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抹微云（武林外史同人）

　　李微云顿时警觉起来：“你要做什么？”

　　王怜花笑的狡黠，道：“不过是要这戏看的更过瘾。”

　　场中气氛一触即发，明眼之人都已看出今日的事不能善了。

　　熊猫儿的手已放在腰间的短刀上，一双眼睛瞪住“左公龙”。

　　金不换笑嘻嘻地看着，但衣袖却是隐隐抖动。

　　“左公龙”似是有恃无恐，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说我不是左公龙，我便不是么！”

　　他此话一出，丐帮弟子便熙攘起来，一个个满头雾水，委实不知该相信谁的话才好。

　　江湖各派交头接耳，突听一阵清朗的笑声自南面竹棚顶上传来。

　　王怜花一纵而下，手中一柄柳叶刀，笑吟吟地望着“左公龙”道：“我说你不是，你自然不是。”

　　他故意不去瞧熊猫儿，熊猫儿却不会饶过他。

　　熊猫儿此刻当真气不打一处来，连“左公龙”也舍了，一步冲到王怜花身侧，怒目喝道：“你这厮，亏我原先将你当作朋友！你说，你将李姑娘带到哪去了？”

　　棚子上的李微云不由抚额，这猫儿当真说话百无禁忌。

　　王怜花笑的愈发暧昧，道：“沈浪想必已告诉你，你又何必装傻充愣？想来你该对我说恭喜才是。”

