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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囍(三十)左右为男
村长?
为什么陈丁想要杀村长?
难道村长真和陈水的死有什么关系?
任飞情伸了伸手指,“......免谈。”
?官二钟的睫毛不经意间抬了一下。他还以为,任飞情起码会推脱一下,或者假装答应陈丁。
陈丁瞳孔一震,干燥的唇瓣叠了叠:“......什么?”
“杀人这种事,我们不干。”任飞情道,“我们本来就是来救人的,不杀人。”
陈丁愣了好几下,似乎无法接受这种想法,哈了几声,眼角有点湿,“什么?救人?......你们真的以为能救......?哈......”
任飞情走了几步,迈着长腿来到官二钟身边,握上他的手腕,触感冰冰凉凉的,跟那银河满天星一样,惹得他浑身一颤,眼神看向她,“干嘛......”
“我们走。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见他们一行人真的要走,陈丁却沉不住气了,一轻一重的脚步声传来,从后面艰难地喊道,“别走,别走......!”
“就当可怜可怜我......我被困在这里,太长时间了......”
王宵之却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问他:“你不是被你哥关在这里的吗?不是......不怨你哥吗?”
官二钟扭头,看了眼陈丁。
陈丁的表情恍惚了好几瞬,没有回答王宵之的问题,而是道:“带我出去。我带你们找到一家卖点心的地方......就能安全进入寺庙。”
官二钟道:“......我们怎么知道你带我们去的地方不会像上一次差点害死我们?”
陈丁咬了咬牙,“没有。这次绝对没有。如果你们不信......”他握了握拳,好像并没有能直接让人信服的方法,“那我用一条信息,换你们带我出去。”
王宵之却道:“如果你只是想让我们带你出去,为什么第一次来的时候不让我们直接这么做?”
陈丁笑了一下,“因为你们还没去寺庙。”
“只有去了庙里的人,才能带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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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路上,四人沉默了一路。
任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低着眼。
王宵之一直向前看,薄唇紧抿。
陈丁嘴角一直挂着微微的笑,似乎太久没见太阳,眼中有一种近乎悲哀的快乐。
而官二钟一直在想,村长和蓝眼睛到底是哪两位?
陈水,金女,嫁人,下河......
只出现过一次就再也没出现的能够凭空消失的蓝眼睛小孩。
那年吉日求良人,良人俊满备良缘,凤占叶吉凤村头,仙子凌云忽回头,红线牵,红线牵那......岁岁安。岁岁安,岁岁入土岁岁安......
岁岁入土岁岁安,是指......陈水想送所有人入土?
是这个意思吗?
仙子凌云忽回头,回头是什么意思?
还有夜半时枇杷树下的蓝眼睛鬼人......
他在唱......
想起那位鬼人,官二钟就后背发凉 。
黄道吉日,黄道吉日,砍梓木,砍梓木,做花轿。做花轿,抬上梁,抬上梁,金女姑娘呦,金女姑娘,水容颜,花肌肤,俏神态......梓木轿上雕那、雕那麒麟送子,麒麟送子呦,麒麟送子,送一子两子三子四子,五子六子七子八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子,送一子两子三子四子......
官二钟的后脑仿佛被重重电了一下。
黄道吉日,一个好日子,砍掉梓木做成花轿,将美丽的金女姑娘抬上梁,花轿上雕着麒麟送子图。
又是麒麟送子。
过去时代的农村,其实人们并不追求过多的钱,因为对他们来说,有吃不完的粮食,就是有钱。然而要有吃不完的粮食,就要有许许多多种地的人,而这些种地的男人......便要从女人肚子里跳出来。
所以他们追求......多子多福。
金女不是用来献祭河灵的吗,为什么还和多子多福牵上了?
都沉到河里了,还怎么生孩子?
难道......原先的金女姑娘,要嫁给谁?
结合鬼小孩的“忽回头”“良人俊满”,十有八成是有真的夫郎!
可金女的选拔,不是要未成年、灵体纯净的最美的姑娘吗?
未成年可以嫁人吗?
官二钟的脑袋再次有些发懵了。
陈丁突然道:“到了。”
官二钟一惊。
他说怎么觉得这条路线有些熟悉,这分明是洛十忆带他来过一次的枇杷树!
然而,现在的白日下,枇杷树上的字却变了——
殆有神护者。
陈丁仰起头,定定看了那树好一会儿。
由于黑白污染的影响,从树根到树干处,已经完全变黑了。
王宵之骂了一声,“这污染......”
枝上的树叶,也有发白的趋向。
有神护,还会被污染?
陈丁不语,绕到树后,蹲下身,只手挖起了土,竟然用那土捏成了糕点的形状。
......这就是你说的糕点店?
真的不是在玩儿我们?
