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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
“姐姐……”一个穿着碎花小衣的女孩,睁着两只黑葡萄般的眼睛,怯怯的拽住了凤锦的衣裳。
凤锦低头,看她头上那两只羊角辫,眼底止不住露出了笑意,“你叫我?”
女孩点点头,将手上一封羊皮纸的信递给凤锦,道:“有个姐姐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凤锦接过信封,冲女孩一笑,道:“小妹妹,那个姐姐在哪里?”
女孩疑惑的摇头,道:“她给了我这个,就走了。”
凤锦挑眉,随即摸出几个铜板,递给小女孩,道:“这个给你买好吃的,拿去。”
“谢谢姐姐。”小女孩接过钱朝她害羞的笑笑,转身跑开了。
凤锦愣愣的看着手里的信封,皱眉。
谁会莫名其妙的给自己写信?莫非是夜柔?
可她为什么不直接交给自己?反而要托人送信呢?
不解。
想了想,凤锦随手拆开了信封,抽出里面的信,展开来看。
只见上面写着三个字:“烟波亭。”
后面,是一个繁复的花纹,很熟悉,细想,竟是在凤栖别院时,所遇的杀手臂章上的花纹。
一些记忆的碎片纷飞而至,她觉得,有些事,需要面对了。
烟波亭。
碧波荡漾的湖水,岸边草长莺飞。
柳絮繁华,蓝天如洗。
一袭白衣如谪仙的人儿,盈盈立于亭中。
她回头,冲她一笑。
这个女子,凤锦记得。
她,叫薛灵。
“你找我?”凤锦走上亭子的石梯,看着那白衣女子,淡然若水。
“七七四十九日已过,我,来要你的命。”薛灵猛的转过身,收敛了笑容,看着凤锦的双眸中,闪着疯狂的恨意。
凤锦一笑。
该来的,总算是来了。
薛灵抽出腰间的长剑,对准凤锦的胸口:“出招。”
凤锦摇头。“我欠你的,该还。”
薛灵一怔,继而辗转成恨意:“不要以为这样我就能原谅你!我要你死!”
说罢,不等凤锦反应,长剑对着她的心脏,狠狠的刺了下去!
“二姐住手!!三姐!!”一声清啸自凤锦身后响起。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凤锦眼睁睁的看着那剑没入自己的胸口,感觉着那冰凉的剑尖割破自己的皮肤,扎进胸腔……
“铮——”薛灵撤剑,带出一串血丝。凤锦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瞬间抽走,只留下了胸口濡湿的疼痛。
一个臂膀,猛的把自己抱紧,带着哭腔的喊着:“二姐!你怎么能!你怎么能这样对她?!”
薛灵冷笑,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的弟弟,道:“靖儿,难道你也被这妖女给迷住了?!”
薛靖浑身一震,慌乱道:“二姐,你胡说什么?!”
薛灵仰天大笑,差点笑出了眼泪:“凤锦!你是我薛家上下所有人的劫数!我薛家到底欠了你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
凤锦艰难的扯了扯嘴唇,看着薛灵,脑海里突然闪过和她酷似的一张脸,薛斐……
记忆呼啸着踏至。
她……想起来了。
的确……活在这里,是多余的。
“三姐!三姐!我求求你!别闭上眼睛!我带你去找大夫!”薛靖见凤锦胸前的血涓涓而流,心痛不已,连忙抱起她往亭外走去。
“站住!”薛灵恶狠狠的挡在前面,看着薛靖,道:“你个不成器的东西!我不许你救她!”
“二姐!”
“铮!——”薛灵朝凤锦疾剑挥去,薛靖猛的转过身,硬生生的接下薛灵一剑。
“薛靖!”薛灵不可置信的等着薛靖,“你做什么?你这是要和我做对?!”
“二姐!别在错下去了!”薛靖几乎是用恳求的口气,道:“这根本就不是三姐的错,你为什么要对她这样。”
“你走开!”薛灵懒得和薛靖解释,挥剑刺去!
“你知道什么?!你都知道什么?!你只不过是二娘的孩子!你都知道什么?!”薛灵疯狂的,毫无章法的向薛靖挥剑,薛靖抱着凤锦,艰难的避过一次又一次的攻击,地上的血已经成滩,如此下去,她非死不可!
薛靖咬牙,看着薛灵,道:“二姐!得罪了!”
说罢,他猛地抽出腰间的软剑,剑若秋水,清音阵阵,剑身上,刻着两个怪异的字体,清秋,若你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根本是现代的简体字!
