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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那不是我做的！“加菲尔德大声地否认道，”那是其它什么人做的，也许是凡人自相残杀，或者魔兽想要吃宵夜——“
此刻他站在那间狭窄的浴室里，面对着洗手池。男孩的脸上全无血色，蓝灰色薄雾一样的眼瞳里满是惊惶。
一道朦胧的光晕从池里的水面上投射出来，混血者之丘的导师喀戎出现在那道光幕里。他坐在一张轮椅里，晨衣外只草草地披了一件咖啡色的西装外套。中年人外貌的营地导师眼底青黑，胡子拉碴，看上去疲惫又憔悴。
“凡人的警察找到了关键的证据，加菲尔德。”他叹了一口，把手里的报纸放在膝盖上，疲惫地按了按眉心，“杀死那三个警卫的武器一面是仙铜、一面是凡铁。凡人和魔兽可不会用这样的武器。
”但——“
‘你不如解释一下你昨天去干什么了。“喀戎长长地叹了口气，“你为什么要闯进博物馆？”
“我……”没法解释。男孩狠狠地咬着嘴唇内侧，好像要把嘴里那块肉生生咬下来一样，只有这样麻木的钝痛才能帮他冷静下来，不至于当场大吼大叫。
“你坚称你没做，我也希望可以相信你，但……重点不是你怎么说，而是你能拿出什么证据。”喀戎摇了摇头，“凡人的监控录像拍到了你翻进博物馆。”
“这不应该。”杰森脸色很阴沉，加菲尔德回头看他，“第一，你根本就没能进那间该死的博物馆，第二，我检查过很多遍，那条巷子里没有任何监控设施。“
“我已经知道了，你的父亲是冥界的神明，但这不是你一定要走上那条黑暗的道路的理由，孩子。”喀戎搬开挡在身前的两条塑料假腿，从被魔法加大了容积的轮椅里迈出来，焦虑地在房间里踱步，蹄子跺在地板上哒哒直响，”现在回头还不算晚——“
“等等，你是怎么知道的？”加菲尔德打断他。
“卢克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喀戎悲伤地看着他。
……
“事情不对劲。“结束彩虹通讯后，加菲尔德焦躁地在大厅里一圈一圈地转，”太巧了。为什么偏偏是我们决定动手的那一天才有人潜入博物馆？为什么丢的东西恰好是我的任务目标？阿卡曼拉金碑在博物馆放了这么多年都没人打它的主意，为什么……“
“巧合多了就不再是巧合了，这听起来就像有人想要嫁祸，他们算准了我们每一步会做什么。”杰森皱着眉，“或者说我们做的所有决定都被人监控……”
他突然停住，脸上出现了一种显而易见的懊恼神情。鬼魂忽地飘起来，开始翻看房间里的每个隐蔽角落，比如床脚，窗台下，柜子内侧。
“你在找什么？”加菲尔德困惑地问道。
“窃听器，定位器，微型摄像头。”杰森脸色凝重地回答。
见鬼，亡灵想道，他回忆起这部分知识来了。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就有人曾经教过他什么位置适合安装小型监控设备。
是时候学以致用了。
“别傻坐着不动。”杰森语速飞快地指挥道，“去翻一翻你的衣服和鞋子，掏掏口袋，背包，所有小角落可能都要找一找，快！”
加菲尔德茫然地跟着他的要求行动起来，他捡起扔在一边的牛仔裤抖了抖，“呃，我要找的东西长什么样？”
“呃，也许像一颗纽扣或者小石头——”
“什么长什么样？”沃利风风火火地从外面冲了进来。
“窃听器什么的。”加菲尔德解释道，“报纸上报道的事情肯定不是巧合，杰森认为我们的谈话被人偷听了。”
“交给我了。”极速者点点头，化为一道明黄色的影子扫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五秒钟之后他停了下来，对加菲尔德摇摇头，“我找遍了每个角落，没有任何——”
“等等。”男孩注意到衣柜边上有一个东西在闪闪发光，他快步走过去把那玩意捡起来。
“哦，那个应该是我刚才翻什么东西的时候掉出来的，忘记放回去了……”沃利说道，他看到加菲尔德的脸色之后声音立刻低了下去，“呃，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加菲尔德只是恶狠狠地盯着手里那条带着镰刀挂坠的项链。
“一个小型联络装置，哈？”半神气得笑了出来，“卢克·卡斯特兰，你完蛋了。”
看到这个被自己拒绝过一次的“礼物”莫名出现在自己家里，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一个未经允许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启什么时候关闭的“通讯装置”，多完美的窃听设备——不然卢克是怎么知道关于冥界血脉的事儿的？
但他为什么这样做？和之前在博物馆听到的那个神秘的声音有关系吗？
“去你的，窃听冥河去吧。”加菲尔德咬牙切齿地说道，地面裂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缝隙，男孩把那条项链扔了下去，然后那道裂缝又恢复了原样。
“谢天谢地，你住在一楼。”杰森叹了口气。
“呃，挺环保的。”沃利干巴巴地说道，他看上去有些目瞪口呆。
“是啊……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吗？”加菲尔德问道。
“对了，我还没说呢……我回现场跑了一趟。“沃利神色一正，”然后又去了NYPD的停尸间看了尸体。“
“你没被警察什么的发现吧？”加菲尔德担忧地问道。