官二钟心底升起强烈的怀疑。
然而陈丁看着手中的土糕点,低着头站起身,面容沉静地向他们走来,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手中的“糕点”。
官二钟看到了——
陈丁手中用泥土制作的糕点,简直比真的还真,圆形底子,珍珠为边,用指甲勾上了漂亮的鸾鸟花纹,又在糕点上捏了栩栩如生的小莲花。
简直......可以称作艺术品了。
官二钟看向陈丁的目光中带有震惊。
陈丁做了四个,放到官二钟等人手中每人一个。
“......”
陈丁抬了抬唇,却没有发出一个声儿。
“哈。”
他突然流下了眼泪,没有任何征兆地,像个被委屈地太久看到了家姐做的糕点的小孩子。他一手用手心含着泥糕点,又先用另一只手的手心去擦双颊上的泪水,再用那只手的手腕揩去眼角的泪。
“没事。”
他自顾自说。
“有了这个,她就不会攻击你们了。”
官二钟突然问:“这树是陈甲种的?”
陈丁猛地一惊,手中的泥糕点吓的差点掉到地上,恶狠狠地看了官二钟一眼。
这个从未向他们展现过怒火一面的青年,竟然在此时怒了。
“你怎么知道?”
他呲目欲裂,
“你怎么知道?”
猜的。
看来猜对了。
档案上的人都能对得上,甚至是陈水,都还在寺庙里“活”着。只剩下陈甲和陈乙。甲乙丙丁应该是按这一辈的出生年龄排的,那鬼小孩拥有和陈兰一样的眼睛,官二钟也怀疑他跟陈兰一样,是从来面来到村里的,所以不在档案里。
而且按照年龄,鬼小孩也不太可能是陈甲或者陈乙。
那么,村长和蓝眼睛,两个人必定是陈甲或者陈乙。
官二钟决定赌一把。
没想到真的赌对了。
陈丁的眼中闪过疯一般的火,“你知道多少?”
官二钟平静看着他:“仅限于此了。”
“我见过陈甲,他在晚上唱歌,埋东西。”
“哦......”陈丁笑了一下,“甲哥善良,从不愿杀人。即使快变成了完全的鬼......”
说着,他便哈哈大笑起来。
“走,走,去寺庙。”
去吗?
这一次,官二钟用了十二万分的谨慎。
任飞情看向他,点了下头 。
“去。这次有我在。”
王宵之却拦住了官二钟,朝任飞情道:“你说去就去?”
任飞情抬眸看向他,分毫不让:“你没那个能力护住他,我有。”
陈丁似乎有些无奈地看着两人,似乎想起了什么,神情马上变了。
他的笑有几分诡异 :
“你们再这么争下去,他的命可能真的没了。”
“黑白双棺倒吊红,金女求拜三香浓。”
“快跟我走。她快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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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那个以前死过一次的地方,官二钟不免有些恍感。
后背阵阵发麻。
他倒想看看陈丁是怎么要将那个寺庙显现出来。
然后,他却再次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好像已经无数次那么做那样。
仿佛那不是自己的手指。
鲜血滴在黑色的土上。
一滴。
两滴。
三滴。
白色的雨再次倾盆而下,官二钟下意识地想要逃跑。
却被任飞情握住了手。
“别怕,有我。”
她的手凉凉的,却意外令人心安。
然而此时,官二钟的另一只手又被另一只炙热的手握住。
“即使......要一万次赴死,我也会跟你一起一万次。”
活了这么多年,官二钟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左右为难的感觉。
陈丁看着天上下下来的白雨,再次哈哈笑了起来。
“阿水......阿水......”
“我来了。”
“我又给你送莲花酥来了......”
官二钟明显感觉到不对,有些艰难地摆脱了身边两人的围攻,跟着陈丁一起走近了若隐若现的寺庙。
这时,铃声轻轻响了。
白雨刮过寺庙檐下的白色铃铛,发出枯萎的沙沙声。
沙沙,沙沙。
寺庙门打开,命运的螺旋门仿佛又在下一脚处打开。
官二钟硬着头皮进了去。
熟悉的倒吊双棺,再次震在了他眼前。
啪叽一声。
一个泥制的莲花酥滚落到地上,坏得不成样子。
“阿水!!!”
官二钟头皮一紧,顺着陈丁跌过去的方向一看。
原先白发的女鬼不知为何一半的头发变成了黑色,上身的触手飞快的飞舞,上面沾着不明而来的泥土沫子。她下身不知从哪儿弄来了一条裙子,破破烂烂地穿了上去,遮住了过分纤细得不像人的腿,只露出两只小脚,裙子下面却开了叉,她的头低着,头发后的眼睛似乎死死盯着那裙子的开叉处。
她被绑在了白色棺材里,四肢都被红色的绳子捆住,只有上身的触手在动。
然而——
在她旁边的黑色棺材里,有着一位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已经消失许久的齐慕灵。
头上悬着一枚金色的水滴纹路,静静地竖躺在黑棺中。
头发已经完全变白,脸色白如尸,失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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