鬼，它也依然没有醒，直到林檎将它从口袋拎出来。
花魄揉揉眼睛，困惑地看向林檎，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落在她的耳朵里就成了一个甜美的小女孩在说话，“神女，怎么了？”
林檎将它在手心上放好，揉揉它的小脑袋，“帮我跟着他们，看书意被带去哪儿。”
花魄乖巧地应了一声，几个闪身纵步，跳到树上后就不见了。
与此同时，许嘉树在金蟾衔币的景点遇见了正在直播的陈钊。
他用稳定器固定好手机后，右手里抓着几个硬币，正一个一个地尝试扔进金蟾的嘴里，边上还围了几个小孩给他加油鼓劲。但拉拉队热烈的气氛并没有给陈钊带来好运，他连了五次都没有扔准。
陈钊有些气馁，早知道就不应该接受小孩的挑战，现在直播间肯定疯狂发弹幕嘲笑他的臭水平。
许嘉树只是路过，也没想上前凑热闹，微微驻足欣赏完他拙劣的手法，正要继续往前走时，就被眼尖的陈钊认出并叫住。
“悲伤蛙蛙的那个女生，你还记得我吗？”陈钊一把抄起稳定器，热情地小跑了几步。
许嘉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叫许嘉树。”
陈钊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尴尬地笑了几声，“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只是一时情急，不知道该怎么叫你。”
许嘉树点点头，果然转过身。
“诶等等，”陈钊又拦住她，“你们不是对石壁很感兴趣吗？刚刚我又收到几条私信，还挺有意思的，给你看看。”
陈钊从口袋里又掏出一只手机，熟练地点开小紫树。
［博主，我在蝌蚪平台看见你去石屏山了，快逃，那座山真的很邪门，我在金蟾衔币拍的照片里面，没有一张是衔着币的。］
许嘉树点开下面的图片放大看，金蟾大大张着嘴，舌头上那面圆形状凸起，真的很像钱币。
［博主，我从石屏山回来就觉得整个人很不舒服，心慌慌的，翻照片的时候一直出现幻觉，看到很多黑色的人影。］
许嘉树认真看了会，是张很普通的风景照，照片里只有一个小亭子。
［博主，石屏山的石头都是活的！真的！求求你直播时一定要录下来，我跟家人朋友们都说了，没有人愿意相信我。］
附上的是一段十几秒的视频，放了好几遍，除了看出来这块石头真的很像一只猫头鹰外，许嘉树什么也没看到。
许嘉树在介绍时，陈钊正在给直播间的人介绍金蟾衔币，镜头还特意怼着地上一摊的硬币，以证明不是自己是菜，是真的难度太大。
镜头又回到了正常的视角，他看着屏幕，想给粉丝抽个福袋涨涨人气时，突然瞳孔一缩，那只金蟾的眼睛很鼓，是睁开的，但刚刚，他好像看见金蟾闭眼了。
陈钊僵直了背，抬起头，跳出手机画面看前方，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陈钊暗骂一句脏话，又紧张地看向弹幕。
［哈哈哈哈哈哈等没钱了就去石屏山捡硬币。］
［我都上这么久的班了，怎么还没到石壁？］
［我也是冲着石壁来的，主播磨磨蹭蹭地到底在干嘛？］
［目测是蹭热度的，刚刚绕来绕去就算了，一只破青蛙也拍，再不去我就取关。］
陈钊放下心来，看来刚刚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但弹幕被带偏了，大部分都是开脸嘲讽他的。放在平时陈钊肯定不会在意，毕竟出来当主播的，哪个没被人骂过，没有问候祖宗十八代就已经很有素质了，但或许是刚刚被吓到心脏骤停，现在他特别不爽，干脆地拿起稳定器，也不打算再去其他景点，想直奔石壁。
听到那边的动静，一直低着头的许嘉树终于抬起头来，问，“我可以拍下来发给檎檎吗？”虽然是询问的话，但却是肯定的口气。
她的眼里闪着陈钊看不懂的情绪，陈钊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下意识地问，“你觉得她们说的是真的吗？”
许嘉树摇摇头，她什么也看不出来，“檎檎对这些很感兴趣，我想发给她看看。”
陈钊无所谓地应了一声，“不要发到社交平台上就行，记得打码。你要直接去石壁吗？我们正好一路。”
