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三十一章
应以槐找不到突破口,他气愤的拉开门。
他在簿实面前停顿了一会,簿实始终视线微垂,没有和他对视。
应以槐上下扫视着簿实,收起了之前的懒散和笑容,冷道:“之前是我一直在庇护你,帮你在叔叔面前说谎,打圆场,现在你就为了你可笑的不切实际的自由,要看不起我这种人吗?”
簿实没开口。
他知道,这段话,应以槐不是对着他讲的。
何适从他身后出来,一手扯过轮椅把,将簿实拉到自己面前。
“…我也说过,有什么不满对着我,不要冲他发脾气。”何适告诫道 ,“他是无辜的。”
应以槐冷笑一声,转头留下一个孤傲的背影。
俩人一直目送他离开,也没有开口讲一句话。
簿实的脑子是混乱的。
刚刚那段话他听的明明白白,每个字都认识,但是组到一起,他又不知道何适在想什么。
什么叫做…我需要他。
他想起一开始何适向他提出的条件,一起又变得合理起来。
他永远不会喜欢他。
但是他永远需要他。
何适的眼里,需要大于存在,大于任何感情。
他会将自己一直当成工具吗?
簿实推开何适握着轮椅的手,因为过于用力,导致他骨节泛白。
“我要去休息一会,你…随意。”
这是他第一次,违背自己意愿,开始学会自我逃离。
何适沉默着跟在后面,他没有开口辩解。
他能说什么?
说你别往心里去,我以后会试着回应你的感情?
何适对着这种没办法保证的事情,从不轻言说出口。
他始终觉得,自己不该碰到这种边界,也无法理解簿实这突如其来波涛汹涌的热烈。
簿实是一个矛盾的人。
他喜欢给自己强加鼓励,又在别人打击下变成缩头乌龟。
正如现在这般,他明明推着轮子很不方便,但是犟到不开口向他求助。
何适叹口气,快步上前。
“我错了。”
在簿实别扭的想加速远离他时,何适忽然开口。
簿实手慢了下,被何适成功夺取控制权。
“什么?”
何适按着平常的步子,思索了一会,说:“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在说谎吗?”
簿实坐直了身子,手放在膝盖上,装作不在意的样子:“……是吗?我忘记了。”
何适说:“今天我把话摊开,你也少胡思乱想,听了这次故事,你在去做决定。”
“……决定什么?”簿实紧张道。
“决定要不要喜欢我。”
何适对这个话题很坦然,他完全没有躲避,装不在意,直接在簿实耳边说了出来。
簿实耳朵一红:“……你说。”
“你刚刚听到了吧,关于我弟弟。”何适视线投向不远处,微微凝视一会,还未开口,一脸倦容,“这件事,一直困扰到我现在。”
何适大部分故事都是正确的,但之前他只是对着簿实讲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真正的恶魔,是从他回到父母身边开始的。
他有一个弟弟。
本名何适忘记了,只记得字“蒋蒋”。
他从郊外回到父母身边开始,这个弟弟也围绕着他开始生活。
和他们一起的,便是父亲生意上的伙伴,应以州的儿子,应以槐。
他这个弟弟,喜欢缠着他讲故事,喜欢偷偷喝糖水,喜欢半夜爬到他床边钻进他被子。
是个很活泼好动的小男孩。
唯一不足的是,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何适不清楚,他以为只是小孩子经常偷懒躲在床上不动。
因为他从未被允许主动靠近这个被称作继承人的小男孩。
小男孩皮肤比其他人要白很多。
因为常年没有过户外活动,导致他整日在房子里疯闹。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依着他,习惯他的无理取闹。
直到何适出现,他才变得乖了一点。
那时候很多人说,何适就是来整治小恶霸的。
何适记得,弟弟听了那些话,含笑不语。
这种生活也仅仅持续了一年半,在弟弟的七岁生日上,意外来了。
“很俗套的故事。”何适掰着手指,算道,“他想玩捉迷藏,我就陪着他玩。”
“他藏在床底下,然后病开始复发。”不经意间,何适的指尖掐着皮肤一串痕迹,“而我,站在那床边,听着他小声呜咽,错过了最佳救治时间。”
“我距离他不过一米距离,我以为,他是平日里闹着玩,假装生病,我就想,拖一会时间,然后将他拉出来在训一遍。”
“在那个房间里,我成了罪魁祸首。”
他始终记得,所有人围在一起指责他,辱骂他,甚至母亲跑过来删了几个巴掌,红肿的脸颊一直持续了一周,家里上香的气味已经弥漫各个角落。
他那一个月,神情恍惚,像是在坐牢一样,毫无神志。
在他不声不响的跪在那里第二周,终于有人停留在他身边。
是应以槐。
是将弟弟看做自己亲弟弟一般的应以槐。
他匆匆忙忙赶到这里,手里还夹着新的漫画书。
漫画书从他手里摔出,砸到何适脸上。
一条常常的划痕一直延续到脖子中间。
血珠落下来几滴,沾染了衣襟。
何适丝毫没有感到疼痛,他只是微微抬起头。
碎发遮住了他无神的眼睛,几日未开口,竟然已经沙哑起来。
“对不起。”
他似乎把这辈子歉意都道完了。
仍没有得到过任何人原谅。
原本品学兼优的应以槐转去了二中,一周只内学会了喝酒打架斗殴。
他收起骄傲,跟着他一起,将不良嗜好收集在身。
好像这样,他就是坏种。
他不该得到原谅。
所以当那个保送名额出现在他手中的时候,他没有任何诧异。
按部就班的流程,正常的生活起伏。
如果没有看见簿实在台上熠熠生辉。
他便屈服这片泥泞力量了。
簿实是普通的,自由的,有梦想的发光的少年。
他很羡慕。
如果他很普通就好了。
如果他是自由的就好了。
如果他也有梦想会发光就好了。
这些年头占据脑海,迫使他来到簿实面前。
何适猛然停下脚步。
他盯着簿实愣住了神。
所以这一切的源头难道不是他吗?
