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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川剑
祝云捏了捏药丸...是把药咬碎还是拿东西敲碎了冲温水里...?
“咳...祝云...”
沙哑的声音响起,惊得她一跳,她立即回过神,见纪不天已然睁开了眼睛,他这几日疲态尽显,恐是根本没有好好睡过觉。
祝云按住他想起身的肩膀:“你醒了?你有没有事?有哪里痛么?老鹰留下了救命药,要不要吃?”
纪不天摇头拒绝,问道:“他人呢?”
“走了。”她重复了一遍老鹰说的话:“我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被摆了一道,那任务是假的。”
祝云脑子飞速转了一圈,难道是有人给巢会下了假的委托?什么人敢耍巢会?
她问道:“那左公呢?你们又是被谁所伤?”
“左公已被掳走。”纪不天坐起身,看向桌上水壶,祝云立即便倒了水给他:“有点凉,我再给你烧一点热水去。”
掌心触到她手腕,纪不天拉住她接过水杯:“不必。”
指腹划过脉搏,他忽然眉目拧起:“你...”
?
纪不天放下茶杯,一手撩开她衣袖,一手仔细为其把脉。
祝云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心底慌张:“怎么了?”
“你把内力给了我?”
像是在质问,祝云微愣:“不是疗伤么?我上次在丹鹤山山洞里,余然也是这样救我的呀。”
难怪他体内比之先前要舒缓许多,原来是这笨蛋...怎么连这最最基础之事都不懂。
纪不天心念微动,无奈道:“余然习的是纯阳之功,有专门的救治之法,他并未将内力输给你。”
“......”
“这是两码事。”
“所以...不是我把你救醒的?”
重点是这个么?纪不天抬手揉了下眉心:“坐好,丹田运气。”
“不用,我自己没什么感觉,你刚受了伤,好好休息才是。况——”
他手上忽然用力,祝云被拉着往前倾去,她连忙撑住身子,抬头撞入他眼眸中,他正深深看着她,叫她忘了说话。
“况且什么?”
暗哑的嗓音故意在她耳朵里敲锣打鼓,祝云躲闪开视线,默默红了耳根。
随后她发现被他抓着的手腕处正逐渐发烫,原来他直接于掌心处发力,内息流转间,温热干燥的皮肤熨帖在她腕上,他是故意的。
祝云只得等他结束运功,这才抽出手腕,异样的温度消散,她不得不起身退开几步才能稳住混乱的心跳。
明明先前还盘算着亲自喂药呢,现下竟连个眼神都招架不住了。
祝云莫名倔道:“...你这是又把内力还给我了?”
“没有。”他自己倒了杯茶水:“只是检查一下,或许是你方法不对,并未给到我多少内力,仅有那些于你无害,我便收下了。”
“..................”
丢脸莫过于此了...
“那你教教我吧。”祝云双手搅在背后,握住先前被他紧握的手腕:“其实...我不太懂这些,包括剑术也是...”
她的真心求学,换来纪不天审视的疑惑目光,她便又坐回他身侧,拉过他衣摆,柔了声调小声道:“从前的事,我几乎忘得差不多了...我原本瞒着你们,如今,也没有瞒下去的必要了。”
“从何时起?”
“我在乱葬岗醒来之后。”
祝云没有说真话,失忆真是一个特别好用的借口,其实这也不算撒谎,但她的脸还是因为隐瞒而染上羞愧的红晕:“你重新教教我...好不好?”
纪不天回想起当时女子惊恐茫然的眼神,原来那时候她根本不知道他是谁,难怪特别谨慎小心又莽撞又无助...
他不曾意识到自己心头漫过的异样,回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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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然匆匆赶回来的时候,纪不天正把奇经八脉点穴金手调息八法等等乱七八糟的当年他初学武功时的典籍翻出来教给祝云,小少年风尘仆仆跑进来打断他们:“哥你没事吧?!”
一看便知他没事,余然不等纪不天回答,已经长舒一口气,抄起水壶对着壶嘴猛灌水。
好一会儿才顺着气道:“我路上遇到老鹰,他说你受伤了,吓得我立马赶回来!这家伙一惊一乍的本事真是从来没变过啊!”
祝云心道:你这一惊一乍的本事也不差。
纪不天摇了摇头:“我没事,老鹰夸张了。他可还有说什么?”
“没说,但他下了召集令。”余然笃定道:“柳州一十二杀手,去了六七八,他要干嘛,到底怎么回事啊哥?”
两人齐齐眨着好奇的眼神看过来,纪不天不为所动,淡淡道:“等他三日,如果他没能活着回来,也就不必多说了。”
“......”
“......”
