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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的隐藏空间
林永峰在前面打头阵,傅琳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即便手机亮着微光,可昏暗的气息仍然不停向他们袭来。傅琳害怕的有些头晕,摸出手机打开手电筒照亮前方。两束光芒重合在一起,自下而上照射向同一个地方。一张垂挂粉色帷幔的白色镶金边欧式木床映入眼帘,床上一只小白兔和一只小黑熊静静地躺在正中央,像极了上次在外室安放的玫瑰花摆件。
傅琳觉得憋闷,抓住林永峰手臂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忽觉他手肘处有些黏糊,翻过手一看,好家伙一滩尚未凝固的血。她惊呼出声:“你流血了。”
“嘘。”林永峰赶忙捂住她的嘴:“别乱叫,会惊动外墙上的摄像头。”
“你胳膊流血了。”她凑近他小声说。
“不碍事。先看看再说。”林永峰托起她拿相机的手:“拿稳了,不要抖。”
傅琳亦步亦趋的贴在他身后,生怕哪里冲出一只会咬人的怪物。手电筒扫过整间屋子,除了一张做工考究的欧式小木床和一张圆形小矮凳外,这间房也是单调的让人捉摸不透,身处其中让人感觉有些窒息。灯光移动,扫过墙角的一扇小门,林永峰拉着傅琳的手走过去,转动门把手往外轻轻一推,两人缩在墙后等了十几秒,听门后没有任何异响,才敢继续朝里走。他们举着手机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发现眼前有一条窄小的通道,通道有几分向下倾斜的坡度,墙面上每隔几步挂有一幅下笔稚幼的儿童画,有蓝天和草地,有嬉戏的小狗,有森林和麋鹿,有海洋和白塔,有日出和日落。林永峰在一幅教学楼的画作前停下脚步,傅琳正想举起手机细看,被林永峰快速离开的身体带着往前走。
“这是什么地方?”傅琳问。
“我怎么知道。”
“你不是从小来这里玩嘛。”傅琳走的太快,差点踩在他脚上。
“我哪像你到处乱跑。”林永峰道。
“你可真够笨的。”傅琳没好气道:“要不是我,你可能永远不知道这里有隐藏空间。”
“是,你聪明,真是托了您的福呐。”林永峰揶揄道。
“奇怪,这里竟然这么干净。密室不都是脏兮兮的嘛。”傅琳小声嘀咕。
林永峰也有同感,如果是不愿被人知晓的隐密空间,定然是很少有人出入的。这里是连他都不知道的存在,干净的程度不禁让人感到可疑。若不是定期有人打扫,这种阴暗的角落早就挂满蜘蛛网了。而且别墅里为何会有不为人知的空房间,这情况二叔知道吗?
窄道的尽头有一扇小门,林永峰试图打开门,却发现门锁上了。他手上没有趁手的工具,又没有撬锁的经验,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捣鼓半天没有一点进展。傅琳见他心急,抬手将头上的发夹取下,拍拍他的手示意换自己来。没想到,发夹刚插入锁孔,门就被拉开一条缝。傅琳促狭的朝满脸写着‘你是惯偷?’的林永峰挤挤眼:“巧合,纯属巧合。”
两人大气不敢出的在门后等了几秒后才拉开房门探身走入。显然他们的谨慎是多余的,因为屋内空无一人。三平方米大小的地方其实称不上一间房,空间小到连刚走过的窄道都不如。可它有一个绝佳的好处就是左侧的一扇小窗。小窗上一片布帘将光线遮去一半,透出另一半光照来,光照中隐约能望见对面别墅阳台上晃过的人影。
生怕被人发现闯入私宅的傅琳瞬间心跳加速,立时将布帘放下,遮挡住唯一透进室内的光。林永峰嘴角扬起,故意贴近傅琳道:“我们两怎么像一对怕被人撞见的小情侣。”
两团红晕爬上傅琳脸颊,幸好屋内光线昏暗,否则让林永峰瞧见非得取笑她不可。两个成年男女在狭小的空间内躲藏逗留,被任何人看见都会在脑中展开一番联想。
此间除了一张长方形矮桌之外没有其他物件。隐秘空间好似走到了尽头,找不到出口的他们只得原路返回。两人将花墙推回原位后面面相觑,实在想不明白墙内的一小片天地对二叔这样一个无妻无女的单身男人来说有何用处。若他们所站的地方是二嫂的化妆间,那么隐秘空间会不会是二嫂不想见客又不便推辞时使用的个人休息室。可是看房内的布置和画作,那里更像是一间小女孩的卧室。而且二嫂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就离开了人世,二叔并未再娶,特意辟出一间房的意义何在。
