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幼稚园

　　校医院里安静得让人心里发怵。乔霄羽紧紧拽住林予溦的手。林予溦的心也吊到了嗓子眼。紧张的气氛在诊室里凝固。
　　医生取下已经染透鲜血的纸巾，开始检查伤口。伤口在鼻梁上，有点深。
　　“我先帮她清理一下伤口，可能会有点疼。”
　　该来的总要来。乔霄羽等着医生的判决。
　　“一会儿还要缝针。”
　　缝针！！！这是什么情况？！缝针是什么操作？！乔霄羽立刻警觉起来。
　　“要不要打麻药？”医生征询亲友的意见。
　　“不打！”乔霄羽毫不犹豫地回答。
　　只要是针，乔霄羽都害怕！还要在脸上打针，简直不敢想象。脸皮那么薄，不得疼死？而且，听说打麻药会有副作用，这可是在脑门上打麻药，那作用可大着呢！
　　“不行不行！打麻药会变傻的……”乔霄羽又补了一句。
　　“谁说的？”林予溦搞不明白，乔霄羽哪儿来的歪理。
　　“这不是常识吗？”
　　常识？！林予溦被这么一问，梗在那里……
　　“医生，打麻药有什么副作用吗？”林予溦向医生寻求专业的解答。
　　“基本没有吧。主要看她有没有对什么药物有过敏反应。她这伤口的部位神经比较多，如果不打麻药就缝，可能会很疼，而且操作起来不太方便。”
　　“不行不行！”小脑斧念经。
　　林予溦弯下腰，在乔霄羽耳边轻声安抚着她。
　　“没事的，没事的。开了个小口子，但是要缝上两针。”
　　“不缝针行吗？”乔霄羽不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也行。等过两天伤口发炎，过来挖了腐肉再缝。”
　　“……”
　　医生在一旁憋着笑。
　　“不打麻药行吗？”乔霄羽继续争取。
　　“也不是不可以，不过等等只缝两针可能解决不了问题。”
　　“为什么？”
　　“因为很容易缝歪。缝歪了，还得退回去重新缝过。”
　　“……”
　　“选吧。”林予溦把问题抛给乔霄羽。
　　“我不要！”
　　“不要缝针？”
　　“不要！”
　　“不要打麻药？”
　　“……”乔霄羽已经彻底没了底气。
　　“不要什么？”林予溦继续追问。
　　“不要选……”
　　“那我帮你选好不好？”
　　“好。”
　　问题解决。
　　“打完麻药就不那么疼了，你先忍一忍，好不好？”林予溦的语气又温柔了几分。
　　乔霄羽始终闭着眼。点点头。
　　“你乖乖听医生的话，一缝好我就进来陪你好不好？”
　　乔霄羽还是点点头。松开了手。
　　林予溦看着她听话的样子，反倒觉得有点心疼了。

　　林予溦和医生一起出了诊室，关上门，在门口说了一会儿话。
　　诊室里留下乔霄羽一个人，显得更加安静。乔霄羽很想听听她们说了些什么，可是诊室隔音太好，听不清。
　　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让乔霄羽的意识更加清醒，身体也更加敏感，她能让清晰地感受到神经的每一下跳动。
　　几分钟后，医生回来了，问了她几个问题，大概就是有没有什么特殊病史和对什么药物过敏之类的，然后就默不作声地在一旁准备着。每一件器材触碰发出的声响都显得那么刺耳又揪心。
　　心跳声……呼吸声……就在耳边，麻醉针扎进皮肤，竟然没有想象那般疼痛。
　　一会儿，伤口处就失去了痛觉。清理创口，然后缝合，乔霄羽能清晰地感知到医生的每一个动作。这种无痛的触觉让乔霄羽觉得很不舒服，她努力地通过深呼吸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缝了三针。最后包扎上纱布。
　　医生结束操作。刘晔枫和顾楠已等在了诊室门口，正在向林予溦和韩冰询问乔霄羽的伤情。队友们也都来了，原本冷冷清清的校医院一下变得热闹起来。
　　林予溦回到乔霄羽的身边，重新握起她的手。刘晔枫和韩冰也来到了病床边探视。
　　“今晚还需要留院观察，24小时内不排除有脑震荡的可能。我开了止痛药，麻药退了以后，伤口如果特别疼痛就吃。伤口不要碰水，两天换一次药。最近要清淡饮食，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医生交代着注意事项，林予溦认真记下。
　　“我想回去，我不喜欢住医院。”乔霄羽对住院这件事非常抗拒。
　　“我们就住一晚好不好？”林予溦哄道。
　　“嗯～我不要～”乔霄羽一边说还一边摇着脑袋。虽然是拒绝，但这语气更像是在撒娇。
　　“学姐晚上留下来陪你，明天再陪你一起回宿舍，好不好？”
　　乔霄羽没回应，应该是默许了。
　　韩冰和刘晔枫一起去办了留观手续，留下林予溦陪着乔霄羽。
　　“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有点麻麻的，觉得自己变肿变胖了。”
　　“医生说缝了三针，恢复以后不会太明显。”林予溦把情况告诉乔霄羽。
　　“哎……磕的地方不好。”
　　“别担心，说不定也不会留疤的。”
　　“要是磕在额头上就会很酷，哈利波特的闪电就在额头上。我这疤留在鼻梁正中，看上去肯定傻死了。”
　　“你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是不是磕傻了。”林予溦觉得好像完全没有担心的必要，乔霄羽根本不在乎破相这件事。
　　“正中间就是很傻啊，越想越不能接受……”乔霄羽还在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伤口的位置。

