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神尊竟是我相好

　　宁九章存了提防的心，在魅妖求饶坦白的时候，也没有将其放出来，而是先听她将始末道出。

　　“几年前，我还只是在山中修炼，苦修不得法，就在此时被人找上来，他告诉我，只要我帮他做事，就能助我早日修得人身……”魅妖将从前的事情娓娓道来。

　　后面的事情便和凤青时猜到的差不多，幕后之人为了复生，掳掠年轻女子，施以秘法产子，再为之献祭。

　　但幕后之人是谁，魅妖也不知道。

　　“他每次都只派一个手下前来传令，我也不知道是谁。”

　　凤青时觉得她倒是不至于在这件事上说谎，遂问道，“那精血呢？你可还有剩的？”

　　魅妖摇头。

　　“那位大人防备的紧，施法的事情从来轮不到我插手，我每次都只负责去物色年轻的女子，再带回去给大人施法，不过也有打眼的时候。”魅妖心有余悸，想起那一日的恐怖。

　　“是什么？”凤青时追问。

　　魅妖：“那陈员外府上的小妾，是个无媒苟合之人，我将其掳来的时候不知此事，哪料到大人施术失败，浪费了一滴精血。”

　　凤青时与宁九章对视一眼，这下倒是说得清了。

　　怪道这孩子身负秘法，却能活下来没有被献祭。

　　凤青时又追问，这才知道许珍当时是真的被拐子掳走，魅妖也算是截胡，将其带入洞府发现没有元阴，后来本想随意丢个地方弄死，但谁想正要动手的时候被陈员外撞破。

　　他见许珍一介孤女流落山林，便生出恻隐之心，将其带回了家。

　　魅妖不敢对这身负大功德之人下手，怕日后反噬，便只好在许珍身上下咒术，后来便不再管。

　　再后来，也不知道许珍与陈员外是如何说的，反正他带着许珍回了娘家，正式将其纳入门中为妾，再后来，便是孩子出生，陈员外将其视为亲子，而许珍虚弱而亡。

　　思及那一日满月酒，宁九章后知后觉，“所以，陈员外一早便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

　　此前他们还怀疑陈员外的善是伪善，不过现在看来，他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好人。

　　苦求多年无子嗣，救助无辜女子，遂庇护一二，连带着这不知生父的孩子，也能视为己出。

　　“这样的人，下辈子少说也能投个全福之家，做全福之人吧？”凤青时小声道，叹为观止。

　　宁九章点头，深以为然。

　　倒是这魅妖，将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说了个干净，宁九章也不知道有没有全信。

　　他驱使魅妖带路，一路往深山老林里去，直到站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山口。

　　“你所说洞口便在这里？”凤青时上前两步，不出意料被阵法挡住。

　　他细细感受其中阵纹，若有所感。片刻后，他指尖微动，便寻到阵眼，轻易将阵法解开。

　　凤青时神情复杂，这复杂中还参这几许幸灾乐祸，“这还真是天族阵法，也不知道是不是凌垣。”

　　为此，他颇为大义凌然，阔步上前，“管他是谁呢，既用了这等阴毒的术法害人，本尊今日绝不会让你们如愿！”

　　宁九章听到他的话，眸光微动，他对凤青时的了解何其少，像是此刻，就分不清楚凤青时为何如此兴奋。

　　魅妖还以为将他们带到这里，能有那位大人出手对付，哪成想他们连这样复杂的阵法都能轻易解开。

　　魅妖见状先失了几分底气，再走到里面，更是怔愣。

　　黝黑狭小的洞内，原本应挤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产妇，此刻竟都一个个躺在地上，肚腹平平，一看便是已经被取子献祭。

　　“这、这不应该，按理说还有半月才到取子的时候……”魅妖讷讷。

　　宁九章与凤青时对视一眼，神情都不太好看。

　　凤青时更是动作更快一步，立马去查探那些尸体的情况，再望向洞府内一个空阔的地方……那里原本应该有一座鼎，以做炼化献祭只用。

　　只是这地方空空荡荡，原本的秘法阵纹也被故意破坏。

　　凤青时十分惊讶，“为绝后患，竟还中途转移了一切。”