傅琳想不明白,林永峰更猜不透。他印象中的二叔是标准的富一代,勤俭务实,不会做一些好高骛远得不偿失的事。集团里一只废弃的纸杯都有回收的价值,更何况空置别墅十几平米的空间。这不像他的风格。
而现在这片小小的空间第一次不经意的呈现在他面前,在这座他玩耍了二十几年的房子里。
“先出去再说。”林永峰道。
傅琳会意,跟着他走出房间。谁知,她刚踏出房门就被林永峰按在墙上。她大惊失色,以为林永峰故伎重演占她便宜,右手蓄势待发对准他腹部正要给他一拳。耳边传来轻若蚊吟的呢喃:“隐藏摄像头已启动。”
林永峰前脚跨出房门,只觉头顶红光闪动,他抬眼一望心想不妙,别墅里的内部摄像头只有在外场有异常的情况下才会启用。定是二叔起疑,调看了外部摄像记录发现他们偷偷进入别墅,这才启动了内部摄像头。他不便多想,当机立断抱住跟出来的傅琳,侧头靠近她的脸。
林永峰假装亲吻她的脸颊,小声吐出几个字:“高倍高清晰摄像。”
傅琳知道自己误会他,立马收回伸出的拳头搂上他的肩膀。她尽力配合他表演,演一出小情侣间惯常的亲昵戏码,以掩盖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
可是林永峰起先还装的很像,待他低头瞥见她锁骨上的胎记时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亲吻从象征性的轻啄变为循序渐进的深吻。连虚搭在她身上的双手都变成牢固的紧抓。傅琳觉得有些不对劲,扭过头想挣脱开他。可摄像头好像断了电似的笔直对着他两站立的方向丝毫没有挪开的意思。直到他们的呼吸越发沉重,摄像头才恢复电力,呼啦一下掉转方向,慢慢的缩进天花板的暗格里。
处处都是机关暗道。
傅琳心焦难耐,怨愤地推开林永峰,也不管有没有其他摄像头开着,径直跑下楼梯,奔出别墅。
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林永峰,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在黑灯瞎火的无人别墅里抱着一个身材倍棒的可人儿不下嘴着实有些对不起自己。可这一嘴下去,又是犯了男人不该犯的错。估计那个逃跑的娘们心里已经骂了他一千遍一万遍禽兽不如。他暗自懊恼一秒钟后追了出去。看她经过自己的车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才知道自己触碰了女人的逆鳞。急忙追上去唤道:“我的手臂需要包扎。”
果然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对她们卖惨最灵验。
傅琳瞬间停下脚步,顿在原地思考片刻,不情不愿的退回去。虎着脸郑重其事道:“林先生,常言道事不过三,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发生,我会和喜愿一起离开这里。”
“你也看见了,刚才是迫不得已,我没有半分对你不敬的意思。我的伤很疼,再不包扎恐怕血都要流光了。”
五分扯皮加五分无赖。
傅琳撅着的嘴怎么也压不下来,却仍然钻进车里取出消毒用品和绑带,像林永峰给她包扎时一样轻手轻脚的处理伤口。
林永峰看她专注的连脸上细小的绒毛好似都在紧绷着:“你好像对我挺有好感的。”
“住口。”傅琳抽紧绑带。
“嘶。轻点。”他痛呼。
“你也知道疼。再拖下去伤口要发炎了。”傅琳将药品收拾好放回车里。
林永峰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又伸手去兜里掏打火机。掏了半天没掏出来,朝驾驶座扭头道:“帮我拿个火机。”
等了半天打火机也没递过来,他转头看见傅琳双臂环抱靠在车身上闭目养神,没有半点想要理会他的意思。他苦笑,低声道:“疼。抽支烟缓缓。”
傅琳听他声音轻颤,好似疼的厉害,想必是自己刚才那一下太过用力了。瞪他一眼后,又钻进了车里。
林永峰终于抽上一口,顿时神清气爽回了神。他夹烟在手,吐出一个白色烟圈,将小半口仙气呼在她脸上:“若是你先遇见的人是我,不是喜愿,你会不会……”
“不会。”傅琳没等他说完就打断话头:“他和你不一样。”
“是不一样。你倒不必如此急切的与我划清界限。”林永峰嘴上痛快了,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傅琳斜他一眼,挥手拍飞恼人的烟气,绕过半个车身,上车关门。
还在生气。林永峰心想这女人就是麻烦,不过就是一个吻,还不是传统的法式亲吻,至于这么计较嘛。噢哟,该死的,这伤口也是,麻痹了好半天,现在开始疼起来。今天是撞了什么邪,到哪都不顺利。还是早些打道回府为妙。
