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流虐渣［快穿］

　　最后解救了周拾因的是小姑娘的哥哥。说来也巧，小姑娘的哥哥竟然是之前周拾因曾隔着车窗玻璃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救狗年轻人阿岛。

　　阿岛身上穿的还是白汗衫，晒得微微发黑的胳膊一伸开就把乖乖坐在塑胶板凳上的小姑娘给搂进了怀里。他喘着粗气，额头有汗，嗓音疲惫又带着心安，“蕾蕾，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被哥哥抱在怀里的小姑娘感觉到了哥哥的担心，小小声地解释道，“爸爸。我找到爸爸了。”她在阿岛松开她后用软白的手指指向了一旁的周拾因，表情雀跃，“哥哥，是爸爸！”

　　“......不是爸爸。”阿岛沉默两秒后轻叹了口气，接着抬眼向周拾因轻声道歉，“真是对不起，蕾蕾她认错人了。我这就带她离开。”

　　平时很听哥哥话的小姑娘一听哥哥要带她离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爸爸身边，顿时瘪着嘴巴哭了出来。她在哭泣的时候不和一般的小孩那样会哇哇地叫出声，她哭得很沉默，泪珠却跟下雨似的不住往下淌，不过片刻的功夫眼泪就落了满脸。

　　阿岛有些慌乱地拿手给她擦眼泪，“不哭不哭，蕾蕾不哭啊。哥哥没有凶你啊，你怎么就哭了呢？不哭了好不好？”

　　“我、我要爸爸。”小姑娘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扑在阿岛怀里的时候像个刚破壳的幼小雏鸟，只知道哀哀地小声叫唤，“爸爸，我想要爸爸。”

　　坐在一旁将兄妹两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的周拾因适时出声了，“要不然先让蓓蕾把这碗馄饨吃完吧。你呢？要不要一起吃？”

　　闻言陈岛朝那人看去。灯光直喇喇地亮着，雪白发亮，对方看过来的眼神温和又亲切，他的眼底微微映着灯光，眼睛黑白分明，笑起来的时候很是俊朗，有种山温水软的温柔。竟然真的和他早逝的父亲在相貌上有几分相似。陈岛看着他愣了一瞬，而后随手拉过一条塑料凳坐到了妹妹的身边，轻轻地“嗯”了一声。

　　待老板娘将新端来的热汤馄饨放在桌子上的时候周拾因已经从阿岛嘴里得知了一些他的基本信息。阿岛本名叫陈岛。他迫于生计念完了初中就没有继续读书，现在在一家同城快递公司当一个骑自行车送快递的跑腿快递员。周拾因在听到他姓陈的时候其实一瞬间有个猜测，但是又觉得未免太巧，便准备隔日见了助理让人将这对兄妹调查一下再和他们做进一步的接触。

　　吃完馄饨后小姑娘对周拾因仍然念念不舍。她跳下凳子小步走到周拾因身边，而后小心翼翼地挨着他的胳膊，开口的时候睫毛轻轻地颤抖，“爸爸，抱抱。”

　　陈岛听了就试图纠正陈蓓蕾，“蕾蕾，他不是爸爸，是叔叔。”但是陈蓓蕾似乎是已经认定了周拾因就是她的爸爸，陈岛纠正了好几回也纠正不过来。

　　小姑娘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时候有最纯质的东西，喜悦、依恋还有爱。看得周拾因一时间有些赧然。这次他没有再开口纠正陈蓓蕾，只是笑着将刚才脱下的西装外套递给了站在一旁表情为难又无奈的陈岛让他拿着，然后弯腰将陈蓓蕾抱进了怀里。陈蓓蕾被抱住的时候立刻笑弯了眼睛，“我又有爸爸啦！”

　　陈蓓蕾的无心之语让人心酸。周拾因侧过脸去看了一眼微微红了眼眶的陈岛，浅笑道，“你们家应该住得离这里不远吧。不介意的话，我送你们回家吧。”

　　陈岛没有拒绝周拾因的提议，但是在结账的时候坚持付了三个人的账。

　　快到巷口的时候周拾因看到一家贩卖手工沙琪玛的小店。摆放在透明玻璃展示柜中的沙琪玛黄澄澄的，方方正正的点心上浸满了蜂蜜，上面还铺了一层厚厚的雪色的绵白糖，看上去很甜很软。周拾因虽然对甜食不感兴趣，但也知道女孩子中很少有人不对甜食心动的，便拿出钱夹向店老板买了两纸袋沙琪玛。他将一袋递给怀里的陈蓓蕾抱着吃，另外一袋递给表情惊讶的陈岛，“谢谢你刚才请我吃馄饨，这个请你吃。”

