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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殿下5
面对着如此嚣张的幻魔君,一向冷静的林献平都被挑衅得咬牙切齿。
幻魔君很喜欢林献平乱了分寸的表情。
“你们是不是很纳闷,为什么昭天门的镇门法宝鎏光镜对此地滔天魔气连个明显的提示都没有,还不如寻常魔兽?”
“——告诉你们也无妨,此地原是谁的地盘?是当年伏魔神后裔所创的门派!你们倒好,把人家灭得干干净净,现在连这儿原本生根的封魔之力都看不下去了,反倒帮着本座把所有气息遮得严严实实。你们说,这算不算因果报应呢?”
幻魔君语气甚是愉悦:“如此良机,岂能错过,本座随手布下阵法,再撒点儿‘秘宝现世’的饵,贪婪的‘祭品’便乖乖地自来投网了。”
苍弥眉头皱起,他握紧手中的太初圣剑,“你说的祭品,就是那些迷幻森林悬挂的血尸、血人魔兽?”
“错了错了,那些都是被榨干的残渣。‘祭品’们最极致的痛苦、最强烈的求生欲、乃至绝望的求死欲,乃至他们的整个魂魄,都通过本座的阵法,被完美地转化成了的推动仪式的魔气。”
幻魔君饶有兴致地对众人和盘托出,极为享受。然而他的话却让神剑太初震颤嗡鸣,一股灼热的怒意自剑柄直传苍弥心脉——这把神识的剑已然被激怒,跃跃欲试诛杀眼前邪魔!
心里只有白月光的苍弥本想置身事外。奈何此时太初剑的剑气愈发强烈,身体畏寒的苍弥,浑身的血液都随着战意沸起。
苍弥费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停地无声和太初剑说,时机未到,冒然冲出去太危险……太初剑仿佛苍弥一放手,就会直飞刺入幻魔君的心脏。
幻魔君侧头看向苍弥,他的声音毫无温度:“这位拿着天下第一神剑的苍家二公子,你的杀气太强了,下一个祭品决定是你了。”
幻魔君话音方罗,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寂静得可怕,幻魔君轻轻敲了一下石台,他身后的漆黑铁杵突然黑芒大盛,黏稠如实质的一缕由一缕的魔气自其中喷涌而出,如一张骤然张开的巨大蛛网,冲向苍弥。
莫然一看心里大喊不妙,这漆黑铁杵不知吞噬了多少血肉与怨魂,戾气之重,光是靠近便心生恶寒。一旦被其中魔气沾染,怕是金丹修士也难逃侵蚀的下场!
他身体本能地冲向苍弥身前,一手打开了他的大伞,运转起他所有的灵力,瞬间结成一坚硬的结界,替苍弥挡下了这一击。
然而铁杵的魔气腐蚀力极强,结界局部被魔气所穿透,生生地在莫然脸上、身上划了十来道血痕。
“幻魔君!”
苍弥愤怒了,他和他的剑都被极致的怒意所燃烧,浑身血气沸腾。
但是,苍弥却异常冷静。
这时候,现场每个人的位置,每件神兵的战意,刹那间了然。
时间仿佛凝滞。
幻魔君的稍稍侧首。
江琰眼中闪过的惊,张漫云眉间蹙起的忧,林献平的右眼跳动,萧虎的冷眼旁观,项宁的恐惧,贾若不再上弯的嘴角。
还有莫然撑着伞的手在微微颤抖。
他全部都感觉到了。
只是,他那灵核又开始警告式地隐隐作痛。
苍弥用太初剑气在指腹上凝结成针,毫不犹豫按入后脑的风府穴。霎时间灵核的痛感完全消失。
是时候,让这幻魔君亲见何为天下第一神剑了。
*
“挡得漂亮,这一次本座记住了。”幻魔君的声音很轻,现场稍微远一点的人都听不清。
莫然知道,这一句话是师叔说给自己听的。
但是他并不怕,他不像江琰那些跟随这位师叔的魔修要完全听命与他受控于他。他知道,这位师叔一直对他想要得到他体内的魔器。这是他最大的筹码。
下一刻,莫然突然感受到背后那蓬勃的剑气,半息之后太初剑之气完全笼罩着整个地宫。那漆黑铁杵的魔气攻击瞬间减弱了几层。
正当莫然分心回头看看苍弥在搞什么时。四周突然同时落下十来道凝结着神气之力的透明光箭,深深地把幻魔君的不安分正要攻击的黑色触肢钉在地板上,同时激起阵阵尘埃。
与此同时,林献平随着自己本命剑的战意冲向漆黑的铁杵。
幻魔君早已有所准备,他闪至林献平身前,把铁杵护在身后,欲控制其他未被禁锢的触肢阻挠林献平。然而大部分触肢未能如他所愿地灵活响应,方才的光箭带着雷电神力,疾电之下,无数漆黑的触肢已被金色的雷纹蔓延、僵滞麻痹。
