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亲

　　傅家院子的竹篱笆上挂了红绸，里外宾客如潮，今日是傅小宝的大喜之日，她身上穿得都是赵家送来的凤冠霞帔，傅家人无一不喜。
　　傅玉虽然也是开心的，却也有忧虑，以后妹妹成家了不能天天见了，没有了哥哥庇护，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过好自己的日子。
　　“当真是找了个好夫婿啊！”喜宴上宾客谈论起来。
　　“是啊，没想到傅家小门小户的能攀上赵家这个高枝，傅强夫妇当真是生了一对好儿女啊，儿子高中探花，女儿嫁入高门，光耀门楣，风光无限呐。”另一个宾客露出艳羡目光。
　　傅家的喜宴办得不算大，比之周围人却是顶了天的。这边邀请的大部分都是左邻右舍和傅家的亲戚，其中不乏嫉妒者的酸言酸语。
　　“也不知这赵家是怎么想的，娶一个农家女做儿媳，她哪里懂官子弟的做派，以后如何掌管中馈，怕是要不了多久就得落了正妻的身份，做个低贱的小妾了。”
　　“谁说不是呢，这傅家怎么命这么好。”有人附和。
　　爆竹声噼里啪啦响了一阵，赵家的接亲队伍来了。赵无绘身着喜服，俊美无双，无论从身段还是家室都让人艳羡，更让人不解，不解他为何不选高门贵女做妻。
　　院子内外也有一些来看热闹的人，谁都想见识见识麻雀飞枝头当凤凰的场面。
　　傅玉在屋子里往外看，赵无绘此时对着所有对他贺喜的人作揖，满面春风地说着感谢。
　　那人终于走过院子，走进屋内。
　　“傅兄，如今你可是我的大舅子，我该称你为哥哥了，其实我比你还年长几岁。”赵无绘上前鞠躬，再与他说笑，“哥，以后我们常来往啊，我呀可以经常来这里看你和岳父岳母了。”
　　“小宝在房里，你去接吧。”傅玉同样笑脸相迎，但他又十分不舍，说完便也进了房，看着赵无绘把人背出房间，上了花轿。
　　又一阵爆竹声送走了迎亲队伍，傅玉看着渐渐退散的人潮，静坐在门口。
　　“傅玉。”不知道是谁喊了他一声，他回过神看向声音来源。
　　肖恒！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去赵家赴宴吗？”傅玉站起来，有些警惕地问。
　　“小玉，今天我看见你妹妹了，虽然看不清脸，但我知道一定很漂亮，赵无绘得意的很。他们的婚事来的过于快，我以为至少也要明年，他太着急了。所有人都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娶小宝，本来我也不理解，可是渐渐我就想通了，他是想借此接近你，他比我聪明，他不会逼你，因为逼迫你这件事是我在做，而有了我这个样品在前，他攻陷你的心就会容易很多，他要徐徐图之，他要男女双收，他要有女人为他生子，又要有美人与他作伴。”
　　“你胡说什么！”傅玉愤然，“你不要污蔑赵无绘，难道因为得不到我，所以你开始诋毁赵家，诅咒我傅家，诅咒我的妹妹。”
　　“我没有诅咒，这只是我的猜想，因为我只是不通，他为什么娶傅小宝，也只有这个原因能说服我自己。”肖恒逼近，“你也该想想为什么，真的是爱她吗？至少你要花很长一段时间观察他，如果他不是那样的人，你就权当我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恶意了。”
　　“不要再靠近了，这样会令我厌烦，而且我的爹娘就在后厨，他们等会儿出来一定会看到的。”傅玉一点点后退。
　　肖恒抿了抿嘴，他笑了笑，迅速吻了一下后，飞快跑了。
　　“你……”傅玉刚要骂，就看他疾速跑远了，有功夫的人果然腿脚功夫利索，怎么这么快！
　　自从赵无绘与傅小宝成亲后，赵无绘几乎每隔一日就要陪着傅小宝到傅家来，美名其曰陪娘子回家。
　　“哪有你回这么勤的，虽然都在京城，可是一日里来来往往的也累，小宝莫要闹脾气总回家来，你都成亲了，有自己的家了，要为自己的家多忙活。”秦月瑶语带指责。
　　“我……”傅小宝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说，其实并不是自己非来的这么勤，主要赵无绘怕他想家，才总说要他回家看看，多孝敬父母。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公公婆婆太过冷漠，有时候的行为可以用诡异形容。她记得给公婆敬茶那时，自己把茶水恭敬递给婆婆时，婆婆许久都不动，面无表情盯着前方，好似看不见她这个儿媳般。还是那是赵无绘喊了一声娘，高位坐着的人才嗯了一声，缓慢接过茶水。她想一定是公婆不喜欢自己，嫌弃自己是个穷苦人家的丫头。她有点不习惯待在赵府，好在赵无绘还能温暖她，她只有少去前厅就能少见公婆，日子也能过下去。
　　“娘，是我非要带她来的，她才成亲不久，我怕她不习惯，才想着多陪她来看看你们的。”赵无绘说。
　　“哎呀，主要这样也不太好。”赵无绘都这样说了，秦月瑶自然没有太多责怪，只觉得这个女婿太好了，懂新婚女子的心思和期盼。
　　“没什么，爹娘，还有哥，我敬你们一杯。”赵无绘闷了一口，放下酒杯继续说，“小宝是个好姑娘，除了女工，竟还能与我谈古论今，可见是你们教得好，人也开明，让女儿读书识字，丰养才学。”
