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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后来，苏岩生从佣人私下里的交谈得知，父亲姓苏，或者这就是许处所说的缘分。
和所有被领养的小孩子一样，小苏岩生希望被他们认可。他每天学习很多东西，被许处送去了很多辅导班，每次被司机送回去的时候，往往能看到月亮公公。
小苏岩生从刚开始的不适，再到得心应手，最后麻木。
姓苏的男人来的时间不定，有时候一连几天都来，有时候又好几个星期来一次，可是，苏岩生从没见过许处流露出难过的神情。
许处常常一出去就是一整天，然后带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来。许处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喜欢摆弄他那些瓶瓶罐罐，十分爱惜他的脸。有一次，许处心情非常好，拉着小苏岩生不放，笑着说要给他打扮打扮。小苏岩生急得快哭了，许处才哈哈大笑，然后放开了他。
苏岩生也看过许处缩在一处静静看书的样子，他本身长得偏书生气，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只是，那样的许处是很少见的。
“坐吧。”许处的声音唤回苏岩生的思绪，算算时间，自从八岁分开，他们已经有将近十年没见了。
苏岩生僵硬地坐下，不明白许处为什么突然找他，许处确实养了他四年，但最后也是许处把他抛弃的。
许处看着他不自然的样子，笑着端起面前的咖啡：“要喝什么自己点。”
“不用了。”闻到空气中飘荡的若有若无的苦味，苏岩生皱了皱眉，“你以前不是不喝咖啡吗？”
许处低头喝了一口，直面苏岩生的视线，笑道：“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苏岩生抿抿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许处笑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苏岩生：“挺好的。”
许处将手中的杯子放下，发出“咔哒”一声，又轻又脆。
“你后来是被一对老教师收养了？”
嗯？苏岩生将落在杯子上的视线收回，看着许处有些迷茫有些不解，不懂他为什么提起这件事，按理说他不应该知道。
“看我干什么？”许处拂去眼角的碎发，笑了笑，“当初苏哥生意失败，我们自顾不暇，你年龄又小，我们给不了你一个好的未来。”
所以就直接不要我了？
苏岩生在心中苦笑，却又多了几分警醒。许处从不愿跟他做过多的解释，往往是他说出要求，苏岩生不问缘由，直接去实行。既然当年什么都没说，就把他丢弃了，现在便更没有多说的必要。
苏岩生抿抿嘴，道：“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我也老了。”许处叹了一口气，“如果不是前几天别人把你的新闻推给我，我还不知道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我还记得，你刚来的时候，也就到我大腿那里，现在都比我高了！”
说着，许处拿手往自己的大腿部比了比：“就这，跟个小萝卜一样！”
“嗯。”苏岩生垂下眼眸，眼中多了些柔软。
“所以你现在是谈恋爱了吗？”许处挑了挑眉，“和那个正途公司的左焕容？”
“没有。”苏岩生回答得很干脆。
许处笑笑：“可是我看他看你的神情，不像是对你没感觉的样子！”
“不是，他只是把我当弟弟。”苏岩生盯着面前的桌子，小幅度地撇了撇嘴。
“是吗？”许处突然收了笑容，身体前倾，“但是我们的小岩生喜欢他。”
“是。”顶着许处似笑非笑的眼睛，苏岩生点了点头。许处在他心底，始终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地位，他的一生也因他改变。既然他问了，那他便回答，像是在回答一个前辈对晚辈的关心。
得到答案后，许处突然笑出了声：“你知道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来找你。”
苏岩生猛地抬头看他，看到他眼底的些许戏谑后，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收敛起所有不该的情绪，冷冷道：“知道。”
许处换了个腿翘起：“苏哥的公司出了点小状况。”
“所以？”苏岩生歪了歪头，如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
“不要明知故问，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我的意思！”许处脸上有些不悦。
“我真不知道。”苏岩生笑了笑。
看着苏岩生不像作假的样子，许处脸色好了些，只是有些不耐：“你跟左焕容关系不是不错吗？让他帮帮你父亲！”
“我们的关系没有好到那个地步。”苏岩生声音很轻。
“你现在敢骗我了！来之前我查过了，你现在就住他家！关系不好？关系不好你能进他家？”
“只是暂住。”苏岩生扯出点笑意，“既然你查过，那你就该知道，我又是一个人了。”
许处放下翘起的腿，眉头皱的很深：“别扯开话题，你就说帮不帮吧！”