管不了那么多了,幻魔君的袖口黑藤暴起,残余触肢尽数催动,全力攻向林献平。
林献平面对如此汹涌且快速的攻势,在太初剑气的引领下竟似预判了每一道攻击的轨迹,他跟着太初剑指引的轨迹挥剑格挡,藤蔓和触肢皆被一一斩断。
就在幻魔君迟疑的一瞬间,林献平单手捏法诀,流星一般的剑气由剑身迸发而出,直射其周身要害。
幻魔君迅速的收回藤蔓编织成网,挡下那如同梨花雨密集的星点剑气。那些漆黑的藤蔓触碰剑气后,立刻碎裂成粉末,网破成灰,再难凝聚。
满地密密麻麻的触肢僵死在地,无法挪动分毫。
“不愧是昭天门的首席弟子。”幻魔君的声音十分冰冷,没有了方才的从容,他边说边用手指挥着还能动的触肢缠绕汇集,长出漆黑的倒刺。
幻魔君话音刚落,整个大殿猛然一闪。一道挟带雷电神力的光箭,竟不知何时已射至黑色铁杵之前——而铁杵迅速将漫天魔气尽数收拢,在箭锋之处凝成一道漆黑的护盾。
幻魔君猛然停下了对林献平的攻击,他控制那漆黑巨大的触肢和其他还听他使唤的细小触肢,齐齐绞向那一道光箭。
苍弥仿佛早已预测到幻魔君的行动,他剑指凌空一划,周身所有的剑气,尽数贯入箭身之中。
“破!”
苍弥一声喝出。太初剑气与箭上雷光轰然共鸣,漆黑的触肢和那一道护盾在白光下如雪遇沸汤,顷刻崩解。
“嘣——”
现场的所有人都听到金属断裂短促的一声。
幻魔君身形骤然僵滞,倏然转首,那支箭已将他漆黑铁杵断为两截,正“当啷”一声滚落在贡品台上。
就在他心神俱震的刹那,张漫云的长剑挟太初剑气破空而至,贯穿了幻魔君的身体。
四周的魔气瘴气浊气仿佛被刚刚那一箭冲散,骤然平息下来。
萧虎自高处无声落地,垂眼看向手中仍在隐隐颤鸣的七星弓,又抬眼望向背对自己的苍弥。
他本想躲在暗处独善其身伺机逃跑。可当七星弓与太初剑气共鸣的刹那,一股灼烈的战意便如洪流般席卷全身——方才射向幻魔君与铁杵的十数箭,箭箭精准,无一落空。
而他,竟也未曾犹豫分毫。
这,就是传说中天下第一神剑的力量吗?
张漫云抽回长剑,剑上带出一线暗色。她自己也未曾料到,这一剑竟真能重创眼前这深不可测的魔头。
他还不能死,他们还有很多话要问他。
幻魔君按住胸前被剑贯穿的伤口,踉跄后退了几步,靠着贡品台缓缓坐下。
这时从血池传来的声响由先前轻微的呻吟求救化作阵阵凄厉惨嚎,在死寂的大殿里回响,令人瘆得慌。
幻魔君周身黑气四溢,灰蒙蒙的薄雾自伤口与袖间弥漫而出,身影在雾气中逐渐稀薄,如同没有生命的死物。
他面对着苍弥,声音轻得像一缕烟:“呵,本座终究还是败给你们。太初剑不得了啊,年轻人。”
苍弥勉强持剑而立,他虽用了点办法让自己灵核不再作痛,但刚刚过度催动剑气,早已令他头晕目眩、四肢沉如灌铅。此刻连呼吸都带着灼痛,只能从喉间挤出低沉的一声:
“……嗯。”
幻魔君身体动了一动,换另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贡品台,面具下传来低沉的冷笑:
“呵呵,本座将死,你们正好可以提着本座的尸首回昭天门领赏……再办场庆功宴。”他顿了顿,声音里渗出一丝怀念,“本座最喜欢宴会,烟花、美酒、佳人,纵情快乐。”
面具边缘,一滴接一滴的漆黑血液滑落,他轻轻咳嗽了几声,喉间伴着咕咕血声,那涌动的声音却渐渐透出兴奋:
“然后……你们的‘好日子’就来了。
即使仪式中断,你们的太平盛世将会终结,乱世必定降临。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与殿外血池祭品残渣的惨叫哀嚎交织成一片诡谲的合鸣,却在最高亢处戛然而止。
幻魔君单薄脆弱的躯体忽然如蛇般扭曲弓起,以违反常理的姿态缓缓立直,随后朝着众人深深一揖——
“多谢诸位,见证此刻。”
嘶哑的尾音落下,只剩令人发寒的笑声在殿中回荡。
莫然心头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明明仪式中断了,自己也没完全遵从师叔的命令把三道符完全打入神兽体内。那这仪式到底是什么,为什么没有完成还能奏效。
他下意识侧首看向贾若,对方似有所感,抬眼迎上他的目光,随即轻微地颔首两次,表示从后再议。
另一侧的林献平也急了,猛地踏前一步,厉声问道:“邪魔,你说的乱世降临,究竟是何意?!”
