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续）桃花影里飞神剑

　　夜阑人静时分，聂无错的卧房中。
　　小凤看看身边熟睡的萧玄，睡得正香，忍不住笑了笑，轻轻起身下床，披衣走出了门外。
　　门外，月华正盛。孟夏时节，夜里倒还有一丝凉爽。
　　院子里也是静悄悄的，她轻轻推开竹门，来到了桃花林中。
　　已经有半年了，她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最初发现自己失去记忆的那种茫然，在今天不知怎么吹了那首曲子之后，又冒了上来。她不知道那首曲子意味着什么，只是在那一刻，觉得自己的心很痛。那到底是什么？她摸着怀里的九连环，悄声问道，可是没有人会回答她。
　　脚步声响起，是谁？她回头一看，是那个今天陪她一起哭的小丫头。

　　“小凤姐姐？”她看见她眼里的担忧，于是轻松地笑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你……还在想那首曲子的事？”聂无错问道。
　　“也许吧……”小凤有片刻的出神，发现聂无错的脸上掠过了一丝难过，便笑道，“反正什么都想不起来，想了也是白想。”站起身来，深呼吸道，“还是出来走走比较好！你知道，”她笑道，“那小娃娃白天快把我闹晕了！”
　　聂无错知道那小娃娃说的是张大嫂的女儿，说来也奇怪，那小娃娃刚刚出生的时候是跟谁都亲，可是过了这段时日，竟变得只跟小凤亲了。除了小凤，无论是谁，只要一把那小娃娃抱到怀里，那小娃娃立刻大哭，就连张猎户这个亲爹，那小娃娃也只肯在他怀里乖一会，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始闹。没过几天，她就顺利赢得了“小魔星”这个外号。唯独小凤抱着，她不哭也不闹，总是笑嘻嘻的，讨人喜爱。就连对她“嫉妒”万分的聂无错，也讨厌不起她来。
　　见小凤转移了话题，聂无错也不再追问，提起了那小娃娃，她好奇地问道：“小凤姐姐，是不是每个小孩子小时候都是这样啊？”
　　小凤笑笑，“我也不知道……也许天下小孩出生的时候都差不多……嗯，有一点是肯定的，”她说道，“无论哪个小孩子生出来，一定都是父母的心头宝贝！”
　　“真的么？”聂无错想起罗玄，看着身边的小凤笑得灿烂，却笑不出来。
　　“为人父母，哪有不疼爱自己的子女的？”小凤觉得这小丫头有点奇怪，忽然反应过来，她是萧鸿收养的孤儿，自己说这些，岂不是刺激她，连忙继续岔开话题，“玄妹妹，萧大哥他很在乎你的……”
　　“我知道啊！”聂无错终于露出了一点微笑，“这个世上，最在乎我的人，就是他了吧！”

　　“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小凤到了聂无错耳边，耳语了几句。
　　“真的呀！”聂无错的声音忽然大了起来，小凤连忙做了个“嘘”的手势，指了指竹苑，聂无错才把声音放低了些，说道：“你是说，我来之前，他老是喝着我酿的桃花酒，喝醉了就说‘玄儿要嫁人了’……”
　　“没错没错！”小凤笑道，“哦，对了！洛轻羽是谁？是那个要娶你的人么？”
　　“洛轻羽？”聂无错觉得有点莫名其妙，萧鸿怎么知道她认识洛轻羽的？难道……他一路都跟着她？
　　“小凤姐姐，大半个月前，我义父是不是不在这里？”
　　“是啊，”萧大哥不是去找她了么？她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知道萧大哥是去找你了么？”
　　“我不知道……”聂无错想明白了，自己一向不拘小节，想是萧鸿误会自己同洛轻羽有什么，所以找到她了，也迟迟不现身。想到他吃醋的样子，她笑倒在地，可再想想自己之前说的那些话，一定伤他很深。“是我太任性太不懂事了，总是给他惹麻烦，这次，还弄得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看着她低头忏悔，小凤笑道，“现在不是雨过天晴了？这几天，我看得出来，他比前一段时间开心得多了。”
　　“是……我现在明白了，有他在我身边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聂无错兴高采烈地望着夜空道，“我现在，真的很开心！”
　　“你在乎的人在你身边，你当然该开心了。”小凤笑着，笑容却又有了一丝黯然：在乎自己的人呢，自己在乎的人呢，他们又在哪里？

　　“小凤姐姐，你觉得……”聂无错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罗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你说罗大哥？”小凤想了想道，“一开始我挺讨厌他的，谁叫那天我帮萧大哥施针的时候他没头没脑地闯进来！不过，后来再跟他相处，却发现这个人其实还挺会关心人的。萧大哥昏睡的那几天，他尽心尽力地医治，头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过。那天夜里张猎户把张大嫂送来，我都慌了神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药，结果他拉了几根丝线缚在张大嫂的手腕上，替她把脉，还开了药方。”小凤赞叹地道，“从一个医者的角度看，他算是德艺双馨吧！嗯，我还真有点佩服他！”
　　“你这么想？”聂无错的声音微微泛起点波澜，“从医者的角度看，他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好人……可是……”她想起小凤今天流的泪，想起了雪花神剑，想起了他那句“弥天大错”……

　　“你同他以前是不是有什么过节？”小凤问道，“我看你好像很讨厌他……”
　　“过节？以前是有过一些……现在，都过去了……”自己和他有什么过节？素未谋面的父女而已，同他有过节的，是眼前的你呀……
　　“也对。这几天，你对他的态度就好了许多……”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那些过节……”聂无错道，“只是义父告诉我，要放下过去的不开心，去好好想未来的事，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算给自己一个机会。”她笑道，“不过，真放下了心头的那些包袱，一瞬间就觉得自己快乐了许多。放下执着，虽然是件很困难的事，但真放下了，那份轻松也是无可比拟的。”
　　放下执着？自己现在唯一的执着就是去找寻自己的过去。她能放下么？可以放下么？
　　“玄妹妹，你不是说今天那首曲子还有另一种吹奏方法么？可不可以吹给我听？”
　　闻言聂无错微微一愣，接着笑道：“好呀，我去拿箫！”说着她一个飞纵，便回了竹苑。

　　一曲“寒雪牵魂”吹罢，聂无错看小凤只是在那里出神，推了推她道，“小凤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我吹得不好？”
　　“不，不，你吹得很好。我只是想不到同一首曲子，竟会有这么不同的韵味。”小凤笑得有些勉强，头又有些微微作痛，她拿起箫来，吹了几个音，却还是原来悲伤的调子。
　　“这个我大概是学不好了……”她摇摇头，放下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
　　“小凤姐姐？”
　　头又痛了起来，不同的是，这次一起痛的，还有心口……

　　树后的罗玄看着这一幕，想出去，却又止步了。他，他还有这个资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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