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辣余温

　　郑禾恩换洗的衣服不多，早上家政阿姨打扫房子后，脏了的衣物要么晾在阳台还没有收，要么送去洗衣店。
　　他来洗澡的时候太匆忙，此刻只能套上一件浴室里轻薄棉质的睡袍，其下真空。
　　俞温恰好从另一个浴室出来，两人互看一眼，发现身上的是同款。很高级的柔软触感，胸口绣了小小的纹章。郑禾恩是浅灰的，俞温则是深灰，一样的尺码，郑禾恩穿有些松松垮垮，领口露了一大片雪白肌肤，而俞温的身材恰能将衣服撑起来，肌肉鼓鼓囊囊。
　　俞温赤裸裸的目光将他上下打量一番，咧嘴笑了笑，“我没跟阿姨说清楚情况，明天让人给你再送一件合身的。”
　　“不用麻烦的。”郑禾恩脸上有一层被热气熏蒸的粉红，在俞温的注视中，脚步往卧室挪。
　　“嗯，这样也挺好。”俞温在他身后道。
　　郑禾恩觉得他的语气带了丝微不可查的下流，自己没穿内裤的事好像一早就被看穿，顿时羞臊的不行。在穿衣镜前把袖子卷了卷，又把前襟拢得紧了些，才推门出去。
　　他坐在桌前等一小会，俞温端两碗蔬菜粥出来，“小心烫。”
　　“嗯。”郑禾恩闻了闻，不得不说俞温熬粥的手艺进步飞速。
　　郑禾恩本不是挑嘴的人，第一次喝他做的粥只觉稀松平常，现在他竟然能将寡淡的蔬菜粥做的色香味俱全了。
　　不知不觉吃下一整碗，胃迟钝的反应出酸胀，郑禾恩不着痕迹的把手搭在腹部，瞧俞温吃第二碗。
　　俞温吃饭的姿势板正，能看出良好的教养，腮帮子一鼓一鼓的，有点可爱，同时十分有食欲的样子，让桌上的氛围很愉快。
　　郑禾恩心里软软的，神情跟着柔和下来。
　　俞温看似专心，仍被郑禾恩凝实的目光打扰。他回视片刻，下移见郑禾恩扶胃的手，不由担心道，“不舒服？”
　　“不是。”郑禾恩回神，低声道，“我没事。”他想起他们以前在他家一起吃饭，也是两人一桌，简单餐食，温馨是难以捉摸却蕴藏在每一次咀嚼和呼吸间的。
　　“中午吃的什么？”俞温皱眉，“今天回来太晚了，以后不能这样。医生说你作息要规律。”
　　郑禾恩失笑，俞温管起人来倒是一板一眼，跟他父亲很像，答道，“中午在食堂喝了白粥。”
　　“太没营养，食堂肯定不好吃，那种咸口的配菜你也不能吃。明天让人给你送。”说完，俞温把最后两口放进嘴里。
　　“不用...”
　　郑禾恩的话被俞温打断，“不许拒绝。”
　　下一秒，俞温察觉自己语气太冲，又缓和道，“不用怕我麻烦，我上周一直请假，最近都上班呢，叫周阿姨给你送。而且又不是第一次了，我爸也知道的，你放心吧。”
　　俞温上前把郑禾恩拉到沙发坐下，半搂着他，伸手轻揉他的胃，嘴上嘀嘀咕咕，“你看看你，吃的稍微多了或者少了，就犯胃病，还不知好歹敢说不，真是...”
　　郑禾恩屈着双腿，头枕在他肩膀上，半是甜意，半是安心，嘴上淡淡道，“行了，我知道了。”
　　“那舒服点了吗？”
　　“嗯。”不适感很快消失殆尽，俞温的大手于郑禾恩像一剂永不失效的熨帖的灵药，他对这样温柔的俞温欲罢不能，荒唐的念头无声滋长——想就这样和他继续下去。
　　郑禾恩吓了一跳，自己的动摇太疯狂了！急忙抓住他的手道，“好了。”
　　俞温闻言停下动作，懒洋洋往后一躺，霸道的让郑禾恩待在自己怀里，另一手臂抬起盖住眼睛，不让天花板垂下的吊灯晃了眼。肩上沉沉的，他觉得很踏实，很安静，很舒适。
　　郑禾恩环住膝盖，远眺落地窗外江上繁华景色，游船彩灯绚丽，摩天轮的轨迹优雅而惬意，几盏孔明灯次第升空，在深蓝夜幕下点起微弱火光，思绪跟着飘飘荡荡。
　　他恍然有种错觉，刚刚那一瞬间的想法也不是不可以，他们各自单身，同处一个屋檐，只要抹掉过去的一切，他和俞温之间就能有一个新的开始。
　　多么令人期待的构想，可他不敢迈出第一步。
　　他们这样依偎很久。
　　直到俞温手臂发麻，低声问郑禾恩还有没有工作要处理，得到否定的答案。想了想，他往郑禾恩手里塞了一个游戏手柄。
　　郑禾恩来回摆弄着手柄，道，“我不太会。上次那个游戏你这有吗？”
　　“马里奥啊？”俞温熟练的打开屏幕启动程序，在列表里翻翻找找，最后进了商店，“种类很多，你随便挑，正好我们可以从头开始。”
　　郑禾恩挑不出所以然，随手点了一个，游戏载入音效响起，两人都正了正身体，煞有介事的握好手柄，设定角色，投入冒险。
　　在家打游戏，郑禾恩比上次放的更开，玩到刺激处甚至有些小激动小紧张，盯着屏幕的眼里亮晶晶的，倒映着不停变换的画面，双颊因肾上腺素的分泌染上绯红。
　　俞温从他不算明显的表情变化里捕捉到些微懊恼，也有很多胜利的惊喜，嘴角不由自主的翘起来。
　　俞温是个老手，起码在吃喝玩乐上鲜少失误，何况一个对他来说并不是很难的游戏。他把更多注意力放在郑禾恩身上，似要看穿他最后那层面具。
　　白大褂下高冷清贵的郑禾恩，生活中严谨刻板的郑禾恩，床上青涩而纯情的郑禾恩...俞温对郑禾恩好奇得上了瘾，想一直不停的发掘，童真或是天真，深情或是色情。
　　蓦然被郑禾恩用胳膊轻轻撞一下，“移动呀，快结束了...”
　　俞温惊觉自己犯了低级错误，有些丧气的抓一把头发，回头见郑禾恩玩得衣衫不整，睡袍松了大半，登时几分口干舌燥。
　　郑禾恩和他对上视线，安慰的话却因他接踵而来的复杂眼神没能说出口。
　　游戏失败的提示音响起的同时，人影逼近，热度兜头盖下，浓郁十足的雄性alpha的气息已至眼前。那双眼里火热在翻腾，理智几乎崩盘，又有一丝清明在狠狠克制。

　　...............

　　俞温一一介绍完，坏心眼儿问，“博士想先试试哪个？”
　　“我不想试…”郑禾恩挣扎抗议道。
　　“好。”
　　郑禾恩猛的抬头，惊讶的看他。
　　“先欠着。等你身体再好一些，连本带利一起还。”俞温咬着他耳朵低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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