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寰之外(哈德伏德)

作者:COMAwhi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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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1 章


      44

      哈利和德拉科在酒吧里醒来时是中午,那个下午他们回到旅馆,取了车。在毫无目标地上路之前,他们在车里做了一场,之后才出发。
      去哪都好,开到哪算哪。
      晚上他们抵达另一座城市,两人吃过晚饭后,又痛饮一场。
      接下来是第二场和第三场。
      最后他们各自拿着一瓶酒,牵着手,在行人寥寥的深夜街道上边走边喝,两人都醉了,走路也东摇西晃。
      或许因为是“私奔”之旅,他们极尽所能地放浪形骸,只是性还不够,他们还需要酒精,要彻底地醉过去。
      他们摇摇晃晃地走着,偶尔踉跄一下,一个扯住另一个,两人都重心不稳,于是靠到了墙上,干脆就靠在墙边接吻。
      过了一会儿,亲吻终于停下,哈利摸了摸墙壁,回头看了一眼。
      “我姨妈家的房子也是这种墙面。”
      “你、你不喜欢?”德拉科问。
      “曾经恨之入骨,简直看都不能看一眼类似的房子。”哈利说,拉着德拉科继续向前走,虽说他们也不知自己究竟要去哪。
      “现在呢?现在好了?”德拉科问,又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
      “现在不恨了,真……真是奇怪。”
      “所以说,你原谅他们了?”
      “我对他们没有感情,”哈利说,“前年我补给他们一笔钱,算作养育我的费用。”
      “你一定给得太多,”德拉科说,他们走过一片黑漆漆的小花圃,“我听说你、你住在楼梯下。”
      “后来他们给了我一个小房间,大概这么大。”哈利向着前面的几块地砖比划一下。
      德拉科困惑地看着哈利比划的距离。
      “那么小的地方怎么能住人?”
      “我就住在那里。”哈利说。
      两人迷糊地看着对方。看着看着,德拉科拿下哈利的眼镜,和他吻了起来。吻过了,又帮哈利戴回去,眼镜腿一次次向哈利脸上戳。
      “轻点儿,宝贝,我的脸要被你戳碎了。”
      德拉科嘻嘻地笑着。
      “不会的,你脸皮厚,”德拉科说,然后又自言自语似的:“波特疯了,还叫我宝贝呢。你说呢,波特,你是不是疯了?”
      “亲爱的。”哈利说。
      德拉科笑起来。
      “甜心。”他继续说。
      德拉科笑得更厉害了。
      “波特太太。”哈利得寸进尺。
      “不要!”德拉科嚷道,“我是不会跟你姓的。”
      “但是……但是我也不能变成‘马尔福先生’啊。”哈利说。
      “姓氏不重要!”
      “那你刚刚还说你不跟我姓。”
      “你的姓氏不重要!”德拉科宣布。
      哈利大笑起来。黑暗中有一对情侣被他们吓了一跳,而哈利和德拉科反而也被他们吓到,双方互相惊吓。
      之后他们沿着漆黑的街道继续向前走。哈利揽着德拉科的腰,越来越晕沉。
      他们走到一条上坡路时,哈利醉醺醺地开口了。
      “他叫你什么?”
      “他只叫我的名字。”德拉科说。
      似乎想象得到,哈利想。借着醉酒,还有什么想问的,不如一起问了。
      哈利手中那瓶酒喝光了,他把德拉科的那瓶抢过来喝,但也只剩下一个底了。
      “那么……他到底把你当做什么?”哈利又问。
      虽然醉着,但哈利也想到了几个答案。一定不是下属,他可不信。答案大约是情人,甚至爱人,或家人……
      德拉科迷糊地笑着。
      “他的命。”

      那天晚上他们在街上边游荡边喝酒,最后奇迹般地找到了两人的车,然后稀里糊涂地在车里睡了。
      睡着之前,有些什么事模糊地从德拉科脑中飘过。
      有过那么一个人的……
      他迷糊地想着。
      他的命就是他的命。他死了,所以他才更要活着。
      德拉科在梦里迷糊地笑。
      有人那样爱过他……他竟然如此幸运,被人当做生命爱着,珍视着,渴望着,保护着……