黑色轿车在寂静无人的别墅区转着弯,傅琳透过车窗望向这片空荡的区域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这是林永峰第二次突然吻她,虽冲动却不唐突,每次都是情势所迫,不得已而为之。可与喜愿的热烈相比,他的吻不急不缓竟然让人有种想要更加亲近的感觉,放松而舒适。
停停停。她猛然摇头,打消脑中的胡思乱想。她闭上眼睛,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有许多疑惑萦绕心头。就在那短暂的亲热时间里,她“看见”了很多关于他的往事,她不明白为何此次的联结与以往不同,但是她感觉自己“看见”的应该是真实的他。她需要确定一些事。
“你曾经在36班单交过女朋友吗?”
一个猛刹,黑色轿车晃出几米后停下。傅琳由于惯性向前扑倒,差点一头撞在前挡风玻璃上。她上车时怒气未消,忘了系上安全带。要不是林永峰及时稳住她,她可能已经伤上加伤了。
“你调查我?”林永峰问。
“你也曾调查过我不是吗?怎么,林总不会小气到只许州官放火吧。”傅琳必须想办法从他口中套出一些话来。
林永峰盯她半晌,才移开抓她肩膀的双手。他拿出一根烟放在嘴里,瞥她一眼后又将烟放回烟盒。清了清嗓子道:“你竟然能查到这事。”
“难道你的求学经历是保密的,还是你怕曾经的同学打扰你。”傅琳试探。
“生意场上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自然是越少打扰越好。你怎么查到的?”
“你管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傅琳道。
“以前的事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哦?那我就好好想想,刚才的吻让你付出些什么代价为好。”傅琳道。
林永峰太阳穴上的神经狂跳,不再顾忌她,重新掏出烟点上。
傅琳安静的坐在车里看着他一次次往车窗外吐烟圈。心想看来有些往事在他记忆里并不美好。她耐心的等待着,想听他亲口吐露真言。等两根烟飞逝后,他开口了:“我的吻技怎么样?”
全神贯注盯着他脸色的傅琳仿佛听岔了,反问道:“什么?”
下一秒脸颊腾起红晕,羞的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见他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没羞没臊的话来,简直脸皮堪比城墙,不是一般的厚。她忍无可忍,不愿再忍,转身去拉车门,没想到拉不开,车门锁上了。
林永峰瞧她慌张窘迫的样子乐的哈哈大笑,旋即仿佛会变脸似的,双手搂过她的脖颈,恶狠狠的逼视她:“我的成长经历都被修改了,没有任何资料能查到。你是怎么知道36班单的?”
“只要存在就有痕迹,你以为有钱就能只手遮天,把所有一切都抹掉吗?”
他嘴角含笑,捏住她挣扎的手,贴近她耳朵说:“有钱真的能只手遮天。比如现在,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你抹掉,不留一丝痕迹。”
林永峰坏笑着松开她的手:“别试图和我斗,我有很多方法识破你的谎言。”
傅琳气鼓鼓的撅着嘴,微微颤抖着揉揉被他捏疼的手腕。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又问。
傅琳不想看见他丑恶的面孔,转头望向窗外,紧闭双唇,无言以对。
“嘻。”他嗤笑:“我为什么与你置气。”
车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空气仿佛瞬间凝固,让人感觉又闷又热,难受的使人透不过气来。
“别以为我吻了你,你就能挑战我的底线。羽双音,你没有死。”
林永峰抛出的话好似一枚重磅炸弹,投在傅琳的心口。她愣了几秒,随后浑身颤抖,难以置信的回头看他,仿佛身边坐着的人是一只怪兽。
林永峰注视她的双眸,严肃的说道:“当年那场车祸中的羽双音没有死。你就是羽双音。你被人从死亡边缘拉回来后感官出现异常,无法接受变异的自己,一直不敢回家见你的姐姐。而且你一直在欺骗喜愿,你不敢告诉他真相,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他眸光晶亮,好似可以洞察世上一切虚假。“你还不说!”
