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那么近

　　“她在老楼电教室，十点半左右下课。”某人可能没专心听讲，短信回得很快，程绍雷边念边转告杜子航，末了又加了一句，“你记一下她号码吧，一旦没等着人你可以再跟她联系。”
　　“不用了吧？”杜子航不积极，“老电教那儿就一个出口，她还能飞天遁地了？”
　　“那不好说，”程绍雷笑，“你没发现郭晓羽属黄花鱼的、为人处事总喜欢溜着边儿、生怕别人注意到她？”
　　“你观察得倒仔细！”子航锐利地扫了他一眼，勉为其难地把绍雷报出的号码输入手机，“要不一起去？”
　　“得了吧，”绍雷摆手“你是怕吴头没揭了我的皮？！”教练一早打电话叫他过去开会，不然他还真想跟子航一起过去：昨晚和郭晓羽分手后被子航叫到学生会，才知道有人在网上兴风作浪！有多恨造谣的人，就有多担心郭晓羽——和她接触多了，程绍雷对她那种和年龄不相称的可以说是成熟也可以说是悲观的个性多少有所了解，他很好奇她怎么会这样，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长得不错、当然以前象装在套子里似的没被人发现就是了，又有些才气，不应该是带点儿小骄傲的吗？她却把自己弄得象小老太太，简直是暴殄天物！以后有机会一定问问她都怎么想的，“要不你叫小裴和你一起去！”
　　杜子航瞅了他一眼，转头走了，绍雷“哈”地一笑，没拦他——他自己的时间也快到了，去晚了吴头真不能给他好果子吃，不过子航确实够奇怪的，他以前从来没给过小裴脸子看，昨晚儿的冷淡可是连他和金雅这些旁观者都看出来了，更有甚者，小裴说今天和他一起找郭晓羽，他张嘴一句“不用，我自己的事自己能做”，顶得像小裴那么大气的女生都露出尴尬……爱情真是有什么好？让人都变得反常了！还不如他这样，快乐的单身贵族！贵族啊，贵族！“子航，你要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
　　听到程绍雷幸灾乐祸地在身后鬼叫，杜子航强忍着不把鞋脱下来扔他嘴里！他现在明白为什么要话到嘴边留三分了：昨晚儿绍雷大半时间都在说郭晓羽，他顺口说打怵跟她打交道——那女孩子要么不看他，看着他的时候眼睛里也全是距离，连带得他浑身都别扭，当时还跟绍雷开玩笑说主要是没修炼好，要是修炼成贵族，随时随地都对人彬彬有礼，那就不至于一开始把她给得罪了，结果被程绍雷好一顿笑，说想不到除了裴欣雨还能有人成为他的克星，裴欣雨……子航抬腕看表，十点二十了，赶紧加快脚步！
　　“喂，晓羽，快看，快看！”
　　“什么？”原本低头走路的郭晓羽拧眉看苏琳，腰上被她掐的那一下过后一定会是块儿青，她最好给她个解释！
　　“看这边！”方怡从MP4的网络小说上挪开眼，叹气，她这个后抬头的都发现状况了，郭晓羽那个呆子还在跟苏琳较劲！“杜子航……”杜子航在门口站着。
　　“怎么了？”郭晓羽听懂了，也看着人了，只是没懂她们为什么要她看，好在有人让她懂！
　　“你来一下！”杜子航穿过下课的人流走到郭晓羽面前——他知道她低调，他也不想张扬，但是他用眼色示意她过去她却东张西望，那么他只好如此！
　　“嗯？”一抬头先看到杜子航皱着的眉和幽黑的眼，然后才反应过来他的命令，郭晓羽原本就没放开的眉就更紧地聚到了一起，“干吗？”
　　干吗？杜子航努力让眼睛保持原来的大小，他记得他是来和谈的不是来吵架的！真想知道她的戒备是对所有人都如此还是只针对他杜子航！“我要你IC、IP、IQ卡，你会告诉我密码吗？”他笑，皮笑肉不笑。
　　“学长，”苏琳笑起来，皮笑肉也笑，“你真幽默！”
　　苏琳的笑轻松而愉快，一下缓解了气氛，“拧”着的人不太好再绷着脸了，方怡推着郭晓羽，“学长还能找你闲聊啊？净问废话！”杜子航装没看到她正暗中使劲儿不让郭晓羽退后，只沉默地看着她俩之间无声的抗拒和坚持，不知道谁能被说服。
　　“你们怎么了？”一道略显不自然的男声忽然插过来，苏琳一回头，“班座……”迅速去看郭晓羽，笑容变得怪异。
　　子航因为她的笑容而察觉出什么，对很快从郭晓羽身上收回视线、转而带了警惕之色看自己的男生点点头——他记得这个文质彬彬的秦军，替郭晓羽请假的时候说是她的班长，想不到是有所保留了，坦然地接受秦军的审视，却视线乍遇便看到秦军局促地掉开了眼，杜子航不由在心里摇了摇头，静静地去看郭晓羽，忽然很想知道她的态度……
　　方怡看到秦军来就放开了手，事不关己似的往旁边一站，就差在脑门上贴个“我是无辜好市民”的标签了，杜子航却怎么看怎么觉得她在跟郭晓羽叫板，似乎在说“我看你怎么办”，郭晓羽应该是很清楚她的意思，斜瞪了她两秒，最终不知是表示不满还是妥协地闭了下眼，抬头又是一张无风无波的脸，“去哪？”是对杜子航说话。
　　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杜子航转身开步，“跟我来！”拐入边廊，听到身后只剩下一个人的脚步声了，杜子航没回头，“那么不喜欢秦军？”他有自知之明：如果不是要躲开秦军，郭晓羽不会那么痛快跟他走，“好了，我不问了！”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停顿了，杜子航及时回身，正好看到郭晓羽的冷眼，心情忽然好起来，不管怎么说，他在郭晓羽这儿的待遇好过秦军——过后他才意识到他竟然做了这么卑微的比较，“对不起！”
　　“……没什……”
　　“不是为刚才那句话！”杜子航眼眸深邃，诧异对她道歉并不如想象中困难，“为……以前的事！”
　　郭晓羽瞬间想到子静说过的话，心中涩起来，扭头去看窗外的疏枝残叶，杜子航看着她隐露倔强的侧脸，心头微微一动，不由自主放柔了声音，“那几次……”那几次实在是上帝成心要让他出丑，把他最恶劣的一面都给揭开了，“我……太武断了，总是误会你，希望你……”
　　“没什么，”郭晓羽依旧注目窗外，“我虽然没有‘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但也确实‘挺讨厌的’，所以……”她耸肩，所以也不需要对她道歉——原来不是说声不在意就可以真的不在意，心里的那根刺不拔出来的话，就算长成了疤痕，稍一触碰，还是会觉得扎……
　　“你说的什么？”杜子航不迟钝，听得出郭晓羽话里有话，“谁那么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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