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工程师

　　回家的路上，周翔宇问艾昕：“你和霍文什么时候讨论了这么多？”

　　艾昕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支支吾吾犹犹豫豫地说：“我最近晚上总是很亢奋，睡不着，时差关系，他又刚好有空，就聊起来了。”

　　周翔宇看艾昕紧张的样子，安慰道：“我没别的意思，看你白天学习，还画画，又睡得少，担心你身体。”

　　“噢，翔哥我没事，这段时间我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是从未有过的好，只要想做事，马上思如泉涌，也不觉得累。”

　　听了这话周翔宇感觉有点不安，这状态有点像艾茹柏躁狂症发作时候的样子，亢奋、思维奔逸、不知疲倦。不过还好艾昕没有出现脾气暴躁，突然失控的状况。也可能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周翔宇没有再追问。

　　两天后，霍文接到了郭秘书的电话，被告知节目预算只批了2000万，理想状态下，可能只够一期节目的成本，想要做一系列节目，缺口恐怕还很大。霍文赶紧在群里召集大家商量对策，约定晚上继续在Hugo’s讨论。

　　除了正在出差的周翔宇，凌寒、霍茜、艾昕都准时到了餐厅，大家围着角落的长条桌，一边吃着Tapas，一边开会。霍文问霍茜道：“茜茜，盛巍只批了2000万预算，这是怎么算出来的，你知道吗？”

　　“拍摄团队给了个平均200万一期的报价，艾昕给了我个平均的造价成本，我又添加了人员、差旅、其他设备和不可预见的费用，让成本部门核算完交给盛巍的。结果他把后面的条目都跳过了，只接受拍摄成本，十期的预案就批了2000万。我一直想跟他解释的，他就一直出差，不见我。”

　　“果然，跟我猜想的结果一样，最后只有基本拍摄成本。”

　　霍茜说：“幸好我做市场这么久了，人缘还不错，有朋友一直自己玩运动拍摄，也有做导演编剧的。如果不请成熟团队，我自己来做制作人，其他人员都外聘，200万估计至少能节约一半。”

　　霍文说道：“嗯，我看行。”

　　霍茜接着说：“不过这样的话，艾昕这边得给到我比较准确的设计思路，没有余力折腾返工。技术我不懂，我配合执行。”

　　“我这边没问题，还有凌寒、东东和车队的其他兄弟可以出力。”艾昕答道。

　　“嗯，你们车队靠谱。”霍文接着说，“凌寒，帮我约一下你爸，我明后天就去见他。其他品牌，我们可以商量下能邀约哪家。时下大家比较关注电动汽车，年轻人喜欢跑车，旅行一族喜欢房车，这一类产品的上下游企业都可以作为合作对象。”

　　凌寒拍拍胸脯说：“国内的关系包在我身上。”

　　“好的，那大家就干活吧。”

　　之后的几天，大家都分头忙了起来。霍文忙着各处张罗制作费用的事儿，天天跟着凌寒到处跑，跟一帮叔叔伯伯又是吃饭又是喝酒的。即使在一个城市，也没有私下见过艾昕，只有在涉及技术和内容讨论的时候会给艾昕打电话。

　　艾昕也忙着做内容到车的一些列设计。有了想法还得模拟测试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同时还得跟霍茜讨论拍摄效果。

　　好消息是，凌动科技正处于A股上市的成长期，凌寒的爸爸凌木樨很爽快地答应了投资一期关于凌动科技电池能源输出的节目。一方面做节目可以给股民更多信心，这部分市场费用的支出和公司的发展思路不矛盾；另一方面凌动科技也需要发展新的大客户，像霍氏这样实力雄厚的潜在对象那是求之不得。所以凌木樨一看是霍文去谈业务，各方面又说得有理有据，很快就答应了。

