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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赠
温玉闻听,拜谢道:“多谢您。只不知该用多少——”
重穆用那把蒲扇清点温玉额头,道:“女娃娃,你同他萍水相逢,便能只以两贯钱将玉匣卖与那个老东西,如今小老儿与你作忘年之交,就将这剑赠与你,又如何呢?”
温玉道:“这太珍贵了,况玉匣是奉老先生亡妻遗物,对他意义非凡,而我是赠与他人,那不一样。”
重穆闻听一吹胡子,瞪眼道:“你还不知道呢?”
温玉道:“不知什么?”
重穆道:“你莫要听他胡诌,那是我们的师妹,师妹一生未嫁,也就他那不要脸的能编瞎话骗你。”
温玉问道:“那您和奉老先生都是一生未娶?”
重穆道:“即使故人已去,小老儿心若磐石,岂能轻移?既心有所属,更不能误了别人。”
温玉道:“您的师妹定是个极好的女子,方得您二人这般真心。”
重穆叹道:“是啊,可道命本如此,也只能等黄土盖身方能再见了。”
说罢又对温玉道:“拿去拿去,若你真想给小老儿些什么,就多送几坛酒来!”
温玉只好答应。
这时,奉远带晴方从外进来。
奉远道:“你与我这小友在聊什么呢?”
重穆瞪眼道:“什么你这小友,你的小友不是我的小友?”
奉远道:“你怎么愈来愈爱同我争?”
重穆道:“不是你先同我争的?不服?不服就打一架!”
一旁晴方不免汗颜,温玉连忙阻拦,笑道:“您二位都是我的朋友。”
重穆道:“谁更重要?”
温玉道:“一样,一样重要。”
“圆滑!”
重穆哼道:“我们同时掉进河里你救谁?”
温玉面不改色道:“我不识水性。”
重穆道:“撒谎!你不会水还能救人上来?”
温玉也一瞪眼,随之无奈道:“您对我的了解还真不少呢。”
重穆道:“那当然,小老儿又不是傻子,难道真会把宝贝送给一个不知底细的人?”
说罢,他也不同奉远闹了,只问他道:“你到底能不能行?”
奉远道:“三分把握。”
他又朝温玉道:“可否让这位郎君来此暂住以便诊治?”
温玉忙道:“那就拜托您了。”
晴方也再次躬身而拜,奉远道:“既如此,老朽准备一番,郎君下个月初一再来此吧。”
待商定完毕,温玉又同二位老者闲谈半晌,重穆便开始撵人。
温玉抱着门板干打雷不下雨道:“我会想你们的呀。”
重穆摆手道:“赶紧走赶紧走。”
温玉同晴方再次拜谢,这才离开逍遥峰。
只当重穆回到凉亭时,却见藤椅上似多了一盒东西。
他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叠银票,竟有千两。
内附一张纸条,上面的字春蛇秋蚓,写道:
来而不往非礼也,特赠银票些许,各大柜坊可兑,就当给您回回本吧!请二位老友放心,酒依旧奉上。
字虽不怎么样,后面画的笑脸却栩栩如生。
重穆朗声大笑,奉远闻听走来,问道:“作何这般开心?”
重穆将字条递与,道:“这女娃娃还真是......”
不知如何形容啊。
奉远看罢道:“字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不过这是我先结识的小友,怎么同你这般亲近了?”
重穆不高兴道:“怎么,不服打一架?”
“打就打!”
是夜,逍遥峰时隔一年后再次传来打斗之声。
至于谁胜谁负……
除了二位老者,唯有天上的星月和躲在枝头偷看的鸟儿知道了。
温玉回到府中时已近黄昏。
吃过晚饭,有下人告知宋玄回来了,她便准备往苍竹苑去。
还未动身,外有小丫鬟来报道:“郡主,郎君来了。”
说话间,宋玄已然走进厅堂。
“我有话跟你说。”
二人竟是同时开口。
宋玄轻笑:“玉儿先说。”
温玉只拉着宋玄进里间。
此时下人退散,房中只他们二人。
温玉抬头,目光勾勒宋玄面部的轮廓。
见她神色有异,宋玄问道:“这是怎么了?”