　　宁九章：“可有办法继续追踪？”

　　“我试试。”凤青时回答，而后便开始结印——结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修为被限制了。

　　他沉着脸，“你来，本尊教你口诀，你来找！”

　　宁九章依言照做，只是这功法太过高深，他勉力为之，不消片刻便开始口鼻流血，再过片刻，连脑袋都开始发懵，再难凝聚神思。

　　凤青时：……

　　“平常不是挺能耐吗？现在怎么这么废物。”

　　凤青时嫌弃的看着宁九章，不过他也知道这术法同凡人之间有如天堑，寻常人就是默念几句，都会流血伤神。

　　可施术不能中断，他思忖半晌，最后发现只有一个办法。

　　初时大长老将他放在人间疗伤的时候，担心有人觊觎他浑身是宝，便在他身上落下一道护身术，这道术法会在他被攻击时诱发保护阵法，连全盛时期的凌垣亲至，都要刺上三剑才能破开。

　　不过除此外，护身阵倒是不限制他自残。

　　凤青时咂摸着，给自己的食指扎了个针尖儿大的洞。

　　很快，一抹鲜红的血滴汇成，他心疼不已，然后动作粗暴的掰开宁九章的嘴巴，瓮声瓮气道，“吃了它，再一鼓作气施法！”

　　宁九章尚且还在懵懂之中，根本听不清凤青时说什么，他只是被迫张嘴，又被那抹香甜的灵血吸引，舌尖飞快卷过凤青时的手指，传来温软湿糥的触感。

　　到底是灵血香甜，宁九章还想要，便下意识的咬住凤青时的指尖，不轻不重的嘬饮起来。

　　凤青时连忙缩回手，只觉得五指连心说的真是没错，他觉得自己就好像心尖尖上也被人给撩拨了一下，实在诡异的很。

　　没了香甜的手指，宁九章终于得获一丝清醒，而五脏六腑开始发，他顾不得其它，专心施法。

　　有了幽兰灵液的加持，宁九章总算能负担得起术法的威力。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凤青时将洞府内的尸体来来去去数了十来遍，宁九章才睁开眼。

　　宁九章摇头，“断了。”

　　“断了？”凤青时愣住。

　　宁九章：“那人很警惕，许是发现了我的神识，竟直接将东西给毁了。”

　　凤青时先是愣住，心底想到的却更多。

　　苦心经营，害人无数，最后竟因为一场追踪，就将辛苦得来的成果毁掉？

　　这实在太过不理智。

　　除非暴露身份比重塑神魂更令人介意。

　　凤青时从头开始梳理，从他们抓到魅妖到找到这里，所费时间并不算多，可幕后之人却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毁掉一切证据。

　　这只能说明，他们一直在被人监视，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人眼中。

　　他不期然想起那个引自己从陈府离开的黑衣人，怕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监视了。

　　“你们平时都是怎样联系的？”凤青时开口，眸光深邃不可辨。

　　魅妖见大势已去，颓然道，“都是大人有事的时候传召于我，平日里根本见不到。”

　　不仅如此，幕后的人不让她见到施法的过程，每次也都是处置完了，才叫她去将那些尸体处置。

　　“那你这一次跟踪我，也是那位‘大人’吩咐的？”宁九章突然开口。

　　魅妖点头，“大人说，您二位势必会吵一架，必须要趁这个时候出手将您……处置了，之后的事情便不足为惧了。”

　　凤青时更觉诡异了，“他连我们会吵架都知道，可见盯我们盯得严严实实，不、若只是盯着，定然来不及传话让她来，这一切都是他算好的！”