　　不过其他企业就没有那么容易谈了。这天，凌寒带着霍文去了一家海西最神秘的夜总会，说是韩国卓越电动车的中国区老大约的。这夜总会竟然藏在一个老旧街区里，还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从外面看上去建筑外墙就是普通红砖，窗户门头也没什么装饰，甚至没有一个雨棚，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招待所，毫不起眼。走到里面，电梯上楼，内部装修却豪华而精巧，甚至能模拟四季的景观，既能看到樱花飘落的浪漫，又能感受到雪花飞舞的意境，绝对是城市里的隐秘场所。

　　霍文和凌寒被带到了一个大包间。包间入口竟然有喷着雾气的溪流盆景，需要过一个小石桥才能走到包间里。房间里面的地面像一个小岛，放了几组沙发，水帘洞一般的墙壁上有大屏幕，中心几组异形的沙发围着刻有曲水流觞的石台子。沙发上坐着四五个男的，还有几个穿着汉服的姑娘陪着唱歌、喝酒，桌上摆放的都是明清样式玉石制作的酒杯。坐在边上的男人看见艾昕和凌寒走进来连忙招呼道：“凌少爷，这是霍少爷吧？来来，这边坐。”看起来，坐在最中间的那个秃头的大个子应该是他们老大，派头十足，即使看见凌寒和霍文进来了也没有主动打招呼的意思。

　　这种场面凌寒也算见怪不怪了，于是拉着霍文，抬着酒杯就到大个子面前敬酒去了：“柴总，这是我跟您秘书提过的霍文霍总，霍老爷子的小儿子。”大个子这才抬眼看了霍文一眼，似笑非笑地打招呼道：“霍文啊，年轻有为，见面就是缘分，今天要玩得开心。”说着房间里又进来一排穿着汉服的姑娘，霍文吓了一跳，悄悄问凌寒：“这是什么规矩？”

　　凌寒凑到霍文耳边小声说：“这你都没见过么？这就相当于KTV的公主，现在国风流行，这夜总会也就换了换包装，让你挑陪酒的姑娘呢。”

　　霍文白眼一翻，本来想说自己不喜欢姑娘，正好可以推辞掉，可是转念一想，这种地方有“公主”就有“少爷”，什么性别都躲不开，于是只好一个劲朝凌寒摇手。凌寒也不是混风月场所的人，恭敬地跟坐着的几个人解释道：“柴总，各位，霍少爷是书香门第，还在国外读书，不兴这一套，我们两就陪大家喝喝酒唱唱歌吧。”

　　那个柴总一听，感觉这两人跟自己不是一路的，马上就有点不高兴道：“霍少爷和凌少爷是读书人，看不起我们这些大老爷们啊。”

　　霍文见状赶紧解释道：“柴总，我们只是玩得不一样，您今天尽兴，账记我这里。”

　　听到霍文上道，大个子才放松下来，开始拉着凌寒和霍文说：“都是兄弟，大家一起就图个开心，来来坐我这边，有什么想法尽管说。”这边还没等霍文开口，大个子已经被一个姑娘拉去点歌了，一边表演情歌对唱，一边用他的肥手伸姑娘腰后摸来摸去。霍文光看着那几个油腻的中年男，就已经感到肠胃不适了，再看到他猥琐行为的这一幕差点没吐出来。凌寒看霍文不舒服，凑过来说：“哥们，忍着点吧，这些人就这德性。”霍文深呼吸几口，又喝了一杯自己调整了一下，平静下来。

　　没想到这几个油腻男跟几个姑娘又是唱歌又是跳舞的，根本不给霍文说话的机会。霍文有点生气地跟凌寒抱怨道：“这个柴总是卓越的中国区老大？怎么一副衣冠禽兽的样子。我感觉他今天就只是想遛遛我们，我得治治他。”

　　凌寒紧张地说：“是吧，我以前也就见过一两次，这次是我爸司机帮我联系的他秘书。你想做啥？夜总会里打架可也是要关拘留所的。”