傅琳被他的话镇住了,脑中嗡嗡作响。她仔细琢磨他的话,半天才缓过神来。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事?”
“要查个人还不简单。我一直在帮你瞒着喜愿,我是不是应该有所回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是他喜欢的招数。
傅琳头皮一阵发痒,她挠挠头皮,舔舔嘴唇,思绪纷繁杂乱,挣扎片刻后缓缓说道:“存在过就会有痕迹。即使你能把所有资料清除,也能出钱封住别人的嘴巴。但是总有地方会留下痕迹。”
“哪里?”林永峰望着她。
傅琳不甘示弱,满脸正气的对上他的双眼,手指太阳穴道:“这里。”
林永峰见她不似在开玩笑。嘴角一扯道:“你的意思是从我脑子里看见的?”
“正是。”
“扯蛋。”他恼怒,口水溅了她一脸。
“爱信不信。”傅琳冲他吼回去。抹掉脸上的口水,别过脸去看向窗外。
气氛再一次胶着,林永峰看向同样双手环抱一脸怒气的她,眉头紧紧挤在一处。也不知时间过了多久。忽然,他转头笑问她:“是刚才亲吻时看见的?”
“是。”斩钉截铁的回答。
“我看你真是被亲昏头了。”林永峰差点爆粗口。
“昏不昏头你自己清楚。如果是无中生有,那你在生什么气,尊贵的林总经理。”傅琳怼道。
“呵。要不然再试试?看你还能看见什么。”林永峰调侃道。
傅琳双眼圆睁,差点没惊掉下巴,心想这人不会真是个疯子吧。保命要紧,还是不要招惹为好。“对不起,是我大言不惭。那个……,我住的离这不远,走几步路就到。不劳您远送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呵呵。”奈何车门还是拉不开,她低头苦笑,回头时脸上的皮肉堆出一条条褶子。
“你说清楚,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林永峰怕自己的爆脾气真把人吓走了,平复情绪,低声问道:“是我太急躁,你别害怕。我想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你调查的没错,我就是那个该死却没死成的羽双音。感官出现问题后,我的感知力远超常人。刚才得以窥见你的过往。”傅琳一本正经道。
“你看见些什么?”林永峰语气平静的问。
“我看见的东西和你要查的人有关。你应该清楚,不是吗?”傅琳的眼中射出几分寒意。这个男人明明是只大尾巴狼,还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可怜模样。
林永峰却叹气道:“自从父母出事后,我的记忆出现了紊乱。很多事情想不起来,我脑中有许多画面搅合在一起,无法分辨。把以前的经历抹去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所以我‘看见’的东西,可能连你自己都不记得?”傅琳不禁错愕,顿觉自己简直神仙附体般强大,瞬间想通了林永峰的怪异行为。她沾沾自喜,仿佛捏住了他的把柄,满脸假笑地看向他:“就你这鬼样还想拿捏我?开车。”
“羽双音!”林永峰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叫鬼,气愤的咬牙切齿。当然是他没有失去记忆的那部分有生。
“你去向喜愿告状啊,去说呗。我才不怕。你看我有没有能耐搞定他。搞搞清楚,现在是你求我,总得让我想想交换条件吧。开口闭口叫人家羽双音。什么人呐,一点不尊重女性。我现在是傅琳,傅,琳。”
林永峰看她趾高气昂的高兴劲,气的差点没背过去,却也无计可施。他决定暂时忍下这口恶气,边开车边说:“好好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真的?”她嬉笑,仿佛开玩笑般说:“现在带我去36班单。”
又一个急刹,黑色轿车停在无人的街面上。
傅琳趁他没破口大骂时说:“我是认真的,我不是好奇想要窥探你的秘事。只是,我想明白一件事,我的能力唯有在身临其境时才能得到更多线索。就像刚才在别墅里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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