      清早醒来时,德拉科困倦地裹着毯子坐起来,向东方望去。
      他着迷地看着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驱赶黑暗,点亮万物。
      或许我不再难过了。他想。虽说恐怕也只是谎话,但至少,那疼痛在减轻。
      德拉科发动汽车,用魔杖在车上施了几个咒语,汽车缓缓启动,隐形,然后离开地面。
      “波特,醒一醒,我们要加速了。”
      他挥动魔杖,让哈利被安全带紧紧扣上。
      “加速?”哈利迷糊着揉眼睛,“去哪?”
      “去太阳上。”
      哈利已经不觉得惊讶了。
      “你又疯了。”他坐起来,开始找自己的裤子。
      “那不是很好吗?”德拉科猛踩下油门。车子忽然窜出去,在原野上方飞过,一瞬间就移动到了郁郁葱葱的森林之上。飞鸟被他们惊醒,一群群四散着逃开。
      哈利穿好了衣服,到副驾驶上坐下。即使他们的车正在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横冲直撞,他还是困。
      德拉科专心开车,哈利困倦地看看周围,又看看他,忽然凑过去吻德拉科。
      “波特!”
      “怎么了?前天我开车的时候你也是这么干的。”
      “我们现在正在冲向大海,你这样会扰乱我的兴致!”德拉科说。
      “我现在就想扰乱你的兴致。”哈利解开德拉科的安全带把他按到座位上吻着。
      车子在空中自在地行驶着。
      在汽车冲过海滩、冲进海中后,德拉科一把推开哈利,顶着被弄乱的金发仓皇坐起来。
      “少了个咒语!”他抓着魔杖对车子施了又一个魔咒。原本刚刚渗入车内的水滴立刻消失了。紧接着,车子在海水下以完全不合理的方式横冲直撞,鱼群飞速避让、避免被它撞到。
      “魔法真好。”哈利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望着身旁游过的鱼群和深蓝色的大海。
      “你听起来像个麻瓜。”德拉科说。
      “我是救世主。”
      两人一同大笑起来。
      不久后,他们的车冲出水面,贴在海平面上滑行。
      清晨的阳光狂暴地照射过来。
      德拉科放下车顶,在微风与阳光中感觉如获新生。
      这只是假象,他知道新生没有这么快到来,但确实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水星迸溅到他的手上、脸上。海水冰凉,仿佛是活的,一条条小鱼似的跳上他的手掌,擦过他的胳膊,活生生的。
      在海风温柔的吹拂中,德拉科再次感觉到安宁。他想起自己如何被爱着,如何轻易又理所当然地得到一切。
      这让他狂妄,让他自傲,因为竟有人爱他到如此地步,这给了他勇气,给了他无畏与坚韧,让他免于死在阿兹卡班,让他在恋人去世后尽管千疮百孔也仍能活下去,让他在走入绝境之后支离破碎也仍能活下去。他病怏怏的,时常落入不见天日的折磨中,但他无疑活着,仍在追寻任何可能得到的快乐,仍在奉献任何可能奉献的东西。
      德拉科记得自己如何被爱着,于是尽管他消沉、疲倦、沮丧,他也永远知道事情会好起来,尽管过程艰难,尽管需要长到他无法想象的时间,但那结局终究会是好的。他的人生不存在悲剧,一切苦难都只是插曲。
      太阳正在升起。就好像它每天都把自己燃烧殆尽,然后浴火重生。
      初生的太阳,一个仿佛全新的太阳,光芒万丈。

      ·

      伏地魔再次出现在食死徒面前,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个月食死徒的主要任务都集中在魔法部,集中在政策的修改和新政策的颁发上。袭击减少了,难免有食死徒觉得无聊,有些人天生就嗜血,就算他们不是食死徒,也依旧会拿麻瓜找乐子,如果能抓到一两个傲罗就更好了,但眼下他们都要按照命令行事,不能轻举妄动,他们不能折磨麻瓜取乐,就只好在魔法部里找巫师的麻烦。
      伏地魔见了几个人,确认了计划在顺利进行。
      所有事都完成得很好,但还是有食死徒注意到伏地魔的情绪不同以往,可眼下事事顺利,他应该高兴才是。
      只有伏地魔自己知道原因。
      德拉科不喜欢这些,他也不愿见到他因任何事不高兴,哪怕是因为自己。
      他让德拉科做出选择,德拉科选了他。他却无法同样做出退让。
      他不能放弃他的计划、他的目标。
      也好在是德拉科做出了退让。否则,倘若德拉科因无法认同他而离开,伏地魔无疑会陷入更危险的情绪,让世界陷入一场盛大的悲剧。
      他们的分歧是双刃剑,两人中必然要有一方退让,退让的一方必然会被割伤。
      这就是他做出的事。他将德拉科看做自己最重要的人,结果,他却是那个带给他最多伤害的人——唯一伤害他的人。
      他连过去的事还没能弥补给德拉科,现在又多了新的问题。
      伏地魔不责怪德拉科的心软,即使他不认同,但他希望德拉科随心所欲,希望他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按照原本的方式思考。他无意改变什么——世上满是他可以改变和扭曲的人,他不要德拉科成为其中之一,他只希望他快乐。德拉科可以心软,可以认同他不认同的东西,他们之间可以存在分歧,但至少,他希望这些分歧不要减少德拉科的快乐。
      可他做不到。
      又是如此。
      一旦事情涉及到德拉科,他的强大就成了笑话。在德拉科面前,他一次次遇到无法解决的情况,
      如今一切都变了。那些理所应当的事,那些原本不必思考更不必在乎的事,如今在想到它们时,总会有一个念头从伏地魔脑中闪过:德拉科会知道吗?他会是什么反应?他会感觉困惑、无力、难过、痛苦吗?

