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之如饴

　　女人身着一袭紫色裹身过膝包裙，时髦中不失沉稳干练，颈间戴着一颗红色宝石挂坠，与白皙的皮肤相得益彰，女人保养得很好，脸庞看着只三十出头的年纪，但穿着打扮又稍显成熟，不同于年轻女孩子的风格，她右手捏住一个名牌黑色手袋，左手挎着身边男士的胳膊。
　　与她同行的男人二十来岁的模样，似乎要更年轻一些，男人身材高大，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完美地将他的好身材显露得淋漓尽致。
　　两人虽没有过分亲昵的举动，但举手投足间的亲密显而易见，他们在经理模样的人的指引下，从江靖和林致涵前面经过，往里间的包厢去了。
　　因为洗手间位于餐厅较隐蔽的位置，江林二人又正好站在一株盆栽后方，因此那对男女并没有注意到他们。
　　林致涵隐约觉得女人的脸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
　　直到他准备叫江靖离开，转过脸看见身边的人，才惊觉江靖与那女人的长相竟如此相似。
　　难道......
　　林致涵从未见过华蓉。
　　半年多来，曾有几次华蓉在周末回来看过江靖，但往往也只是呆上半天便走，没有留在家里过夜，而林致涵周末的大多数时间都泡在图书馆，因此他竟未见过华蓉一次。
　　他对华蓉的了解甚少，只知道她是A市某间龙头企业的老板，因江靖外公外婆去世得早，二老又只有一个女儿，庞大的家族企业全靠华蓉一人撑起。
　　眼前的女人拥有和江靖如此相似的容貌，再加上江靖落寞复杂的表情，林致涵想，这个女人大概就是华蓉吧。
　　而华蓉身边的男人，绝不是自己上次见过的江威。
　　这时，有两个男人从江靖和林致涵身边经过。
　　他们正好也看见了眼前的男女，他们是这家餐厅的常客，显然知道华蓉。
　　“华董事长可真是女中豪杰。”其中某位男人一边说话，一边别有深意地笑起来。
　　“可不是，人家有钱又漂亮，别说一个小白脸，再多包养几个也不在话下。”另一个男人随声附和：“就是不知道她那位高权重的丈夫，知道后作何感想。”
　　“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知道呢，说不定夫妻俩各玩各的。”
　　“要我说啊，女人还是安分守己些好，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老公的绿帽子都快戴不下了，不如在家相夫教子。”
　　说完，两人窸窸窣窣地窃笑作一团。
　　这般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林致涵听起来觉得格外刺耳。他看向江靖，发现他面色铁青，朝前走过去，似是要找那两个男人算账。
　　毕竟对方是健壮的成年男人，林致涵怕生出事端，江靖会吃亏，便死死拉住他往门外走。
　　两人打车回家。
　　一路上江靖不发一语，将头靠在出租车的车窗玻璃上，任由思绪飘散。
　　记不清哪一年，大概江靖还在读小学，华蓉对他承诺，如果江靖能在期末考试得满分，暑假就带他去迪士尼玩。拿到成绩那天，小江靖好开心，他兴奋地举着卷子给妈妈打电话，用自豪的语气让妈妈兑现承诺，可是华蓉却告诉他对不起宝贝，妈妈有事情走不开，你要体谅妈妈……
　　今天早上华蓉打电话祝他生日快乐，她说儿子对不起，妈妈今天好忙，不能陪你过生日。
　　从小到大，“对不起”三个字华蓉对他说过无数次。
　　江靖自嘲地笑了笑。
　　就算华蓉拒绝他再多次，江靖也一直以为妈妈是爱他的，只是因为妈妈很忙，才会忽视他，他应该更乖一些，更懂事一些，应该体谅妈妈工作辛苦。但现在看来，一切只是他自作多情，不是所有母亲都像方思朔的妈妈一样爱孩子，或许在华蓉眼里他甚至比不上自己的情人。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捶了车门一拳，惹得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瞟他。
　　接近凌晨十二点时，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
　　江靖先下了车，快步穿过门岗进了小区。
　　林致涵担心江靖出事，拿手机付过车费，赶紧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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