所以簿实说喜欢自己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生气,而是松了口气吗?
他不是在怀疑簿实这份感情的真实性。
他只是在怀疑自己能否回应这份期待吧?
“怎么了?”
簿实听得入迷,有些心疼的扯住何适的衣角,拽了两下。
“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自责也没有用。”簿实絮絮叨叨,他从未知道故事的源头竟然是用了一个生命作为代价。
何适小小年纪背负这所有人强加的一条生命,他比任何人都感到枷锁的沉重。
他想拉住何适的手,指尖伸出半截,又默默缩了回来。
太鲁莽了。
牵手应该是情侣之间该做的事情。
簿实下意识转移视线,伸出的手碰到一个冰冷的铁箱。
簿实记得,那是学校组织的投诉箱,刚看见名字,他整个人应激了一番,下意识后退。
但是何适按住了他,一点点靠近了那个投诉箱。
但他没有在投诉箱停了下来。
而是转向旁边的公告栏。
簿实连忙起身:“这次不是成绩单就是运动会宣传,没什么好看的。”
他半立不立,尴尬的卡在何适上移的视线中。
何适慢条斯理念着公告栏的信息。
“距匿名举报,成安语导师私自接触竞赛名单,修改竞赛协议,影响学生自我利益,导致学生自我时间浪费,故被开除本校,终身不得录用。”
簿实:“……”
这匿名举报和本人实时上报有什么区别。
全校人都知道,有个成老师接管竞赛,手下带着的学生只有一个人。
和他有利益冲突的,也只有这一个人。
高三二班簿实。
午休时间缩短了很多,陆续有人开始从宿舍出来,穿着志愿者服装来操场搭小棚子。
他们好奇的看着新贴出去的公告栏,一脸惋惜的离开。
何适念公报的声音一直在簿实的脑海里重播,他还未反应过来,何适推着他,转向了公告栏的后面。
他们像是的逃课少年。
在那个角落里,俩人距离越来越近,呼吸几乎交织在一起。
簿实煞风景道:“不是什么大事,也不算帮你,他骗了我,我也不是觉得无所谓的人,上报就上报,被他知道就知道,至少他现在不能好过--”
何适一手捂住簿实的嘴巴,无奈道:“你先别说话。”
簿实安静的闭上了嘴。
下一秒,何适弯腰凑了过来。
簿实感到压在嘴上的手一松,还未反应过来,一个软软的,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簿实:“!”
何适没给他反抗的机会,他趁着簿实呆滞的时间里,趁虚而入,一手扣住他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簿实没有和其他人亲吻过,整个人处于木偶状态。
他感到唇上像是过了一道电,一直侵入到心窝里。
除了酥麻,腿还软了些。
簿实又庆幸自己现在是坐着的,何适看不出来自己有什么反应,下一瞬,他又觉得不妥,一手揽住何适的腰,轻轻往前一带,迫使何适半跪在他腿间。
何适:“?”
局势忽然逆转,何适被按在腿间动弹不得,不得不抬头与簿实气急败坏的撕咬着。
时间静止好长时间,直到听见两个人心脏互相碰撞的声响,才拉回二人思绪。
身后的运动会音乐忽然炸起,簿实松开何适,丢掉了之前的局促和不安。
“承认吧,你早就喜欢我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