“只要我跑得够快就谁也发现不了我。”沃利摆了摆手，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包薯片，卡擦卡擦地吃了起来，“总之我去看了那些尸体，有些信息没有登报——那几个保安，他们是被匕首之类的冷兵器刺死的没错，但他们的血被放光了。还有据说是被烧死的那七个人，他们其实早就死了，只是尸体昨天刚被丢进了火里。”
“栽赃陷害。”加菲尔德喃喃地说道。
“更诡异的是，NYPD的那些法医，他们对连我这种只跟着叔叔学了一点法医学皮毛知识的小孩都能一眼看出来的事实视若无睹。”沃利看上去对那“一点皮毛知识”相当自豪，“法医们坚称那些人就是烧死的。”
“不怪他们，凡人很容易被迷雾魔法欺骗，看不到事情的真相。”
“你是指他们的记忆被修改了或者被催眠了？”沃利飞快地找到了符合自己逻辑的解释。
“差不多吧。“加菲尔德想了想，“现在跟我来，我们还有点事情要搞清楚。”
……
如果你要召唤鬼魂，你需要准备的有：一片土地，一个深坑，作为祭品的食物和饮料，以及一个拥有冥府血脉的半神。
“好了。”加菲尔德把铲子扔到一边，推开好奇地探头过来的栗宝，“那三个警卫没死多久，召唤他们回来应该不会太难。”
“可是我们一定要在你邻居家的院子里干这个吗？”沃利纠结地问道，“感觉怪怪的。”
“但这附近实在没有其它带防护魔法、不引人注目、还能挖坑的地方了。”加菲尔德愁苦地叹了口气，“只要我们把这个坑填回去，召唤一次鬼魂并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大不了回头我给栗宝铲几次屎补偿一下麦克斯。“
“不……我只是觉得，有点随便。”沃利耸耸肩，他嗖地一下蹿到院子另一边，又蹿回来，精准地避开了每一坨马粪，“恐怖电影里主角们作死不都应该找个坟地啊、阴森森的阁楼上什么的吗。”
“放心，召唤鬼魂跟场地没关系，不会失败的。”
加菲尔德显然没听明白他的梗，飘在一边的杰森为这段鸡同鸭讲的对话翻了个白眼。
半神把带出来的几瓶根汁汽水倒进坑里，然后又往里面倒了两包清凉薄荷味薯片，开始用古希腊语诵念咒语。
空气开始变得阴冷起来，街道上喧哗的人声也渐渐远去。
“请你重新品尝凡间的珍馐，塞西尔·弗雷德里克斯。“加菲尔德念出博物馆保安的名字，然后继续小声咏唱，”站到我的面前，接受这份馈赠并恢复记忆，回答我的问题。“
坑里的汽水剧烈地沸腾起来，冒出密集的气泡。
一道若隐若现的浅灰色身影从坑里爬了出来，它俯身趴在坑边喝了汽水，又捞出来一些薯片吃了下去，再次站起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加菲尔德在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个满头白发的瘦高保安。
他见到加菲尔德时吃了一惊。
“您好，尊贵的小殿下。”鬼魂诚惶诚恐地说道，“请原谅我当时的无理，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您的身份如此尊贵。”
“没有关系。”加菲尔德说道。
他怨念地瞪了杰森一眼，为什么人家别的鬼魂态度那么好，自己家这个不仅态度差还会偷偷嘲笑我？
“看什么？”杰森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没什么。”加菲尔德心累地叹了口气，他转向鬼魂保安，“昨天晚上，你注意到了任何异常的事情吗？”
老人回忆了一会，“有，昨天博物馆关闭后，我们像往常一样把每个展馆锁好，不让那些讨厌的展品到处跑，在埃及馆外面，我看见了两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她们不像一般的没能及时离开的游客，面对活过来的展品没有一丝害怕，当时我还觉得她们胆量过人。”
“那两个女孩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男孩急切地问道。
“我想想……”老人蹙着眉努力回忆起来，成为鬼魂之后他确实能够想起一些作为人类时被迷雾蒙蔽，注意不到的东西。
“她们的眼睛！一会是蓝色的，一会又变成红色的——还有她们的皮肤，是石灰的颜色。”鬼魂变得惊恐起来，语气越发急促，“她们还有长长的尖牙……上帝啊！那两个女孩，她们的腿！她们不是人类！她们两个有一条驴的腿和一条铜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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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碎碎念：
①加菲尔德在对冥界半神毕恭毕敬的普通鬼魂身上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bushi）
珍惜现在只会轻轻叨人的炸毛小鸟杰森吧，等过几年他就会变成叨一口一块肉的实心毛球了（bushi）
②我今天，打开后台，试图回复评论，然后发现我不可能回复完，于是悲伤地放弃了_(:з」∠)_
但我每一条都会看的！
③内个什么，我专栏开了预收，宝贝们可以去瞅一瞅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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