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熟

　　江落脑中飞快闪过宇宙鸿荒到人类起源的画面，最后定格在老赵那张能毁灭世界的脸上。

　　不知道是谁没憋住，整个八班爆笑的声音整个高二年级都能听见，各班级纷纷探头出来，看看是哪个班笑得这么猖狂。

　　江落直接达成全年级丢脸和老赵咆哮成就，光荣成为办公室罚站一号成员，景翊进来时很薄凉地瞥他一眼，走到张女士座位旁边把竞赛作业交给她。

　　变相拉着景翊跟自己丢脸，江落双手合在一起拜了拜，学小狗作辑求原谅。老赵呵道：“罚站还不老实是吧？要不你去国旗台上站着吧！多光荣啊！”

　　老赵罚站归罚站，没提没收他手机的事，江落在办公室吹空调发呆，除了不能动之外还觉得挺好，办公室八卦说起来根本不关心有没有外人在。

　　“我们班那俩孩子，就英语数学俩课代表好上了，坐一块吃饭被我碰见，我直接坐他们旁边一起吃。”

　　“我们班全是小情侣，我这个当老师的还单身呢，他们可倒好，跑个操都是成双成对的！”

　　“刘老师你上个月不是相亲去了吗？又吹了？”

　　“可别提了，上来给我来了一句，不要彩礼行吗？最后结账还是我付的款！真服了这种人...”

　　“这种男的活该没对象！赶紧找个班上去吧。话说这是春天到了吗，怎么我也觉得我们班新成了好几对啊。”

　　听着老师们聊八卦，江落不得不感叹这群老师捕捉情侣的敏锐度，简直一抓一个准。张女士加入话题：“是吗？我觉得我班的学生都还挺安分的。”

　　“八班啊，你们班英语课代表最近不是和一个男生走的挺近吗？”

　　张女士眼睛一转，好奇的目光停在江落身上：“肖潇和马路在一起了？”

　　江落：“……”这事儿您问我不合适吧？

　　“快说快说，是不是成了？”

　　“不是，额，我也不知道啊！”江落也没听马路说过他和小雀斑到底在一起没。

　　张女士有点沮丧：“你和马路平时不是玩的挺好的，兄弟的恋爱都不关心啊。”

　　这两天江落发现自己对世界的认知似乎存在很多偏差，他以自己想象中的观念去下意识框定了很多人的行为。

　　老师就非要打击早恋？不一定吧，现在这帮老师不就跟跟追连续剧似的，还在期待下面的发展。

　　旁边的座位空着有点不习惯，景翊少见在课上走起神来，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

　　—我不是备胎：翊哥，我觉得我需要为了你的幸福奋斗一下。

　　—#：？

　　—我不是备胎：就是，春天到了，动物们也都骚动起来了，你是不是也该找个对象了？你母胎solo十八年，难道就没有想要坠入爱河的冲动？

　　—#：滚。

　　—我不是备胎：我已经用你的照片在soul上注册账号了，你放心，我一定给你找到一个心仪的对象。

　　—我不是备胎：有我这种兄弟，是不是特别暖心？觉得特别感动？

　　马路头顶着桌子边，手机上别踩白块儿的节奏快到他大拇指点出残影来，紧张刺激的时刻，有只手拍上他的肩膀。

　　凭着多年玩手机经验，马路以常人无法企及的手速把手机甩进桌兜，脑门上两条整齐的红道子：“我靠，我以为谁呢，你吓死我了落儿！”

　　“你不玩儿我也吓不着你，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江落勾着马路的脖子，压低声音：“你和小雀斑在一起了吗？”

　　“还没...不过你突然问这干什么？”

　　江落就说马路要是有情况他不可能不知道，他说：“没事儿，我就问一嘴，关心一下我的好兄弟。”

　　从正主这儿获得准确消息，江落坐位上晃了会儿腿，教室里有人阴阳怪气地捏着嗓子说：“江妹妹～”

　　江落停下晃腿的动作，就在马路以为他要站起来抡人，准备把桌子往后拉方便他出去时，江落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出的话和表情严重不符：“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啊？只让你进去蹲了一天时间不过瘾吗？”

　　那天被押进警局的画面尚且历历在目，江落这句话比疯狗乱咬人杀伤力高八度，冯巩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黑脸涨红：“你俩他妈玩阴的！”

　　“是吗？我看没你黑吧？你全身上下除了牙黄还有哪不是黑的？”马路在江落旁边帮腔。

　　“你走狗不少啊江落，怎么着，是不是晚上都轮着来啊？”