幻魔君却不应答。他那具扭曲如蛇的躯体,竟开始渗出一缕缕漆黑的烟气,融入灰暗的大殿里。众人注视下,他的身形开始坍软、融化,最终化作一滩穿着衣服的肉泥。
那渗人的笑声也随之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
烟雾散尽,殿外的哀鸣戛然而止,四周只剩下一片沉重的死寂。
林献平第一个冲向贡品台,毫不犹豫地从那滩肉泥中拾起幻魔君的面具。然而就在看清面具下景象的瞬间,他整个人僵在原地,久久未能出声。
张漫云与萧虎紧随其后,同样被眼前所见震慑——面具之下,那根本谈不上是一张“脸”。
无数漆黑的细长虫体密密麻麻地在残缺的面部蠕动,眼耳鼻都被黑色的虫子占据,唯有一张微微咧开的嘴还能勉强辨认,其中隐约露出非人的獠牙。
泥状的残躯被那些如蚯蚓般的黑虫正不断蚕食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缩、消融。
而那一枚被萧虎一射击碎的漆黑铁杵,此时已不见踪影,连半点碎屑都消失殆尽。
殿内所有残存的魔气,正如幻魔君的□□一般,在寂静中无声消退、湮灭。最终,那滩黑色的虫子与肉泥,彻底化为漆黑的尘埃。唯一证明幻魔君曾存在过的,只有那些浸满黑血的衣袍,以及林献平手中那张冰冷的面具。
幻魔君虽已消散,那最后的话语却如阴冷的诅咒,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心头。
这时,莫然忽地想起,平时一没事就凑过来的苍弥,此刻竟如此安静。
他转身一看,只见苍弥以剑拄地,勉强支撑着身形,脸色苍白如纸,目光漂浮涣散。
莫然心头一紧。他记得苍弥灵核有旧伤,方才那般磅礴的剑气,定是耗尽了所有灵力!
他快步上前想要搀扶,苍弥却在这时若有所感地抬起了眼。四目相对的刹那,苍弥苍白的唇边竟浮起一丝极淡的笑意,随即整个人卸了力,直直倒入莫然怀中。
“苍弥……!”
莫然慌忙张开双臂将他接住,那具身躯很沉很沉,又冷得让他心惊。他紧紧环住对方,生怕一松手,这人就会滑落在地。
怀里的人双眼紧闭,无任何回应,只有微弱的吐息,浅浅拂过莫然颈侧。
*
苍弥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寻常的客栈房间里,头晕目眩。
他撑住额角,连自己昏迷了多久都无从知晓。体内灵力只恢复了微薄的一层,灵核处传来隐约的钝痛。
他心里头像是空了一块,说不上出的难受,总觉着忘了什么重要事。
他试图捋顺昏迷前发生了什么:响应英雄帖,抵达华月宫,遭遇幻术与所有人走散,后来与张漫云、江琰汇合……还有江琰的师弟。
江琰的师弟。
那人该是什么模样?任凭如何回想,脑海中也只剩一片模糊的人样,像蒙了一层擦不净的雾。
之后便是幻魔君,是交易,是最终竭尽全力的一战……可交易的细节、战斗中某些关键的转折,所有细节的记忆都被糊上了阴影。
他只记得那时候他很愤怒,不得不使尽全力,打败幻魔君。
为何那时候的他如此愤怒。他并不是一个会不惜一切全力以赴的人,他做任何事情都会留有余地,除非……
片刻后,苍弥想是不是因为他现在躺着,所以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想不清。
于是他咬紧牙关,试图撑坐起来。可灵核猛地一阵抽痛,激得他闷哼一声,又躺了回去。
就这几下动来动去,他察觉到中衣内衬里似乎夹着什么。指尖探入,触到一张符纸。
符纸上并无任何咒文,却留有一段用灵力写的文字:
“令太初剑气游走筋脉一周天。”
苍弥凝视着那行字。灵力痕迹独一无二——这分明是他自己的灵力。
可他却毫无印象。
静默片刻,他将符纸轻轻握入掌心。待灵力再恢复几分,便依言试试吧。
“是你吗?莫然。”
苍弥低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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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卷终于写完了(鞠躬)感谢抽空看的小伙伴,真的非常感谢。
下一卷开始是开始由莫然的视角开始,会对第一卷后面进行一些补完,别怕,聪明的苍弥下一卷就能恢复记忆了,继续他的STK生涯,可喜可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