　　陈岛小心接过，等陈蓓蕾高高兴兴地说了句“谢谢爸爸”后才抿了抿唇道，“谢谢您。”

　　“不客气。”周拾因说着掏出手帕给怀里的陈蓓蕾擦了擦蹭到她鼻尖上的绵白糖，温声道，“慢点吃。蕾蕾都要成小花猫啦。”

　　陈蓓蕾傻乎乎地反驳，“我又不抓老鼠吃，才不是小花猫呢。”

　　周拾因闻言忍俊不禁，“好好好，蕾蕾不是小花猫。”

　　兄妹俩住在破旧的筒子楼里。筒子楼高有五层，前身是宛城纺织厂的单身职工宿舍，建造廉价，一个个房间格子似的紧密排列在楼道的两边。楼道昏暗且堆积了不少住户的杂物，两层楼道里灯泡坏了也没人来修，乌漆嘛黑的，上楼的时候免不了磕磕绊绊。

　　这种由单身职工宿舍改建的筒子楼里一般没有独立的厨房。在上三楼的途中周拾因看到有好几户人家都是通过老化的电路用电炉子做饭的，也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这样做特别容易引起火灾事故。也可能是知道，但为了省点钱才这么做的。

　　房子虽然外观简陋，面积狭窄，隔音不好，很缺乏私人空间，但房间整体还是挺干净整洁的。开了电灯后室内的陈设一览无余。玄关前挂有老式的写有当日运势的厚日历，往里有铁架床、木桌、素色隔断帘、挂画、全家福照片、旧沙发、蓝叶风扇、老式黑白电视机等，虽然是个只有二十来平米的一居室，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兄妹俩住着也足够。

　　由于陈蓓蕾不愿意从周拾因的怀里下来，周拾因便只好抱着她一起坐在沙发上。陈岛很不好意思，挂好周拾因之前递给他的西装外套后赶忙准备烧水给他泡茶喝。

　　周拾因笑了笑，道，“不用忙活了，我不渴。现在喝了说不定晚上就睡不着觉了，你歇着吧。”

　　陈岛闻言沉默了一瞬，垂眸想了想后道，“暖水瓶里有早上烧的热水，我先倒一杯放着吧。一会儿等您想喝了可以直接喝，不会那么烫。”

　　趁着陈岛洗杯子倒水的空闲周拾因看向墙壁上挂着的那张全家福。照片是彩色的，站在最左边的那个男人穿着白衬衣黑长裤，他面容英俊，剑眉星目，和周拾因从许愿者方献庭脑海中搜寻出来的那个多年不见的表哥陈静善长相如出一辙。

　　目光从全家福照片上挪开后周拾因注意到一旁的小方桌上竟然有一幅没盖印章的水墨螃蟹图。画上的螃蟹虽是由淡墨绘制而成，但极其写实，栩栩如生，神韵充盈。特别是螃蟹张开的钳子不知是由什么笔法描绘而成，那种灵动鲜活的感觉不过仅用两笔就表现得生气盎然、淋漓尽致。整幅画笔笔传神，可以看出绘制者惊人的天才天分。

　　周拾因虽不是国画内行，但也能看出来这幅画是多么的高妙。他在陈岛倒好热水走到桌旁坐下时忍不住问他，“这个螃蟹画得真好。是你画的吗？不介意的话我想要买它，你可以开个价么？”

　　“买？为什么要买？”陈岛闻言怔愣一瞬，反应过来后道，“这是蕾蕾瞎画的，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要是想要的话直接拿走就好了。”

　　窝在周拾因怀里吃沙琪玛的陈蓓蕾立刻赞同地开口道，“送给爸爸！不要钱的。我画了好多呢。爸爸喜欢的话都送给爸爸！”

　　完全没有想过那副破画欲来栩栩如生的水墨螃蟹图竟是出自孩童之手的周拾因闻言顿时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怀中正咧嘴巴朝他笑的陈蓓蕾，不禁感叹‘当上帝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一定会为你打开一扇窗’这句话竟然是真的。陈蓓蕾虽然在智力上发育停滞了，但她却在绘画方面收获到了上帝的馈赠。

　　人在命运面前，或许在某种层面上来说都是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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