弛豫

　　钟茂在其兄离世后就替代了钟磊之前的职位，现在是上德建筑的话事人。在荐安的经历对他来说更像是耻辱，对于经验和能力不足的他来说，整个企业都是落后的，他迫切地去改变，迫切地去争取栾氏转让的荐安原石厂的经营权。
　　但栾氏却决定延后转让，这让钟茂郁闷不已。钟茂寄托于自己的爱好钓鱼，来打发这些糟糕的消息。最近这几天在目南蒂的私人渔场经常遇见杨一木，显然他也是来钓鱼的。两人也经常一起聊天。
　　“钟先生，钟磊先生的离世真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谁都知道上德建筑成立十五年，是你们兄弟俩一起打拼下来的，只是因为尊爱兄长，不忍让自己的哥哥辛苦到荐安那个贫苦的地区受苦，自己便主动申请去开发荐安的地区。”
　　“这也是没办法，我那个苦命的哥哥身体也不太好。而且荐安地区的建筑生意太难做了，有这个机会去，肯定是去锻炼自己。幸好还是做到不错，那年荐安的安川、和川几乎是都是大单子。”
　　“也是你能力强，要是你哥去的话也不一定做到你这规模……”
　　钟茂摆着手，笑着说：“没有，没有！”
　　“那你们荐安那边怎么办呢？”
　　钟茂扬了扬手上的鱼竿，“能怎么办呢？那里的生意全被我哥那个脑子有问题的儿子毁了，当初就不应该收留他，白眼狼！养不熟！脑袋有……”
　　杨一木提起鱼竿，动作太大，一条比手还大的鱼疯狂地摆尾，甩了钟茂一脸的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鱼跟人一样不懂事，对吧？钟先生。”
　　钟茂拿着杨一木递过的纸巾，一边擦一边说：“没事，没事。”
　　“钟先生那你走后，荐安的生意怎么办？我们公司的大楼还想找你们‘上德’来建呢？”
　　“这个没办法了！我打算把荐安分公司买了，现在那边是我的属下运输管理组的组长在打理。”
　　“我好想听到过一个传闻关于钟磊先生和运输组组长的事？”
　　“你没听错，他们俩简直不得了，那个胡安是荐安人，后面来我们这任职。他俩认识后，我哥简直要把眼睛贴到人身上去了，有几次我都不想说。”
　　杨一木配合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哥从他房间出来后，腰都挺不直……”
　　杨一木控制了自己的情绪，转眼看了看湖边一些绿树和湖上的小船，“怎么会呢？钟磊先生看起来挺正派的。”
　　“我哥当初为什么会在荐安设分公司，绝对是那家伙吹了枕边风。”
　　“那钟先生准备怎么处理他呢？”
　　钟茂挺了挺身子，“我准备把他开了。”
　　“真是很厉害的处理！”杨一木心里嘲讽着。
　　“钟先生你现在把他开了，他人还在荐安，那边他还掌握着分公司的权力，不如先把他调回目南蒂再慢慢收拾他。”
　　钟茂拍着手，笑道：“我发现你真是一个人才啊！小杨以后离开那个什么新闻，来我这边上班，一个月顶你一年。”
　　杨一木微笑着回绝了，自己更适合当你身边的奸佞。
　　在风生水起的目南蒂生意场上，最近的大事连连，而最近的大事都与“上德建筑”有关，去年“上德建筑”的CEO钟磊刚与栾会长的四女儿结婚，这场婚礼让名气薄弱的上德建筑出现在一流企业的身侧。今年这位在去年出尽风头的栾家女婿却意外离世，死因却是栾氏一直支援扶助的荐安人所为，这种消息传播的效率非常快，许多从事商业的人以为栾氏为此会将所有在荐设立的企业退出荐安，跟风者便开始迅速撤资，而这几个月荐安的整个社会动态像在“列川事件”发生后，泸择人的排荐情绪高涨。在泸谋生多年的人离开这，在荐生活多年的人开始逃离。
