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与游鱼

　　回到家，凌卓在“三个猛男和一个林黛玉讨论组”发了信息：喜报——小爷我恋爱了

　　作为吃瓜前线第一人，胡沁瑶第一个跳出来。
　　糊瑶瑶：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详细过程呢？
　　糊瑶瑶：谁表白的？抱了吗？牵手了吗？亲了吗？
　　糊瑶瑶：打字快点呀

　　紧接着，阮新宇和魏浩也跟着冒泡了，也许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只会刷屏。
　　rxy：999
　　盖世老鼠：999
　　rzy：999
　　盖世老鼠：999
　　几个回合之后就被凌卓怼了：你搁这推销感冒灵呢？

　　魏浩也振振有词：我们这是有求必应，你看胡沁瑶对你们的事情多感冒
　　凌卓笑嘻嘻地回信息：来来来，份子钱拿来
　　糊瑶瑶：怎么？打算原地结婚大摆宴席了？

　　凌卓放下手机的时候还在笑，有这些朋友在，他觉得是同性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除了父母，最重要的就是朋友，朋友支持他，那陌生人算的了什么？
　　至于父母，凌卓听着客厅的新闻联播声，难免有些心虚，但无论如何，他相信父母总有一天会理解他的，毕竟父母那么爱他。
　　就，慢慢磨呗。

　　他长舒了一口气，再次打开手机，才发现沈亦森半小时前就给他发了微信。
　　沈亦森：听老沈说，你们上次考试成绩作废，要重新分班考试了？
　　沈亦森：怪不得你最近学习这么认真
　　沈亦森：你想进重点班吗？

　　看到最后一句，凌卓的心猛然揪紧了。
　　他想进重点班吗？心里的答案自然是想的。
　　只是他觉得自己考不上，所以每当魏浩问他，他都说随缘，随便考考。
　　毕竟满口豪情壮志地说“我要冲刺重点班”，最后发现成绩差了十万八千里，还是怪丢人的。

　　可是自从那次考试不再是年级倒数第一，他必须承认，他对成绩和排名开始上心了，而且越努力学习，就越在意结果，他害怕努力了一个暑假，到头来依然是竹篮打水。

　　凌卓看着下意识在对话框打出来的两个字：不想
　　一想到对面是沈亦森，他又删掉了第一个字，然后点了发送键。

　　发完这句，他重新坐到书桌前，桌上的物理作业册，便签纸恰好隔在天体大题那几页。凌卓找了个网课，一边听一边温习知识点，然后开始刷题。

　　护眼台灯暖黄色的光照着字迹越来越密集的作业本和越来越潦草的草稿纸，凌卓写写停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高中的知识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关键是东西又多又杂，出题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他一连做了五道大题，一对答案错了三道半，再看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疲倦。
　　开始认真学习这段时间，他感受最多的就是无力，那是脑子里知识过于贫瘠，而面对需要深厚狗。功底的题时，他觉得自己相比其他同学差的不止一点半点。

　　毕竟初中开始就不认真学习，高中彻底放弃学习。凌卓第一次这么想回到过去狠狠抽自己一顿，把自己抽到心甘情愿去学习为止。

　　可是想再多都是无用功，现在的情况不是靠想象能解决的。
　　凌卓平复了受挫的心情，一咬牙定了个凌晨三点的闹钟，对着答案的解题思路开始研究自己的错题。

　　窗外的风和月色悄悄溜进屋子，翻过摊开的笔记本，融进暖黄色的台灯光，陪着他在这个安静的深夜慢慢熬。

　　凌晨两点十分，凌卓提前整理好了所有题，他关了闹钟，心情也明朗了不少，便瞥了一眼微信。
　　讨论组里，三个人热火朝天讨论着，一开始是有关凌卓的事情，后面就开始扯东扯西谈天论地，凌卓草草翻过，然后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退出去。

　　另一边是沈亦森的信息。
　　沈亦森：别一上来就做难度太高的压轴题和综合题，把基础知识都搞懂再做题，有些题型只是需要变换思路，你很聪明，有了扎实的基础知识再去做题，难度会下降很多
　　沈亦森：想考进去就努努力，不过虽然重要的是过程不是结果，但过程付出了太多努力，自然会看重回报，这是人之常情。不过还是希望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距离高考满打满算还有一年时间，对于你来说，这一年都是过程，这次的分班考试也只是一个小节点，不可以不看重，但也不要看的太重。