　　他这般邪肆的目光看在熊猫儿眼里更是可恼，挥拳就要揍他个开花。

　　熊猫儿就是这样的人，他若肯向你挥拳头，想必还是将你看在心里的。

　　王怜花微微一笑，衣袖突然翻起，如流云，如泻水，左手自颊边翻起，五指曲起，便格挡住熊猫儿的铁拳，右手柳叶刀漫卷而出，直逼“左公龙”双目剜去。

　　任人被雪白的刀花袭住眼睛，也难免心凛。但“左公龙”显见不是常人，他抬手间一片衣襟已护住面门，整个人矮身向前急冲，直欲糅进王怜花怀中。

　　王怜花面上竟犹有微笑，他一扭身，反掌便往“左公龙”弯起的背部劈去。

　　熊猫儿见王怜花和“左公龙”动起了手，自然只能罢手。他和王怜花的梁子与和“左公龙”的显然不能混为一谈。

　　场中两人你来我往，拆挡之间往往差之毫厘，看得众人不由微微屏息。

　　王怜花固然是刀刀狠辣，“左公龙”却也不让下风，一双铁拳比之熊猫儿也不让许多。

　　两人动作极快，数息过去，已电闪般交手七十余招，漫天的掌影刀光，连最快的眼也捕捉不及。

　　这个“左公龙”武功之高，显然不是真正的左公龙可比。

　　但他竟突然轻喝了一声，低头就向外纵去。

　　众人当即哗然，目瞪口呆都是不解。

　　这两人正斗的旗鼓相当，“左公龙”怎地就要逃跑？他莫非是已知不敌？

　　熊猫儿显然不会让他轻易脱身。他一直觑着两人交手，此刻破绽一露，他立刻合身抢上，双拳就已击出。

　　“左公龙”被他这一挡，身形缓了一缓，低掩的面容便已清晰暴露了出来。

　　顷刻间，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骤然散开。

　　“左公龙”的面皮竟被交错地划了数道口子，寒生生向外翻卷着，却没有一滴鲜血流出，一时间面目全非，委实诡异可怖。

　　熊猫儿纵是胆大包天，见了他这番模样也不由一愣，手下速度虽未缓，但招式已老，尚未转新。

　　“左公龙”便趁着众人怔愣之际，缕烟般逃逸而遁，再也追之不及。

　　王怜花本可以追，但他似乎早已料到如此，凝着身形动也不动。柳叶刀仍从容的握在手中，但谁也不敢再小瞧这把短刀、这双手。

　　李微云本也可以追，但她却蹙眉思索着什么。

　　“左公龙”逃走的身形委实让她觉得熟悉无比。一个人在危急时刻，使出的身法当然是他惯用的。

　　而“左公龙”用的身法，和一个人着实有七八分相像：

　　龙四海！

　　李微云没有动还有另一个原因。

　　酒色二使尚未现身，她固然不能抽身离开。但沈浪呢？

　　丐帮大会，沈浪怎会不见人影？

　　她和王怜花早已发觉对面棚子上方有人，而对方也心知肚明。

　　是以她知道，必有人会拦住“左公龙”的。

　　果然在“左公龙”逃出场子的时候，对面也逸出一抹身影。

　　大家的注意力此刻都集中在场中，那人竟在追击离去的片刻还有余裕对李微云展开一个和暖的微笑。

　　这笑容与沈浪的一样温暖，但并无剔透的智慧锋芒，惟有云淡风轻。

　　公子春衫薄。

　　朱五公子既已出手，对面自然是沈浪一行。

　　李微云暗暗叹了口气。沈浪按兵不动，岂非说明今日之事仍有变化在后？

　　“左公龙”走了，金不换自然没有走。

　　金不换非但没有走，他正得意洋洋地环视着丐帮弟子，好似他已当上帮主一般。

　　丐帮弟子此刻群龙无首，早已成一团乱麻，惟有钱公泰与高小虫两个故熊帮主的弟子尚说的上话。

　　金不换昔日曾入过丐帮，但等到他成名立户后，便从未提起，除了身上穿的还是丐帮服色外，他实已脱离丐帮了。不过他今日揭破“左公龙”的真面目，可谓是立了大功，加上已有帮中弟子证实了他早先的丐帮身份，钱公泰实在不知道该用何种态度对他。

　　若说恭敬，金不换的嘴脸江湖谁人不知？

　　若说不理，金不换今日对丐帮岂非已有大恩？

　　钱公泰犹豫，他身边的高小虫却嘻嘻笑道：“你老人家这次来，倒底是为什么呀。”

　　金不换道：“我老人家要告诉你们，蛇无头不行，本帮数千弟子，怎能一日无帮主，本帮近年日渐衰微，便是因为群龙无首，弟子们便无法无天了。先是两位长老被害，今日更是让奸贼进了内部，好不糊涂！”

　　他这一番话说的痛心疾首，好像丐帮大计便着落在他肩上一样。

　　高小虫道：“你老人家莫非想做帮主么？”

　　金不换怒喝道：“畜生，住口！本帮帮主之位，岂是想做便能做的么，两位长老既已仙去，左长老怕是凶多吉少，便该别选一人……”

　　高小虫笑嘻嘻地道：“如何选法呢？”

　　金不换道：“无论任何武林帮派，要选帮主时，不以声名资历，便以武功强弱，你难道连这都不懂么？”

　　高小虫笑道：“如此说来，也不必选了。”

　　金不换怒喝道：“你说什么？”

　　高小虫道：“若论声望资历，是你老人家最高，若论武功，咱们后辈又怎是你老人家的敌手……这还要选什么？”

　　哪知金不换听了这话毫不脸红，竟生受了，反而笑道：“好孩子，你说的倒也有理，若是别人也无异议，我老人家也就却之不恭。”他独眼四下一瞪，大声道：“谁有异议？”

　　丐帮弟子望着钱公泰，钱公泰怔在那里，高小虫嘻嘻直笑，四面竹棚中的武林群豪，又骚动起来。

　　金不换哈哈大笑道：“那我老人家……”

　　突听一人大喝道：“谁当丐帮帮主都可以，就是你金不换当不得。”

　　金不换怒道：“这话是谁说的。”

　　那语声道：“我，乔五！”

　　三个字说完，“雄狮”乔五那魁伟的身子，已凌空飞掠出来，但听“呼”的一声，火焰闪动。

　　“雄狮”乔五已到金不换面前。

　　李微云看着乔五矫健的身形，又看了看一旁含笑负手的王怜花。她此刻才算明白了王怜花的用意：酒色二使安排金不换戳破假的左公龙，再顺势将混入丐帮的奸人驱赶走，这天大的恩惠，丐帮弟子还不感恩戴德，拥戴金不换速速登位？而这本是丐帮自己的事情，若丐帮上下一心，别人纵再看不惯金不换的嘴脸，也没有道理去干涉。

　　“左公龙”戏演的十分逼真，可惜金不换拉风的出场却被熊猫儿生生分去一半气势，王怜花再出手将“左公龙”骇走，金不换的十分功劳便被抢走了八分，再难以服众。

　　金不换若不能服众，他背后的酒色二使便必须出头。

　　而出头鸟岂非比缩头乌龟好捉的多？

　　场中金不换已在乔五面前落了下风，头上汗水涔涔，眼转四下乱转，显是心虚了。

　　突然间，西面的竹棚之上，传下了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声，一个也说不上像什么声音的语声，慢吞吞道：“金不换，你怕什么，丐帮的事，别人本就不能管的。”

　　这语声非但缓慢，而且像是有气无力，听来就仿佛此人已快死了，就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

　　但这阴阳怪气的语声自两丈多高的竹棚上传下来，下面几百个人，却又都觉得他就好像在自己耳旁说话一样。那笑声更像是有个人在自己耳旁吹着冷气，叫人不得不听得寒毛直竖，激灵灵地直打冷战。

　　每个人都不由自主抬起了头，向上瞧。

　　只见那黑黝黝的竹棚顶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个人，盘膝坐在那里，眼睛尖的已看出这人是个老头子。

　　李微云嘴角露出一抹会心的笑意，眼中却划过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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