　　刘晔枫和韩冰帮乔霄羽办完入院手续回来了。三人一块儿陪着她去了病房。一块纱布盖在鼻梁上，影响了乔霄羽的视线，林予溦一路牵着乔霄羽走。
　　韩冰忍不住又取笑了一番林予溦，“还说不是妈粉，怎么看怎么都像，哈哈哈哈……”
　　病房里有三张空床位。校医院除了开学体检时比较热闹，平时都很冷清，不像大医院那般人来人往。病房也鲜有人住，设施简陋。乔霄羽这会儿缓过劲来，才感觉到自己汗湿的衣服冰冰凉凉地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队长，我的包呢？”
　　“这儿呢，帮你带来了。”
　　乔霄羽的书包里有干净的衣服换洗。林予溦怕她行动不便想帮忙，可乔霄羽坚决不让。只好让她自己擦洗一下，换身干爽的衣服。
　　韩冰逮着机会就要奚落一番。“你说你，像不像被嫌弃的老妈子？哈哈哈……你就安心坐实了这个妈粉头子吧，哈哈哈……”
　　“哇！我怎么流了这么多血。亏大了亏大了。队长你要补偿我。”乔霄羽拎着换下的衣服，在盥洗室门口冲着刘晔枫大喊。
　　“行！回头补给你。”刘晔枫大声回复她。
　　到了饭点，刘晔枫和韩冰去食堂买饭。
　　“学姐，你晚上还是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的，而且还有值班护士呢。”
　　“那怎么行，护士又不会时时刻刻守着你。”
　　“我就睡一晚，明天就能回去了。这地方你会睡不习惯的。”
　　“我也就睡一晚啊，留下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回去了反倒更睡不好。”
　　“学姐，你怎么这么好呢！”
　　“你才发现呀！”
　　“学姐，你对我怎么这么好呢！”
　　“谁叫我是你的妈粉呢……”
　　“学姐！学姐……”
　　“干嘛呢……”
　　“没事，我就想叫叫你……”
　　买饭回来的刘晔枫和韩冰在走道上就听见了这俩人的腻歪。
　　“你说这两人都这样了，算不算在一起了啊……”韩冰酸溜溜地问。
　　“在等小脑斧开窍吧……”经过长时间的醋意熏陶，刘晔枫也慢慢接受了女神林予溦眼神不太好这个现实。
　　这乔霄羽是天生长在了女神的心上，林予溦看她哪哪都顺眼，眼里满是宠溺，这墙角是挖不动的……也罢，鲜花总是插在牛粪上。
　　“我真担心我们家予溦要等到地老天荒啊……你也开导开导那个小傻子啊！脑子里天天都在想个啥啊……”

　　四个人一块儿吃完了晚饭，刘晔枫和韩冰便先回去了。
　　“学姐，你觉不觉得，队长和韩学姐很般配啊？”
　　林予溦被这话惊得，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小傻子这一撞，是把自己撞聪明了吗？
　　管理好表情，林予溦才慢悠悠地开口，“何以见得？”
　　“我就感觉，你知道吗，就那感觉……”
　　“我哪知道你什么感觉啊……”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什么叫我不懂啊……怎么有种孩子大了，开始嫌弃老母亲的凄凉……
　　“学姐，我这可是第一回缝针，第一回在医院过夜。”
　　“你呀，下回可别那么拼了。”
　　“我也不知道会这样啊。我就觉得自己能够到那球。事实也证明我的判断没错。当时也想不了那么多，谁知道会这样的……”
　　“那也得保护好自己呀！你可吓死我了，当时满脸的血，不知道伤到哪儿了，重不重。”
　　“我以为只是摔了个跟头，哪想到会把自己摔成这样……”
　　“那你下回长点记性。”
　　“知道了……我最怕疼了。我跟你说啊，小时候打针，护士姐姐才涂上碘伏，我就开始哀嚎了。”
　　“原来你这么怕疼的啊。”
　　“可不是么。我小时候又比较笨，经常摔倒磕破膝盖，每次上药水我都要掉不少眼泪。”
　　“长大了好像也没有变聪明啊……”
　　“你敢笑我！”
　　“我没有啊！你看我的脸上都没有表情。”
　　“可你心里在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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