薛靖抱紧凤锦,躲开薛灵的剑锋,咬牙一挥,只听咔嚓一声,清秋轻易的削断了她的长剑。
薛靖一抖剑,将那剑珍惜的缠回腰间。
“二姐!得罪了!”说罢,他横抱凤锦,脚底一踏,瞬间窜出老远。
“薛靖!!!!!!”薛灵凄厉的大喊,却没有追上去,见薛靖走远,薛灵微微一笑,眼底阴鸷闪烁,“不要以为这样,你就逃得掉,你,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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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差已经进了州镇县衙,暂时安顿在县令安排的行管处下榻,期间放告,当地百姓皆可前来告状。
等包拯一行人修整完后,已经是傍晚时分,看看天色,包拯有些忧心的看向身侧的展昭,道:“这么晚了,凤锦与展护卫为何还不回来?莫非是遇上了什么不测?”
公孙策看了看天,安慰包拯道:“大人不必挂心,有展护卫在,出不了什么差错,大概是年轻人贪玩罢了。”
再说这展昭,初时被凤锦激走没多一会,心想不妥,又返回来找,结果却再也寻不到凤锦踪影,一路上问了好多人,居然打听出凤锦是到了城外的烟波亭,展昭疑惑不已,这丫头素来喜欢热闹,怎么今日却要往那人烟稀少的地方凑合?
这么想着,他便也去了,刚出了城门,离老远,便见一个清秀的少年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向自己飞奔而来,仔细一看,那人怀里抱着的人身形像极了凤锦,展昭心脏猛的一揪,连忙上前。
“展大哥!”薛靖见了展昭,如同见了救星一般,眼泪啪嗒一声落下,“展大哥快来救救我姐!救救我姐!”
展昭大惊,上前一把将凤锦夺下,抱在怀里,声音都似有些变调:“凤锦……凤锦?这是,这是谁干的?!”
“展大哥!快别说那么多了,快带她找大夫!”薛靖疾呼。
“对!带她去见先生!”展昭强制的压下心底的惊涛骇浪,离弦之箭般的速度冲向了州镇城门……
“凤锦,你撑住!!”展昭咬牙飞奔,将他那轻功发挥到极致,温热的血液顺着凤锦的胸口顺着衣料缓缓滑下,濡湿了展昭的手掌,“凤锦!!!————————”
“先生!!!救命!!!——————”
公孙策敢发誓,打从认识展昭以来,就从没见过他这般慌乱绝望过。
“这是……!!快!!把她送到屋里去!”公孙策被眼前两个血人给吓了一跳,连忙准备自己的药箱,带着两人进屋。
“快给我看看!伤到哪了?!”公孙策被这阵仗也吓的不轻,声音发抖。
“先生!我刚刚明明有点她的穴道,但是竟然无法止住她的血!先生!你快看看!”展昭皱眉,一把撕开凤锦胸前的衣服,露出大片的肌肤,这举动,吓傻了一旁的公孙策。
“先生!!!”展昭红着双眼,这两个字是吼出来的。
“哦!好了好了,别急!”公孙策连忙压下心底的震惊,从药箱里取出金针,给凤锦行针。这时,薛靖焦急的推门,刚要踏进来,被展昭一嗓子吓了一跳,展昭见薛靖进来,二话不说,拎着领子就将他带出了房间,一脸杀气的道:“谁干的!”
薛靖被这样满是戾气的展昭吓的忘了反映,好半晌,才苦笑,道:“等我姐好了,让她亲自告诉你不是更好?”
展昭看了薛靖半晌,竟然不知说什么好,心里像是有什么东西撕扯一般,疼的他想哭。
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不知道。
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这样……
“展护卫,发生什么事了?”包拯在听说凤锦受伤回来,连忙过来询问,老远便看见展昭拎着一个少年的领子,那神情,哪还有平日里半分的冷静自持?
“大人!”展昭收了手,冲包拯抱拳,神情悲戚。
包拯隐隐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正色问道:“本府听说凤锦她受伤?到底是怎么回事?”
展昭扑通一声跪地磕头,道:“大人,属下失职!属下不该离开凤锦身边!以致凤锦受伤,若是她有什么万一,展昭难辞其咎!”
包拯震撼不已,连忙双手将展昭扶起,道:“展护卫,此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大家还是尽快去看看凤锦的情况才是真。”说罢,他像是看出了什么般,又道:“展护卫,你先下去冷静一下,先把你这身血衣换下吧,如此在驿馆走动难免会吓到旁人。”
展昭惊讶的抬头,看包拯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竟似什么都看透一般,心底一颤,展昭连忙低头,抱拳道:“是属下疏忽,属下这就去换衣服。”
包拯看着远去的展昭,幽幽的叹了口气,忧心重重。
没一会,展昭换了衣服回来,四大门柱在月亮门口走来走去,包拯面无表情看着那道门。薛靖复杂的看着那道门,靠着回廊的柱子,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三个时辰后,才见公孙策慢腾腾的从屋里出来。
“先生,如何?”包拯连忙上前,问道。
公孙策擦了擦汗,叹息道:“包大人,学生无能,血虽然能止住,但是……”
众人的心随着他的话,吊到了半空。
“但是什么?”展昭焦急的问道。
“但是,凤锦的毒,已经开始反噬了。她,大概,活不过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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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人散市声收,渐入愁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