      那天见食死徒时,卢修斯是最后一个。
      和伏地魔预料的一样,卢修斯在汇报之后并未立刻离开。伏地魔已经很久没让卢修斯来对他直接汇报了。
      “主人,有件事我想……德拉科还好吗?”
      “他很好,不用为他担心,”伏地魔答道,“月初时他病了,不严重,已经好了。我其实提议过让他回家去看看你们,但他拒绝了。”
      “拒绝?”卢修斯茫然地问道。
      “如果你想见他,一会儿我带你过去,”伏地魔说,“但我不确定他是否会同意见你。”
      伏地魔认为他不需要详细解释,卢修斯应该明白——毕竟,德拉科是他的孩子,他应该知道德拉科的愧疚与自责。
      伏地魔等着卢修斯的回复,后者却迟迟无法答话。
      多么奇怪,他连是否要探望自己的儿子都如此犹豫。
      他向卢修斯望着,几乎是不自觉地潜入了对方的思想——啊……当然了。
      卢修斯不知道怎么面对德拉科。他害怕自己的孩子。多么不可思议,做父亲的竟然会怕孩子,而卢修斯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怕什么。德拉科有什么可让他怕的?他怕他堕落,还是强大?
      卢修斯仍旧无法接受儿子和黑魔王的关系。他似乎依旧认为德拉科是被强迫的,这一想法既让他安慰,也让他痛苦。可他宁愿痛苦,也不愿去想孩子是主动选择黑魔王、主动做他的恋人的。
      “既然他不想见我,我还是不去了,”半晌后,卢修斯终于答道,“但是,您是否能转告他,如果可以,请他时常写信给家里。纳西莎和我都很牵挂他。”
      “我会转告他。”伏地魔说。
      卢修斯离开后,伏地魔向他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父母对孩子的感情究竟是什么?卢修斯关心孩子,当然也爱着孩子,可他似乎无法原谅他,又不知道怎么面对。如果他关心儿子的安危,为什么不自己去看看?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如果孩子不符合他的期望,就不是他的孩子了吗?他就不再爱他了吗?如果爱的条件这样多,那爱也不过是个可以讨价还价的东西。
      卢修斯在逃避,德拉科也同样在逃避父母。可他们却是爱着彼此的。