温玉仍旧沉默。
只半晌才道:“演武场历练可辛苦?”
宋玄面上现出难有的错愕,问道:“何时知道的?”
温玉摇头,只道:“哥哥等我片刻。”
说罢,转身出了房门。
半晌而过。
宋玄只听窗外一声嘶鸣,出来一看,温玉正在站在院中,而她手中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正是白昼。
宋玄疑惑之间,只听温玉道:“白昼是墨影的孩子,它生来属于战场,终日困在这深宅大院实在浪费它的天赋。”
她将缰绳递与他,道:“哥哥比我更适合它。”
宋玄拒道:“这毕竟是太尉送与你的礼物。”
温玉笑道:“父亲已然应允。”
说罢,不容拒绝,只将缰绳塞进他手中。
又见马背上还拴挂一个锦盒,虽不知里面是什么,却已查觉此物似有一种凌厉之势,极其不凡。
宋玄问道:“这是?”
温玉将锦盒取下,双手捧之。
随后递与宋玄道:“我不能与哥哥共赴战场,今日将此剑赠与,希望哥哥能助大齐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宋玄打开锦匣,只觉那种气势更甚,正扑面压迫而来。
他屏息细看,只见里面是一柄环首剑,剑格为金,环首上雕细密梧桐纹,剑柄裹鲛鱼皮,剑格主体为凤,睛目玛瑙为嵌,凤口大张,口中含一朵莲花,亦是血玉雕琢,莲瓣栩栩如生,内错二十八星宿,云龙飞鸟并相于内。
剑鞘木里皮面,中为墨色,两端为金,上有凤纹并梧桐卷草交织,顶同镶玛瑙。
拔剑而出,磅礴之威更甚,气势逼人。
四面剑刃银光闪烁,尖锐无此,削铁如泥。宋玄只拿指尖微微触碰,立见血出。
更意外的是,剑格处那凤翅沾血而展,血腥而美丽。
细看剑身,分纹并莲纹交错,末端一侧有二字似天然而成,是为——
“重生。”
念罢,他心中震撼。
从前便听说剑有神凡之分,虽他所见不少,却从未有今日这种感受。
对待这把剑,他已然不看做是没有生命的死物,而是一个人。
从前互不屈服,再成为挚友,同它并肩作战。
宋玄良久方回神,问道:“玉儿,这把剑你是从何处得来?”
温玉只笑道:“秘密。”
又问宋玄道:“哥哥喜欢吗?”
宋玄道:“喜欢。”
这二字发自肺腑,是他难有的真心。
他目光转向温玉,一字一句道:“玉儿,谢谢你。”
温玉笑道:“我们是兄妹嘛。对了,哥哥不是也有话跟我说?”
宋玄道:“如今军队粮草等悉数准备完毕,我受任致果校尉,半月后随大军出发。”
温玉虽已心中有数,但听话从宋玄口中说出时仍是落寞。
只道:“这么快。”
宋玄道:“西南情势紧急,大齐虽暗中准备,但钺析已然察觉,唯当尽快。”
温玉道:“哥哥试试剑吧。”
宋玄点头,二人牵着白昼,来至弄梅苑后院。
宝剑出窍,若蛟龙出海。
他足尖点地,起转挥收。
轻若蜂,锐如雕。
银光射空,梅林白昼。
孟章开天地,庚辰渡阴阳。
水击三千分冥昭,气吞万里化春秋。
血雾遮天,谁断敌首?
来如黄龙旋天势,去扫黑云现星眸。
风啸地摇山河变,一剑寒芒照九州。
梅开落,水凝流。
黄沙盖肩身化土,西南已作金天柱。
再回头。
几人白骨几人侯。
宋玄收剑,来至温玉面前。
直到他用帕子擦去她眼角的湿润,她方知自己已然泪盈眶。
“哥哥。”
她轻唤他。
“一定要平安归来。”
丰怀十八年十月初九,大齐起兵四十万攻打西南钺析。
烽烟四起,战火滔天。
西南亦早有准备,两军交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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