　　钟茂将胡安调回已久，理由也想好了，“他是荐安人”就是他该出局的理由，当然钟茂也不可能给他费心地介绍新工作，或者安排回荐安的路程。钟茂是想得意洋洋地撕破脸，他在荐安工作这几年还看他的脸色，一些机密也未告诉他，看见他哥和胡安两个你侬我侬，他急速地产生一阵愤怒到恶心的情绪，是要在胡安面前狠狠地羞辱他这个下贱的荐安人。
　　钟茂坐在他期待已久的位置上，看着站在会客厅中央的胡安，胡安是一个很高大的荐安人，浓密的头发和眉毛在快速的汇报中一动一动的，钟茂面露微笑这种先让他安心汇报完工作，在给一戳刀子。这样的想法让钟茂面露快意。
　　钟茂听胡安说完，“好了，胡组长你也辛苦了。这几天你也知道荐安的社会动乱，我们害怕公司受到影响，所以决定辞退你。”说到最后，钟茂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看得出来坐在那个位置人又多想欺辱面前这个人。
　　胡安并不在意，继续说着：“荐安分公司预计亏损三千万泸币，你知道为什么才亏损三千万泸币？傻子。”胡安合起文件夹，挑衅地问着。
　　“你滚出去！劳资不想知道。”钟茂大吼着。
　　“你知道在你那傻瓜头脑下，为什么每年我们在荐安的收益居于荐安企业的前十吗？你知道你坐板凳那么久。分得清运输材料要多少车？多少吨吗？知道运输线在哪吗？”
　　钟茂以为他是想要点散伙饭，“我一分都不给你。”
　　胡安哈哈大笑，笑了很久才停下，“你哥只比聪明一点。‘海平很久未得到安静，是暗流洗涤了黑海中的怒气’。”
　　钟茂听完那句如吟诗般的话，在多人的记忆中这是昔日那个让所有泸择人陷入恐怖的组织“海天使”常提的一句话，是于多年前曾在电视中看过许多人用恐惧的声音警告后所说的尾言。
　　钟茂站起来急速地往后退直到贴着墙，惊恐地喊着：“海……天……使”
　　胡安狡黠地笑着，用疾快的速度从黑色的西服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
　　在扳机未扣下前，是一阵破门声，联务部的监察组佩戴好专业的特战装备，全体一生黑色的特战衣冲了进来。
　　易伯航走在亮到发白的走廊里，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紧凑的哒哒声，挺直的黑色西装急速穿过白昼灯下。
　　胡安被押送到了联务部的审讯室中，全室都是暗色，杨一木通过单向玻璃观察坐在审讯桌旁的胡安，他周正的西服领带已凌乱，头发也从摸好发蜡中掉了好几束下来，粗狂的眉毛下眼睛微突，看来这几天的审讯让他变得神经质了。
　　易伯航双手插在西装裤兜里走到了杨一木身边，“运输线已经确定了，是安川绕过和川走102道线，藏匿点也找到了，其中原石就有五百克多，在此期间已经有将近三千克转卖他国。”
　　抓捕胡安的时候，杨一木也在。当时胡安一脸不屑，死咬着不松口。过了几天，人变得如此颓废。一直耳闻与联务部的审讯手段，现在得以见到效果，也不得不惊讶。
　　“贩卖原石和购买医疗药品、枪械是一个组织？”
　　“目前看来是这样。”
　　“胡安还有什么没交代的？”
　　“卖家是谁？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隐藏能力强。”
　　杨一木提出自己去试试，易伯航同意了。
　　胡安抬头看了看面前出现的新面孔，表情无任何变化。
　　杨一木点了一根烟递了过去，对方吞吐的烟雾一层层漂浮到房间上挂着的白炽灯。
　　“卖家是海天使吗？”
　　“不知道。”
　　“海很久未得到安静，是暗流洗涤了黑海……”
　　胡安解释着：“我是想用这句话恐吓钟茂的。”