“都回去吧,早些歇息。祝云。”纪不天叫住她:“这些书,全部细细看一遍,或许你能想起来。”
“恩。”她郑重地点头,心里却道:想是想不起的,但她能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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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之后两天过得无比充实,祝云白日习武,晚上燃灯读书,将这些晦涩难懂的东西记了个七七八八,她也不知是哪儿来的冲劲儿,比当年高考还卖力。
好在有许多身体记忆,与余然练武起来,仅是靠着条件反射都能过上好几招,眼下又学会了不少套招连招,于旁人看来,简直是飞一般的武学精进。
“可以啊祝云!”余然抬手和她击掌,夸赞道:“动作灵活得很,技法又很讨巧,可惜力道不足,若碰上哪个与你动真格的,就露馅了。”
祝云刚被夸得准备喜笑颜开,立即收了回去。
余然收起剑:“今日我做饭,你休息吧。”
祝云抱着一柄旧剑,问道:“纪不天呢?”
小少年微微摇头:“天黑前总会回来。”
这两日,纪不天开始变得忙碌,常常白日出门,夜半才归。
祝云坐在院中擦剑胡乱猜想,他是不是去看望谷阿婆和芬儿姑娘了?
虽说过了这好几日,他似已恢复如初,但她总觉得他的挺拔身影比之从前多了许多难言的孤寂。
祝云心底开始涌上落寞,这情绪浓烈的一时竟叫她分不清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若是别的什么...委实有些过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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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清明,秋露初生。
纪不天踏着月色回来时,祝云还在练剑,她一身雪青衣裳于月下蹁跹,似新生雏燕,技法虽青涩,动作倒很是流畅,看得出她在努力让自己的力道变强。
很严肃、很认真...不过还不够灵敏,没有察觉到他的气息,直到他走近,她才发现。
“纪大哥!你回来了。”她急忙收了剑,笑意盈盈。
若总是冷脸相对,似乎有些说不过去...纪不天心底划过如此念头,唇畔已然扬起了些微弧度。
他上前自她手中拿过剑来,此剑原是余然旧物,剑身短小纤薄,因长久未用,剑刃寒黯蒙尘。
他将其搁置一旁,从身后取出一柄新剑,递给了她。
祝云诧异,双手郑重接过,剑鞘剑柄皆为玄玉,握之冰凉温润,其上错镂金环,一看便知此物金贵。
“巢会中有冶炼高手,此剑由他所铸,他曾欠我人情,拿他一柄剑,不算过分。”纪不天看着她:“试试。”
祝云闻言,轻轻笑了声,随即拔剑出鞘,剑有龙吟,鸣至剑尖,剑身精铁锋利似霜,寒光恰如一泓秋水,她不禁暗暗叫绝,提剑于院中再舞一段。
祝云原就有多年舞蹈功底,身姿曼妙轻舒如云,手腕轻转,颇有剑走游龙之势。一套简单的剑法叫她舞得行云流水、翩若惊鸿。
她收势起身,意气风发:“我可有进步?”
纪不天眸中微光闪过:“或许你原本就是如此。”
原本...祝云不动声色收下他难得的夸赞。
纪不天又道:“这剑还没有名字,你可以为它取一个。”
名字?
“云川如何?”她脱口而出,这是她那部戏中的角色名:“云在青山月满川,我还挺喜欢的。”
“这是你的佩剑,自然由你决定。”他看向她:“云川很好,适合你。”
祝云偷偷红了耳根:“谢谢纪大哥,你忙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祝云。”
他忽然叫住她,简单的名字滚在他舌尖,竟然叫她的耳朵整个都发烫了起来,好在天黑,他应该看不见...
“今日的药喝了么?”
“已经喝了。”
“我今日走得匆忙。”纪不天边说边从腰间拔出匕首,朝自己指尖划去:“你还未饮得子蛊血。”
祝云怔住,来不及阻住,那血已滴入了石桌上摆着的空酒杯中。
一滴一滴,声音清晰,仿佛滴在了她的心上,祝云眼底划过复杂,她张口欲言又止,不知要说什么才好。
很快他收回手,祝云的视线便随着他手上的伤口移到他脸上,忽然想到他似乎一直在受伤,常常能见他浴血模样,这是杀手的日常...么?
可他从来没说过一句疼。
疼么?一定是疼的,前几日她就见过他疼得手指发颤,她目光便又追向那道新划的口子,因为要每日给她子蛊血,是不是这种口子他有许多?
“祝云。”
纪不天唤回失神的她,示意她赶紧喝了:“还有两个时辰蛊毒会发作。”
因为那日在谷家,她就是那刻犯了蛊毒的...祝云深吸一口气,胸腔发闷:“没有别的法子么?”
纪不天皱眉。
“我...是说,你每天划自己的手,我心疼。”
“......”
嘴巴比脑子快,理智在脱口而出的尴尬后,追上也来不及了。
她急忙执起小杯,将里头的子蛊血尽数饮尽,压下喉头腥甜,冲着纪不天吐了下舌头:“我觉得我像个吸血鬼。”
随后,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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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终于有自己的佩剑了。
其实纪不天的长刀也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