　　凌卓把这几条消息反反复复读了几遍，感觉压力缓解了一点，但是不多。
　　他给对方回信息：道理我都懂，但是这次分班考试是唯一进重点班的机会，重点班和普班的学习环境和师资力量都太悬殊了，所以我还是挺想考进去的，不过吧，感觉自己在做白日梦。

　　最后一句话，他是自嘲。
　　主要是实在没有勇气去大大方方说自己就是非重点班不可，自己志在必得。
　　没实力，不敢说大话，甚至不敢谈理想。

　　他放下手机，准备睡觉，屏幕却亮了起来。
　　沈亦森：你说得对，重点班和普班方方面面都不一样，两个班的学生成绩悬殊太大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学习能力也不能一概而论。
　　沈亦森：那就不和别人比，考你们班的第一，可以试试吗
　　沈亦森：上次你的成绩已经进班级前二十了，我看了你们班第一名470分，我觉得你可以努力一下的。
　　沈亦森：不过如果你现在的目标不是优先打基础而是优先进重点班，明天来找我

　　凌卓不理解，打了个“？”。
　　怕对方不理解，他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仗着自己的老沈的亲侄子就想着走后门让我进去吧？如果是这样，我不稀罕。

　　这句话是认真的。
　　他想起来前不久在补习班，被同班同学说他靠作弊把成绩提了三百多名这件事。
　　虽然成绩是他自己考的，但他想用努力来获得更好的成绩，证明自己的实力，而不是在没实力的情况下，被强塞进不属于自己的空间，被重点班的人排挤，被普班吃不到葡萄的人酸。

　　他越想越窝火。
　　就好像，沈亦森也不相信他能考进重点班一样。

　　他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又等了一会。
　　终于，沈亦森发来几张图片。
　　似乎是空间相册里存了很久的图片，像素被吞了，画质糊糊的，但还是能看清是一张张成绩单。
　　都是沈亦森高三那年的模拟考试，成绩在550-590不等，发挥倒是蛮稳定，距离高考最近那次考试，他的模考成绩是570分。
　　但是沈亦森的高考成绩单，是674分。

　　凌卓的手机差点飞出去，这特么就是李清彦说的超常发挥？这特么是超超超超超常发挥了吧？要知道600分往上再提高成绩的时候有多难，沈亦森这是吃了爱因斯坦的大脑去考的试吗？

　　要不是隔着屏幕，凌卓恨不得直接给对方跪了：大佬，你咋做到的？
　　这一次，沈亦森回得很快：叫老师
　　凌卓二话不说：老师，大哥，义父，快救救我

　　过了一会。
　　沈亦森：其实我都记不清当时考了什么，我只记得考试大纲出来的时候，把大纲上的知识点过了一遍，然后做了常见和综合的题型，高考阅卷没模考那么严也是一个原因，主要还是，把基础公式记住了，其他难记的公式要是真考了，考场上可以自己推导，没考就算赚了。
　　沈亦森：你要是想短时间拿高分，就只能先抓重点，五中模拟题都是参考历年高考题和辅导习题册上的创新题，你只要把这些提做会了，理科分数还是好拿的。
　　沈亦森：语文和英语短时间提不了太多分，不过语文分数一般不会太低，英语选择题有很大蒙对的可能性，我给你圈点词，有些选项很好辨认，带绝对性词汇的和原文没提到的可以快速排除，这样蒙对的概率会大一点，作文也可以背个模板硬套，只要不是抄阅读理解和交白卷，即使写的不像人话，但是沾点边都有不算低的保底分。不过这些都是下策中的上策，后面你还是要自己背单词的。
　　沈亦森：哦对了，大哥义父之类的免了吧，叫老师就行了

　　凌卓已经被大长段的信息看傻了，他忽然想到，在劝他考重点班时，魏浩似乎说过差不多的话。
　　所以这样，真的可以吗？
　　有种投机取巧了又有点合情合理的荒诞感。

　　他打了个哈欠，忍着困意回了一句：可能懂了点，那我明天去找你？
　　再得到沈亦森肯定的回复之后，凌卓鬼使神差把沈亦森的备注改成了“老师”，然后关了手机，睡觉。

　　直到第二天去了沈亦森家里，凌卓才开始怀疑昨晚那些都是蒙他的，沈亦森还是在想办法让他学基础知识。

　　比如他研究英语的完形填空，发现正确答案果真如沈亦森所说，是ABCD四个选项各五个，便问沈亦森：“老师，我全蒙一个答案，得分会固定为7.5分，那如果我乱蒙大概能得多少分？”
　　然后就看见沈亦森拿起笔，打开了数学课本：“这是概率论那章关于数学期望的问题，你把这个知识点学了，就可以自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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