      伏地魔回家后,德拉科午睡刚刚醒来,正在花园里试验他的新咒语。
      见伏地魔回来,德拉科跑过去迎他,像好久没见似的扑到他怀里。
      “你回来得好早,我才刚睡醒没多久。”
      “我原本打算在你睡醒之前回来的。”伏地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花园中有很大一块木质平台,德拉科在那里做了一个遮阳花园,他来来回回选了好几种沙发摆放在那里,换了四五遍才觉得满意。最近他很喜欢呆在这里,无论看书、做魔药还是练习魔咒,这里就像他的露天书房。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德拉科迫不及待地拿出自己做好的一个魔法物件给伏地魔看,其实没什么实际用途,但他最近很喜欢做这些东西玩儿。
      “还要再改一下吗?”他问。
      伏地魔拿起来看了看。
      “我不觉得有什么需要改。”
      德拉科笑起来:“你现在就只会说哄我的话。”
      德拉科献宝似的拿出一个又一个被他施加魔咒的小东西,觉得每个都很好玩,他还做了一副轻巧却很保暖的手套。德拉科容易觉得冷,这类小东西对他很必要。
      那手套的质地像一层薄薄的网,德拉科戴上手套,握着伏地魔的手,然后又摸他的脸。
      “是不是触感很奇怪?”他笑道。
      伏地魔担心他。德拉科的情绪起伏不定,他有时消沉,有时又过于快乐。
      “很有趣。”他说。
      德拉科用带着手套的手在他脸上摩挲,丝线光滑,但组成网,就成了一个个小格子,粗糙地从皮肉上擦过。
      “它可以缩小呢,完全贴合在手上……这种材料其实很难制作……”德拉科又快活地说了起来。
      伏地魔抱着他,一种异样的感觉在身体中反复游走。
      不是失败,他在失败时感觉震怒,就算变成了一片游魂,他也只体会到绝望与不甘。不是恐惧,永远不是恐惧。但这种情绪也并非惧怕,他只是……
      他在担心,甚至心慌。
      德拉科是完全无法预测的,伏地魔无法判断他接下来会有什么举动,他的心软和善良又会让他如何痛苦。
      但德拉科已经什么都不想了。他抬头吻他。风吹过来,带着花香,带着蔓藤植物清新的气息。德拉科伏在他肩上,喃喃着说天气真好,这样的天气总是很舒服。
      伏地魔心中只剩下那丝鬼魅般游走的异样感觉。
      “今天我见到你父亲了,”他提起这事,“他很关心你,问你最近情况如何。”
      德拉科没料到谈话会忽然涉及父母,也没想到父亲会主动问起他。他忽然惊讶又欢喜。
      “然后呢,你怎么说的?”
      “我告诉他你很好。卢修斯说希望你能写信给他和纳西莎。”他没说自己提议让卢修斯来探望德拉科却被拒绝的事。
      “写信……”德拉科重复着这个词,奇怪自己怎么一直没想到这主意——也不是完全没想过,但他一直觉得有愧于父母,于是既不敢面对,也不想交流。但父亲既然这样说了,他当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也确实早该写信了,父母已经一年多没见过他了,而且也只能通过伏地魔才知道他的音信……或许已经快两年了?
      德拉科说做就做,立即把纸笔、桌子等召到眼前,开始写信。他仍在伏地魔旁边坐着,因此没有用正常的书桌,只变出一个小桌子,让他在沙发上也能正常写字。他靠在伏地魔身上,边写边想。信里写的大多是些日常的事:他最近过得如何、学了什么咒语、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之类。
      他忽然想到自己可以给父母寄去礼物,比如他刚刚做好的手套。还有一些给他们的魔药。其实早就做好了,但如今关于父母的事他总是避免去想,于是魔药也迟迟没有寄给他们。
      德拉科开始在另一张纸上写清单。他写写停停,好一会儿才写完,他还决定多寄些其他有趣的东西给父母,一些新鲜的小玩意——他自己做的。
      德拉科写好了信,也列好了清单。
      “你说还要再加什么呢?”他问伏地魔。
      伏地魔接过清单看了看。
      “花。”
      “父亲会送母亲的。”
      “你自己种的。”伏地魔说。
      德拉科低低地惊呼一声,孩子似的伸开双臂抱住他。这主意确实很好,他竟然没想到。最近他用魔法培育出了一种罕见的花朵,血红的颜色,花瓣又厚又软,碰一碰就要滴下血来——那汁液很像血,浓稠,带着浓烈的花香,让人着迷。有一次血红的汁液粘到德拉科的手上、又沾上他的颈,德拉科没注意,直到伏地魔回家时他才发现。
      那时伏地魔刚一见到他就变了情绪,震怒又惊恐。德拉科还从没见过他这种样子,竟觉得怕他。他已经好久没对伏地魔有过害怕的情绪了。
      “怎么了?”德拉科问,几乎战战兢兢的。
      “你身上的是什么?流血了?”伏地魔匆忙走来为他检查,这才发现那不是血,德拉科身上也没有伤口。
      发现这原来是误会后,两人都松了口气。
      德拉科觉得很好笑。
      “就算真的受伤了,你也不用这种样子……以前我挑衅你的时候,你最后都让我趴在血泊里呢。”
      “别说了,”伏地魔抱起他吻着,让他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过去是我不好。”