金蟾衔币离石壁不远，如果不绕去其他景区的话，半个小时就能到。作为新晋网红，又正好和最热门的景点在一条线路上，所以去看石壁的人很多，许嘉树和陈钊走得快，一路上超越了不少人。
等他们到达石壁时，前面已经排了很多人等着拍照。
许嘉树并没有上前，而是停了下来，这个位置正好将石壁尽收眼里。
从照片上看还只是觉得诡异，等真正站在这里用肉眼看时，才真正脊背一凉，毛骨悚然。
扭曲的灵魂张大了嘴尖叫，脑袋像被挤压过一样伸长，这是在油锅里煮着的鬼魂。
长长的手臂努力向上爬，这是一个不慎就会落下万箭穿心的鬼魂。
它们中间是一张女人的脸，她在哭泣，留下两行泪，眼睛死死盯着她。
“嘉树。”
“嘉树。”
“嘉树。”
有人在叫她，声音很着急，是有什么急事吗？许嘉树神色恍惚，正要回答时突然胸前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她瞬间清醒过来。
“嘉树，你在听吗？”陈钊有些着急，他刚刚叫了一声，许嘉树没应，看她眼神呆滞，像丢了魂一样。
陈钊虽然是灵异区的主播，但他不是个彻头彻尾的无神论主义者，坊间传说的规矩他一直牢牢遵守着。
比如人的肩头各有三把火，不能随意乱拍，拍灭一把，就可能会让邪祟鬼怪有机可乘，有人气的地方没关系，但是这种深山里，宁可信其有。
除了肩膀，拍其他地方又感觉有些奇怪，毕竟两人才刚认识，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所幸，许嘉树自己回过神来。
她将视线从石壁移到陈钊的眉心，“你刚刚叫了我四次？”
陈钊先是一愣，矢口否认，“没有啊。”这话才刚说出口，突然想起江可彤说的那个博主，她也听到了有人在叫她，瞬间寒毛直竖，头皮一阵发麻。
“嘉树，你刚刚在想什么？”陈钊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直觉自己好像闯入了一个危险的世界。
许嘉树正在找角度给林檎拍照，试图拍得更完整些，听陈钊这么一问，又有些恍惚。她刚刚好像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可究竟是什么，她想不起来了。
不过，那股灼热的痛感是怎么回事？
许嘉树掏出护身符，香囊上还残留余热，温度比她的体温还高。她探进手指，将符纸取出，呼吸一滞。
吴爱宝提过，她取出符纸时，朱砂的颜色暗淡了很多。
可是她这张符纸却无火自燃，已经被烧得只剩一半，随着她的动作，些许黑灰落下，散发出一股腐烂的腥臭味。
陈钊先是一惊，他当主播这么久还没遇到过比这诡异的事情，该不会是她自导自演吧？陈钊狐疑地看了一眼许嘉树，不可能，她这惊魂未定的样子如果能演出来，都可以去当演员了。
而且，陈钊又仔细盯着符看了一眼，烧焦的地方还能看见几个零星的火点，说明是刚刚烧起来的，可许嘉树这一路都跟他在一起，根本没有机会。
再转念一想，想到刚刚许嘉树的异常和江可彤的话，陈钊这才意识到，他的直觉没有错，这一次，他真的踢到铁板。
幸好他的镜头一直对着石壁，没让直播间的人看到这一幕，否则有人举报他封建迷信的话，辛辛苦苦做起来的号就废了。
林檎怕林翩月他们突然出现，索性就蹲回到树丛里，这会正仔细看着许嘉树发过来的照片。
林檎越看越心惊，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不止是夫妻石，山上成型的石头都活过来了。但并不是星洄说得那样，由石头繁衍出精怪。而是，这些石头本身，活了。
她还在思考猎石者是怎么让没有生命的石头活的，突然手机震动了两声，许嘉树又传了照片过来，是石壁和烧焦的护身符。
石壁之上，赫然出现一张笼罩在黑气下的女人脸，嘴巴大张，视线对着镜头，表情诡异，好像在凝视拍照的人。
这时，花魄回来了，带着一脸的好奇看向她，“神女，我看到好多和你一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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