苏岩生没有回答他，反而笑了：“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你没必要那样。”
“那样？”
“就是对我嘘寒问暖啊！”苏岩生顶了顶腮子，“你这样做让你在我心里最后的那点儿念想都没了。”
“没有，我刚刚就是单纯地关心你，你别多想。”许处很烦躁，却耐下心来解释。
“奥。”苏岩生笑笑，“可是，我觉得很厌恶。”
许处一下子就火了，用手指着他：“苏岩生！你别给脸不要脸！是我把你从孤儿院弄出来的，我好歹养了你四年，吃穿用度皆是上乘，现在报答一下我们怎么了？你不要那么自私！如果不是我，你能有今天嘛！”
苏岩生吐出一口气：“这件事我帮不了你。”
“你都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帮不了？你就是不想帮！”
苏岩生：“我说了，我帮不了。”
“行！”许处整了整袖口，“你现在当着我的面，给他打个电话，如果他拒绝你，那我也不用再缠着你。”
苏岩生目光微动：“我不会打的。”
“怎么？害怕了？”
“不是。” 苏岩生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你为什么不离开他？”
“什么？”许处脸色有些难看，大概是猜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苏岩生看着他抵触的样子，眼前浮现出儿时佣人们的窃窃私语，一股脑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话：“他有自己的家庭，还有两个孩子，而且他对你也不好，你明明一个人也可以！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
“住嘴！”许处面目狰狞，端起面前的咖啡，就泼了过去。
苏岩生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躲闪不及，被泼了个正着。
“还说吗？”许处脸色彻底阴了下去，将空杯子“哐”地一声砸在桌子上。
“不说了。”
苏岩生面无表情地抽出几张纸巾，大体擦了擦脸，而后低头看着胸前模糊的一片，不禁皱了皱眉，等抬头看向许处的时候，又笑了：“事实就是事实，说不说都一样。”
“你再说一遍！”许处胸膛起伏很大，“果然，畜生就是养不熟！”
苏岩生笑笑，不是很在意，突然想起另一件事，一时严肃起来：“你什么时候发现的小白？”
“那是谁！”
苏岩生皱眉：“我养的那条狗。”
“它啊！”许处突然大笑起来，“我的小岩生，你也太蠢了吧！你以为把他藏在房间里就可以瞒过所有的人？那只狗不叫吗？我早就知道了！”
苏岩生手指有些抖：“那你……”
“我本来没打算那么快就戳破你，但是！你班主任给我打电话，你的周考成绩下降了！我记得我跟你说过，要得第一！要得第一！你就给了我那么个破成绩？”
“那跟小白没有关系！是我！”苏岩生也有些绷不住了。
“别跟我说这些借口！你成绩后退了，总要找个替罪羔羊！要怨就怨你自己！别什么错都往我身上推！”许处前后翻了翻手掌，“我隐约记得，被我发现的时候，小岩生好像很害怕，可比你现在乖多了！”
许处叹了口气：“只是可惜了那条狗，被你连累，失去了生命。”
“你不是说，它被你送给别人了吗！”苏岩生吼道。
“是啊！在去的路上，它自己逃出来，被车撞死了。”许处露出得逞的微笑。
“你……”苏岩生一下站起来，青筋暴出，“你……你怎么……”
“怎么，你想打我？”许处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挑了挑眉，料定了苏岩生不敢打他。
“不会。”苏岩生泄了气，揉了一把脸，重新坐下，嘴边带着嘲讽，“毕竟能打你的只有那个人。”
“你以为你就比我高贵吗？”
苏岩生冷冷地看着他，不语。
“宝贝，你可别太看得起自己！我最起码能跟苏哥在一起，你呢？你以为你又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就是一条又臭又腥的烂泥！你还肖想人家正途的太子爷，你有什么资格！你不害臊，我都替你羞愧！你们两个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知道他亲爱的弟弟，对他存了这种心思吗？嗯？宝贝！”
“滚！”苏岩生眼中怒气翻滚。
“呵，恼羞成怒了？”许处就这手机屏幕整了整头发，“跟我斗！你也配！”
“人呐，还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许处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拉开门走了。
苏岩生双手扣着桌角，紧闭双眼，想要使自己平静下来，耳边却一直回想着许处刚刚的话。
痴心妄想！痴心妄想！为什么是痴心妄想！为什么！为什么！
良久，苏岩生才重新睁开了眼睛，只是眼眶略有一些红。
出了店，走在路上，苏岩生刚打开手机，左焕容的电话就过来了。
“哥……”苏岩生张张嘴，还没等说话，左焕容先发了火。
“你在哪儿！为什么不接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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