      虽然这样做不大好,但德拉科很享受伏地魔对自己的愧疚。
      “你的魔咒真的都很强大,一个咒语就能让我的骨头变成碎渣。”德拉科说。
      “你还说。”伏地魔叹息。
      “我就是想看你愧疚的样子,”他快活地笑起来,“不知道怎么,我又觉得痛快,又有负罪感。”
      “我才应该有负罪感,你不用,”伏地魔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于是德拉科真的开始一件件讲起过去的事了,他挑衅伏地魔,永远不听从他的命令,永远也不要顺从,他挑衅他,然后一次次得到意料之中的惩罚。那时他十分热衷和伏地魔动手,被打得越惨,他就越要这样做。
      “还有……”德拉科正滔滔不绝说着过去的事,忽然卡住似的停下了。
      “什么?”伏地魔问。
      德拉科不想说了。他想到自己最初和伏地魔发生关系那时。
      伏地魔也明白过来了。
      他抱紧了德拉科,在他的额头上连连吻着。
      “对不起。”
      德拉科靠在他怀里,反而不觉得那过去如何苦涩。
      “我好像真的原谅你了。”他喃喃说道,自己也不敢相信似的。
      但这无疑是事实。
      他最初是被强迫的,但又和通常意义上来说的强迫不大相同。他知道这件事会发生,他提前做好了准备迎接这件事。这减轻了他的一部分痛苦。而另一件,就是他从未被粗暴对待过哪怕一次。他们的□□最多只是激烈,从不会有暴力的成分。□□一直以他能接受的方式进行,从不会有让他难堪、抗拒的事发生,更不会带着侮辱性质。
      我在给他找借口吗?德拉科问自己。
      可刚刚的那些,又有哪一件不是事实?
      也幸得如此,否则他的痛苦必然要加倍。
      “你真的这样想?”伏地魔问。
      “真的,”他轻声说,“我原本以为,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当初对我做的事……可现在我背叛自己了。那时我的确痛苦,但已经被后来你给我的东西盖过去了。我得到了更多……更好的东西。”
      几乎是有生以来第一次,伏地魔忽然松了口气。
      下午的阳光斜斜地照过来落在他们身上,德拉科也觉得如释重负。
      他没有哄骗自己,也没有背叛自己。在最初的那个阶段,性是件扰乱他的东西,让他感觉自己像个玩物。
      可后来,事情变化得彻彻底底。
      他们的性永远都是愉悦的。不为满足身体和精神——只是作为爱的表现,只是因为爱所以顺理成章发生的事。不追求身体与精神的愉悦,但身体和精神极大地被满足。过程中没有急躁,没有迫切,没有强迫更没有羞辱,它就只是一件让他们放松又快乐的事。没有谁需要通过性掌控什么、证明什么、占有什么,他们原本就拥有彼此,也会永远拥有彼此。
      德拉科不知道人们如何定义爱,也从不明白。但那不重要,因为他已经拥有了,得到了,也给出了。
      人竟然会被感情滋养。某一天,德拉科诧异地发现这事实。
      他醒来,在一个阴天的早上,觉得心满意足。他独自躺在床上,窗外阴着,见不到云,也见不到光,像一块有杂质的水晶遮蔽了太阳,就像他在水下。一扇窗开着,风吹进时带着草叶和树木的味道,还有清早露水的凉意。
      他躺在床上伸懒腰,没有缘由地觉得快乐。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用发生,他已经足够快乐,足够满足。
      世界不亏欠他任何东西,世界慷慨而仁慈,他心中唯有感激。
      他被爱着。被理解,被允许,被纵容,被接受。他可以成为任何人,可以做到任何事,他褪去旧日的躯壳,在十九岁开始又一次成长。
      新的躯体仿若钢筋铁骨,无坚不摧。可同时他也变得更柔软。他的心轻易地被触动,他不再像过去那样麻木,甚至他的自私都少了,他被爱着,被在意着,那爱太多,无法不溢出他的身体、惠及周围甚至世界。
      过去他从不是敏感的人,现在却开始轻易地感受到一切。他与世界的隔膜消失了,他轻易地感觉快乐,轻易地感觉到他人的痛苦。
      但他得到更多的仍是平静。彻底的平静与安宁。他诧异地发现原来他不止拥有爱,还能给出更多的爱、在如此深的程度上爱着一个人。
      德拉科喜欢去爱的感觉,德拉科喜欢爱着他,很高兴爱着他,这让德拉科快乐——一种不同的快乐,就好像他只是个小孩子,每一天都在探索着世界、发现一件又一件从未见过的东西,无数陌生的、温暖的、快乐的感受与体验一次次出现。
      有人爱他胜过一切。
      无论伏地魔是否拥有或理解感情,德拉科感觉到的、接收到的都是爱。
      但显然爱并非是完美的东西。也或许是他现在还未能以完美的方式去感受它。
      他知道事情都有其两面性,他接受了好的一面,就也能接受坏的一面。他会感觉痛苦,但他能应对。他的心也强悍起来了。
      德拉科越来越清楚地发现他和伏地魔之间的矛盾。他们存在着无法解决的分歧。
      那就让它存在。

      他失去了惧怕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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