　　霍文笑了：“我们是文明人，得用合法的手段。”说着拿出手机，开始偷偷拍视频。

　　几个男的嗨了两三个小时也累了，终于坐了下来。霍文可算能开口了：“柴总，各位，我们想做一个关于汽车科技展示的视频节目。这次比较特别，我们不打算通过广告赞助商来赚钱，主要是真心实意想通过节目内容把科技和产品推广到客户面前，听说贵司的新能源旅行车刚投入市场，有没有兴趣跟我们合作做一两期节目……”

　　还没等霍文说完，就被旁边一个瘦高个打断了：“霍少爷青年才俊，我们肯定是乐意合作，不过您知道我们的规矩么？”

　　霍文看了看凌寒，他也是一脸懵的状态，于是说：“我初来乍到，还不太熟悉，请这位帅哥指教。”

　　只见瘦高个伸出五根手指说：“这个数。”

　　霍文还是一脸懵，可不敢再轻易暴露自己的商场无知，于是心里猜测，这个五到底是个数呢还是个比例，从进门到现在霍文从未提及过投资数额，想来估计是个比例，不管投资多少做节目，得返他们百分之五十。边想霍文边在心里骂娘：“狗东西，第一次合作的都这么狮子大开口，肯定没少干黑心事，要是真合作以后有得斗争了。”转念一想，有了，先视频拍下来再说。

　　于是霍文直接说：“返五成啊，懂的，没问题。”

　　几个人看霍文年轻爽快，纷纷举起酒杯：“来，敬霍少爷和凌少爷，祝我们合作愉快。”

　　趁着去上厕所的机会，凌寒问霍文：“那个柴总都没听你说投多少，就这么答应啦？”

　　霍文悄悄说：“他们今天应该就是来讲个规矩，真要拿钱，后面有得搞了，他们吃人不吐骨头的。不过好处也有，他们有得拿，就不会不同意企业的钱往外付，只要数额上他们内部审计能通过，问题就不大。可是本少爷不是没见过钱的主，这种货色的人，我不惜得合作，还想坑我给一晚上的花天酒地，做梦。”

　　凌寒有点明白地点点头：“嗯，得治，看你的。”

　　凌晨，桌上已经只剩空酒瓶子和狼藉的食盘了，几个人搂着姑娘就往外走，瘦高个儿走在最后被霍文拉住了：“帅哥，别走呀，还想出去下一场啊？我看你还是先把这场的单买了再走。”

　　瘦高个儿满嘴酒气，咯咯噔噔地说：“霍少爷不是说今天记你账上吗？”

　　霍文一米八六的身高加上健壮的体魄，完全能够压制住瘦高个儿。只见他反手擒拿扭住了瘦高个儿的左手，然后把刚才录的视频给他看了一眼说道：“我反悔了可以吗？你们金大成会长是我爸爸的好朋友，如果你还想继续要这份工作，就帮你们老大把这个单买了，我就当今晚没来过，我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瘦高个儿被霍文的气场吓破了胆，酒也被吓醒了：“霍少爷大人大量，单我来买我来买，小事一桩。”

　　霍文听言放开了对方，拉拉自己的西装，穿上大衣外套跟凌寒离开了。路上凌寒问：“霍老大，你认识他们董事长还让我牵线介绍。”

　　霍文哈哈大笑起来：“我哪儿认识呀，我就刚从网上搜了下他们会长的名字。”

　　凌寒也哈哈大笑起来：“服，霍文，这我真服气。你怕不怕以后商场上那个柴给你使坏？”

　　霍文底气十足地说道：“我霍文从小就没怕过谁，怕他！”

　　两人开开心心上车离开了会所。路上霍文问：“我说凌寒，下次你能介绍点靠谱的人吗？”

　　“我说霍老大，我觉得是你能改改圣母国回来的清高么？商场上这风气也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可能到我们这代年轻人掌权的时候能好点。”

　　“那我们就找有活力有实力的年轻企业。”

　　“现实的说，就我们两这样，也不是谁都愿意理我们的呀。”

　　“也是，那不如我们先开始，有点影响力之后，应该就有人会主动找上我们了，车到山前必有路。”

　　凌寒点点头说：“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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