　　江落真想掰开冯巩脑子看看是不是牙上的颜色全钻脑子里了，都是高中生怎么就他天天这么龌龊呢？

　　冯巩看他不说话，以为是自己堵的他还不上嘴，得意着打算继续说。忽的，他后脑勺被一股力量压着，额头直愣愣磕到桌子上，给江落拜了个早年。

　　疯狗头铁，磕起来声儿贼大，在班的都听见动静转头过来看。江落坐在冯巩对面，全程目睹景翊从前门走过来，他不说话是因为他在看景翊，冯巩算个鸟值得他一直看？

　　他顶多算块狗皮膏药，时不时跳出来膈应人，不过五一回来他就跳不到这儿来了。

　　高二要分普通班和实验班，那群老师聊八卦的时候顺带说了这件事，江落听他们说的要求，算了算排名，景翊还有小雀斑稳进实验班，但是他和马路就不一定了。

　　文科班分出来两个精英班，按各班五十个人算，这就是年级前一百才能进的班。江落成绩不稳定，还真说不准能不能进的去。

　　马路，马路就更不用说了，要在后一百找他才行。

　　江落三分钟叹了五次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景翊说：“三十秒。”

　　“啊？”

　　“叹一次气少活六秒，你现在少活三十秒了。”

　　江落：“我不是说了那是伪科学吗！唉，你知道要分班了吗？”

　　“就因为这事儿？”景翊重新开始写题。

　　江落趴下来，扭头朝着他：“对啊，万一我进不去呢。”

　　“你能。”景翊说：“没有万一。”

　　他说得很笃定，江落愣了愣：“为什么？”

　　景翊写完最后两行字，把笔放下：“你不是要追我吗？”

　　他说话时没有刻意压低音量，小雀斑笔下正在写的一竖直接潇洒拐弯，成了长长的撇。

　　她用余光偷偷观察江落的表情，江落起初是怔愣的，过了两秒又笑起来，他说：“你说得对。”

　　小雀斑现在就想抓个人说：看到没！姐搞到真的了！这叫什么？这就叫慧眼！大师，我说不定真有这方面的慧根呢！

　　“还有一个问题，马路怎么办？”

　　“...凉拌吧，不要香菜。”

　　江落：“说正经的呢，怎么办啊，难道马路注定要和我们分开。”

　　小雀斑转过来，说：“大佬们别放弃他啊，救救孩子吧。”

　　三个人讨论了一下，这时候只能放手一搏，距离分班还剩下半个月时间，能学多少算多少，算算马路也就需要提个一百来分……

　　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吧…

　　马路浑然不知自己未来半个月已经被前面三个人安排好了，这倒霉孩子正和我不是备胎互喷，两人用组队聊天框对话。

　　【我不是备胎】：菜比，你帮我问问翊哥消气了没，能不能把我从黑名单移出来。

　　【╯Ψ封心锁爱】：你有本事自己发消息问呗，这事儿还需要我这个菜、比帮忙？：）

　　【我不是备胎】：……
　　【我不是备胎】：爱哥哥帮帮忙，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故事的开头要从那日盘古开天辟地说起...

　　系统提示：【您已被╯Ψ封心锁爱踢出队伍】

　　方一凡把手机摔到床上：“你大爷的封心锁爱！”

　　马路虽然把备胎兄踢出去了，但看在最近备胎兄带他上了几颗星的份上，他拍拍景翊的椅背：“景哥，你把备胎兄删了？”

　　与此同时，一张纸飞到他桌子上，江落的手指点在纸上：“这是你的计划表。”

　　景翊说：“嗯，我把他拉黑了。”

　　“备胎兄？”江落疑惑。

　　“就是方一凡。”景翊解释：“他所有软件上的昵称都是我不是备胎。”

　　江落：“...还挺特别的，你怎么把他拉黑了？”

　　景翊不耐道：“他话太多，烦。”

　　“行吧，马路你看一下，按照这个计划表严格执行，争取在下一次月考前提高个一百分。”

　　马路傻眼：“什么东西？一百分？为啥啊？”

　　看着他懵懂无知的样子，江落莫名有点同情起自己和马路来：“兄弟，咱俩的好日子到头了。”

　　晚自习景翊提着他那古驰的书包去上竞赛课，江落对着桌子上被圈的密密麻麻的数学习题册，眼神变得飘忽起来。

　　我真的需要这份文凭吗？江落第九次重算同一道题时这样想。

　　小雀斑跟马路坐在一起，马路有不会的还能问小雀斑，两个人和和美美其乐融融，甚至还有点小甜蜜。江落一个人坐着，遇到不会的只能自己死嗑，答案上面的解题步骤特有意思：【略】

　　略略略，略个大头啊！不是这答案谁弄的啊？给个略谁特么会写！

　　江落把没死嗑都写出来的题窝个角攒下来，晚上去景翊宿舍把习题册一摊开，直接给他表演了个无一幸免。

　　他指着每一页都被他摧残过的习题，说：“来吧，今天晚上不弄完咱俩谁都别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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