　　算好宁九章的心软慈悲，算好凤青时乖张混不吝的行事，更算好了二人会因此而产生争执，甚至他连宁九章会独自离开，去陈家帮那孩子也算到了。

　　更甚至，连凤青时生气时会对宁九章拒而不见，也都算得一清二楚。

　　他心底忽然生出一种直觉，从与黑衣人荒野对话的时候，便该意识到的。

　　幕后之人，是他认识，并且也了解他的人。

　　风情时张了张唇，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凌垣会有这么了解自己吗？

　　还是说这幕后之人是其他人？魔界的人？

　　宁九章又反复审问了魅妖一些话，都是些关于幕后之人的，只是那人太过警惕，留下来的信息十分少，或者说，那人会将魅妖推出来，本就是因为她无关紧要。

　　二人见审不出有用的东西，不得已只好将魅妖带走。

　　他们回了常州城，将所见所闻都一一向上禀告，再将魅妖放出，以道门术法压制封印。

　　老观主闻言立马赶来，见到魅妖被抓，也是松了口气。

　　老观主：“我等蛰伏数日，想了不少的法子，都没能将其抓获，多亏有宁小友出手，不然还不知道这妖孽要作恶到何时。”

　　“运气使然罢了。”宁九章道，面上不见丝毫得意。

　　相反，他心底更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有凤青时在，他不可能抓到魅妖，更不可能在一开始的时候，察觉到陈家的异样。

　　魔气、魔族秘法……都是此界中人无法触碰到的东西。

　　还有施法之时那一抹温软的触感……宁九章眸光微黯，然后耳尖便不受控制的变粉，再到红得通透。

　　“诶，你们小年轻，就是爱自谦。”老观主道，心底却更欣赏宁九章了，如此沉稳淡然，也难怪能小小年纪有这样的修为本事。

　　宁九章摒弃杂念，掠过这一话题，而是道，“幕后之人尚且还没抓到，只是一个魅妖，怕是不足以结案，只是幕后之人神出鬼没，我审问再三，都找不到蛛丝马迹。”

　　“这倒是个问题。”老观主沉思，案子一日不结，所有人的头上都仿佛笼罩着一层阴霾，不知何时这把刀就落在了哪个年轻的姑娘身上。

　　而门外欢喜连天赶来的县令，听了宁九章和老观主的对话之后，那点喜气也都被冲散了。

　　眼见着几人复又愁眉苦脸，在一侧安静已久的凤青时忽然笑了。

　　“这只魅妖够交差了。”他才从繁杂的思绪中剥离，见几人面色愁苦，倒是觉得自己那点理不清的疑惑不算什么了，“幕后之人的最终目的是为了重塑灵体，再生神魂，眼下他为防被识破身份，自己将秘术毁去，已然不足为虑。”

　　“哦？这是何解？”县令开口，他不知道凤青时的身份，只当他侠义心肠的高人，见此地有百姓受难，故而留下捉妖。

　　就是这高人，生得实在太好看，也太像富家公子了一点……

　　凤青时懒洋洋道，“你当精血是什么随处可见的东西？幕后之人既然已经做到要靠这等法子重塑灵体的地步，哪里还有多的精血去放。”

　　“况且这法子极为伤神，使过一次之后，便没法再使第二次。”

　　县令闻言大喜，他苦于此案久矣，此时听闻凤青时说幕后之人没法再使第二次，更恨不得能拿个喇叭叫所有人都听见。

　　虽然遇害之人已不可挽回，但好歹今后不会再有，也不必叫他背着这个未完的案子面对年底的升官考校。

　　不过高兴之余，他总算还留有半分理智，见几位高人都不是很高兴，便客套着开口。

　　“既如此，依本官看，这案子不如就这么结了，以这魅妖为罪魁祸首，示众诛杀，也好叫百姓们心安。民心浮动最难治理，若一不小心再因此生了什么乱子，怕是不好。诸位高人觉得呢？”

　　在场几人都听出来，他是不想再继续查了。

　　老观主心有余而力不足，只好默认。

　　至于凤青时，他压根不在乎什么结案不结案的，他现在就想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

　　而宁九章，他心有成算，却也知道县令所言十分有道理，便也默许了。

　　只是默许。

　　幕后之人是谁，他还是要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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