　　“‘黑海中的怒气。当太阳重新照耀在这片海域时，宁静便接踵而至’这是‘海天使’的箴言，‘海天使’本身是荐安西南部的一个风俗文化组织，据说是有几百年的历史。但是我很好奇荐安东边是荒漠，西部又是雪山，其余两边又与别国接壤，可以说是四周都没有海的，为什么海天使却这么钟爱于海？”
　　胡安轻笑了几声，微突的眼睛眨了眨，“在我们西南部流传一个这样的故事，那时土地无法种出食物，海里有一位伟大的神‘海天使’，拥有一块宝石能将土地变为不断生产食物的土壤，他把他连同生命一样的宝石献给人类。所有人得到了源源不断的食物。信奉于他的人称为海天使，能把变为生长食物的泥土的宝石我们称之为‘可泽’，也是你们说的‘原石’。”
　　“但在我了解故事中，‘海天使’的一些风俗文化堪称残酷，会把粮食、牲畜烧掉、把婴儿溺亡。这些你们称为献祭上天。”
　　“这些都是避免不了的，那你们敢说你们泸择在历史上也没干过这种荒谬、残酷却是一个民族文化进程中必不可少的事吗？”
　　“我们也做过很多有违道德的事。但是在接触新型的文化时，就不能包容、共同取长补短吗？”
　　“文化即使再前沿，用来欺辱我们，我们只能用起尖刀，奋起反抗。”
　　杨一木突然感觉到这些难题，他无法解开，这么多年横在泸荐之间的不是几吨的原石；不是断壁残垣；不是那血肉横飞的战场。是一个更重要的因素，所有人都忽略了它。杨一木却这刻冒出了这两个字“尊严”。
　　“你不是一般的工作人员对吧？”杨一木察觉到了，“如果那边真的想用原石交换药品和枪械，一定会派亲信亲身监管。对吧？”
　　“我就是一名在‘上德’工作的、普通的职员。”
　　“你和钟磊什么关系？”
　　“我们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
　　“这是你的手机，已经恢复了你和钟磊暧昧的短信。”
　　胡安嘲笑地哼了一声，“联务部可真是神通广大，连一点秘密都不隐藏。”
　　“没错，我们是有□□关系，我搞他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各自解决生理需求。”
　　“那肖可和钟磊的死亡呢？”
　　“我怎么知道？肖可？”
　　“在你们的互相的消息中，有段这样的对话，胡安回：‘Q解决？’。钟磊回：‘解决’。”
　　“这算是什么？工作上解决的问题多多了。”
　　“疑点在这信息是肖可出事当天发送的。”
　　“巧合而已。”
　　“我在贵公司的资料管理室里，看到了一些编号，公司内部事物编号‘A’，竞争对手编号“D”，财务编号‘P’，而你们对特殊事故的编号则是‘Q’。特殊事故资料里代号太多了，幸好这里人多已经理的差不多了。”
　　易伯航在外听地很诧异，‘资料管理室’压根都没跟他提过。
　　杨一木接着说，该你交代了。
　　“肖可是我发现的，我查到他在调查我的暗网的事，就交代了钟磊。”
　　“那钟磊呢？”
　　“他活得真龌龊，我向组织反应了，所以他被暗杀了。”
　　胡安承认了，他的确是‘海天使’中的一员。
　　“你们那叫暗杀？整个目南蒂有头有脸的人都差点被你们一锅端了。”杨一木心里发问。
　　“说说看，为什么要杀害钟磊？”
　　“他不值得死吗？他不作恶多端吗？他死后是想继续由我操控‘上德’，只是可惜钟茂还没解决掉他，你们就出现了。”
　　“你对钟磊没感情吗？”
　　胡安忍不住大笑起来，“他那么令人作呕，看他死可是我这辈子觉得最爽的一件事，哈哈哈哈哈哈。”
　　结束后，易伯航说他会先去追踪那天逃掉了杀手，很有可能他们通过那条的私藏暗道又回到了荐安。杨一木则说，他要重新去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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