　　“额，是啊。”傅强尴尬地回应，赵无绘说得这些其实都是傅玉的功劳。
　　傅玉从小便比较宠爱自己的妹妹，自己有的都会给妹妹一份，从学堂学到的东西回家时候也会绘声绘色地讲给傅小宝听，加之傅小宝好学，慢慢才养出这样好的才气。
　　赵无绘见傅家院落里有一面石墙，石墙正对着傅玉的房间。他看墙面光洁整齐，便动了作画的心思，这么大的画纸跃然眼前很难不动心。
　　他喊了傅玉：“哥。”
　　“嗯？”傅玉不喜欢他这样称呼自己，尤其独处的时候，对方喊自己的语气就会变得有些奇怪。
　　“哥，这面墙看着空落落的，不如我为它添置几笔，画一副画。”
　　“我早就听闻你画工不错，甚得皇上喜欢，外人千金难求一副，在这里作画岂不是浪费了。”傅玉道。
　　“千金难求就夸张了，我的画也就平常，只是今日我开心，又见这墙面光亮，用来作画是极好的。你去帮我问问爹娘，是否可以。”
　　“好。”
　　赵无绘在傅家待到了很晚，天渐渐黑了，他却画得忘情。
　　“哎呦，无绘呀，怎么还在画呢，天都要黑了，等会儿都要看不见了。”秦月瑶出来。
　　墙面上是一副山水画，画上有一长发男子站立一旁，秦月瑶看得愣住了。
　　“真好看啊！”秦月瑶感叹，她有一次概况能与赵家结亲真是天大的福气，而能有赵无绘这样的女婿更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
　　“唉，无绘和小宝还没回家呢，哎呦这天都黑了，要不就在家里住下吧。”傅强一直在忙活事情，这时抽空来看发现几人都在。
　　按照习俗，新婚女子回家不能和夫君同房，赵无绘便被安排和傅玉住在了一间房，傅小宝就睡自己之前的屋子。
　　“你是故意以画画为借口，耗费光阴，然后让我爹娘留你的吗？”傅玉问赵无绘，“如果你们快马加鞭完全可以在天彻底黑之前到赵府。”
　　“哥，你是文人，该知道文人诗情画意的心绪是挡不住的，我看一眼就喜欢上那面墙了，那么好的画壁我真不想浪费，更何况小宝嫁给我也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在傅家过夜过，虽然世道不喜女子如此做，可是我知女子的不甘和不舍，她能在晚间与父母秉烛夜谈，是多好一件事。”
　　夜里傅玉睡得不安稳，他感觉有人在摸自己，但仔细看，身旁的人安安分分地躺着，双手放在腹部，非常端正。他打消自己的邪恶猜想，逼自己继续睡，终于睡着了。
　　他并不知道，赵无绘夜里一直在摸他的脸，蹂躏他的嘴唇，每当他快要醒来时，动作就会停止。
　　天未亮，早朝时间将至。赵无绘与傅玉一同起床赶去了皇宫，傅小宝也自行回到了赵家。
　　下朝后，傅玉走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
　　“赵无绘昨晚在你家留宿了？”
　　肖恒冷不丁地出现，吓了傅玉一跳。
　　“你怎么知道？你派人监视我？”傅玉眉头一皱。
　　“是他自己和我说的。”肖恒冷笑一声，“所以你看，他在跟我我耀武扬威。”
　　“你一直在内殿务事，不知道朝堂之事，他今天可得意的。他在朝堂之上把皇帝哄得团团转，竟然还给他举荐一个道士做国师，他真是想得出来。”肖恒嗤之以鼻，“我发现赵无绘最近总是搞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皇上这个昏君本来就没什么脑子，如今更是被他骗得飞上了天，非要去弄什么长生之术。”
　　“你真是口无遮拦，如此妄议皇上的话你都敢说，你不想要脑袋了吗？”傅玉连忙四处看了看，见周围全无一人他才放下心来。
　　肖恒却不以为然，说：“他这皇位本来就是靠我打上来的，如今他忘了我的功劳，不停得去听信赵无绘的谗言，两人狼狈为奸，迟早阴沟里翻船。我告诉你，赵无绘现在和你关系可不一般，你好自为之。”
　　“我以为你身为一个将军脾气虽差，但不会胡言乱语，如今一看不过如此，无绘是人中龙凤，被皇上器重本是理所应当。”傅玉不满他的言语。
　　“叫得这么亲密做什么，他哪里好？还人中龙凤，我只怪自己以前看走眼了，如今看见他我就烦。”
　　傅玉懒得和他拉扯，自顾自走了。
　　肖恒一把拉住他，把他按在墙壁上，狠声道：“皇上经常私下召见他，而他似乎在皇上那边为你说了不少好话，你大概要升官了。”
　　傅玉疑惑。
　　“所以你是为了升官才和他亲近，愿意和他亲近的吗？你也知道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所以你扒着这个人想不停地往上爬，最后和他一样同上金銮殿做个高官吗？”
　　“你别胡说了？”傅玉使劲推开他，听到对方这样说自己，气愤不已，他不甘心肖恒这样想他。
　　“小玉，我喜欢你，我会一直喜欢你，不会离开你的。”肖恒向前，吻在了傅玉的脸上。
　　傅玉瞪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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