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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鬼情未了?
苏长里一直等到黑鬼出来,才起身收回大红和大鬼,又领着黑鬼回去了。
此时已经日暮偏斜,苏长里深吸一口气,心头有些烦躁,又有些空落落的。
好像一不小心之间就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且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还不止一件。
他手伸进衣服口袋里,手指托起扒在口袋边缘露出头来的三鬼,行走在大街上。
走着走着,他又想起那黑黢黢的车窗口,和那对巨大的翅膀;
褐色的羽毛一闪而过,又成了别墅里明晃晃的鲜血和尸体,扎眼得紧。
苏长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平复下烦躁的心绪,走到街边,也没去打出租,想着正好趁这个机会带三鬼在外面透透气,便走着回家。
路过一家手机店,突然停住了,问:
【诶,我要不要给家里的鬼一鬼配个手机,这样它们就可以玩更多的游戏了,还有更多的娱乐设施。】
苏一幽幽道:【你不买房买车了?】
苏长里:【……】
一个手机算三千,家里二十来只鬼,凑个整算三十,算下来就是九万块。
独栋别墅单买下来就百万起步,还有车,也得几万十万起步。
嗯……
放弃吧。
然而苏一话锋一转:【沈杨那宅子不是凶宅了吗?你要不问问他卖不卖?】
苏长里面露难色:【要不算了吧,住着有点膈应。】
他可是亲眼见过那满屋子血淋淋的尸体的。
这和见鬼不一样,那鬼能动,而且看起来和人差一些,周身又全是黑漆漆的鬼气,看不出同类的感觉,可能就没那么难以接受。
而且也不知道那几只枉死的鬼后面会怎么处理,会不会被漱玉带走,不被带走的话,万一回来找他了,还让它们住那个房子里,那不是膈应鬼呢嘛。
苏长里看了眼手机店,想了想,还是进去买了三台平板:【他们可以看看电视。】
苏一:【嗯。】
等买完平板,苏长里就往家走,到小区门口时,天已经黑完了。
苏长里的房子买在最里面那一栋里,最靠近电瓶车充电的那个停车场,走进去要经过一段路,那一段路都没有别的楼,路灯也没有,两旁是绿化树,在黑夜中张牙舞爪。
苏长里也习惯了,没人了就把两鬼放出来,让它飘在外面透口气。
走着走着,苏长里遽然发现他们楼层下面,停着一乘大红喜轿。
轿子大且气派,一看便知绝非凡物。
诡异的是,那乘轿子正停在路边,轿帘被无形的手掀开一半,轿内黑黢黢的空间正对着苏长里,大张着巨口,似要把他一口吞下。
苏长里看见这轿子,脸色一变。
这轿子明显是冲他们而来!
有谁要和他结阴亲!
苏长里下意识迈开弓步,警惕地看着这轿子,大红和大鬼也分列两侧,面对着轿子,蓄势待发。
然而轿子那端安安静静。
喜轿气派,然而连个轿夫都没有,只有被掀起的帘子,在昭示着轿子在等人。
苏长里思忖一番,收了架势,让大红和大鬼跟紧一点,遂当作看不见那轿子,按原路走着。
轿子周围没有鬼,苏长里这一点还是看得清楚的,他甚至能感受到这周围没有一丝的鬼气波动。
这就说明,要么那只鬼不在本地,要么那只鬼有什么原因不能露面,或者,那只鬼的等级远高于他。
现在少有厉害的大鬼了,就连用煞气的都很罕见,那么最后一种可能就可以排除,毕竟苏长里连三角眼鬼都打得过。
那只剩下前两个可能,不足为惧。
于是苏长里迈开步子,向前走去。
轿子看他过来,十分具有灵性地压轿,等着苏长里进去。
苏长里却从它一旁绕过去了。
轿子立马转了方向,轿帘一面跟着苏长里转,甚至还自行飘着要跟上苏长里。
苏长里余光瞥见,知它甩不掉,当即停了脚步。
轿子一见,立马压轿请苏长里进去。
苏长里摁着它的扶手:“下辈子一定。”
语毕,苏长里揪起大红和大鬼就往楼里跑,轿子似愣住了,待在原地,轿帘一面面朝着苏长里,竟也还真的不跟了,孤零零地在黑夜中呆了会儿,慢慢消失了。
苏长里扭头看了眼,确定没事后,去按了电梯。
苏一语气怪异:【你答应了它?】
苏长里:【害,怎么可能。】
苏一:【你说了下辈子一定。】
苏长里:【渣男语录而已……】
苏四:【苏长里你不能嫁!我不嫁!】
苏二:【人家要娶的是苏长里,你只能算个……陪嫁?】
苏四:【啊!好气!】
苏五却问:【所以为什么要娶一个男的?】
众人格:【啊这。】
苏一:【这不重要,先想想为什么这个轿子会找上我们。】
苏长里:【结阴亲需要生辰八字,还有我的贴身物件……应该没有谁能拿得到我的这些东西吧……可能是附近的,不过它刚刚既然还在请我进去,说明这亲没结成,现在轿子也消失了,只能暂时先看看情况再说了。】
苏一:【确实。】
正说着,电梯到了,苏长里上了楼,回了家。
家里的鬼正是最兴奋的时候,苏长里一回来,它们便更兴奋了。
苏长里将路上买的汉堡炸鸡往茶几上一方,整个人往沙发上一窝。
苏长里:【啊,还是家里舒服。】
苏长里又坐了会儿,给众鬼把平板拆开,软件什么的也下载好,就去给他们点香烛。
鬼们有了“新玩具”,也不占着电视看了,三五鬼聚在一起抱着个平板看,还时不时吸两口香火。
苏长里开了电视,一边吃着快餐一边看着电影,好不惬意。
走了一下午,他也有些累了,看了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被冷醒的,阴寒的气息不知从何而起,却一个劲往他骨头里钻,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一下子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这才发现客厅里的鬼们不知何时回了卧室,客厅里的大灯也被关了,只有电视待转页面的细微光芒和满室亮堂的月光。
月光有这么亮的吗?
苏长里扭头看去,客厅的窗帘没拉,落地窗外是一轮巨大的月亮,几乎占满了整个窗户的空间,往外看去根本看不见城市的影子,只有月亮。
全是月亮。
苏长里被阴冷的光笼着,思考片刻,还是起身,走到窗边。
月亮很大,很冷,本该是在天上,此刻却像贴在了玻璃上似的,无论苏长里从哪个角度看,都只能看见月亮,根本看不见城市的景致。
身后忽然一阵阴风拂过。
他立刻转身,什么都没看见。
一套艳红嫁衣却突兀地出现在茶几上。
嫁衣被叠得整齐,外袍、长裙、内衬一应俱全,还有一个精美的发冠。
纵使光线朦胧,苏长里也还是一眼便看出了这套衣饰的不凡。
他犹豫着,没敢过去。
而且,他的人格,好像都不存在了,从始至终未发一言。
苏长里侧着身,方便自己同时把窗外和客厅同时纳入视野。
莹莹月华下,苏长里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但他感受到了另一个“人”的审视。
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生物审视了苏长里许久,突然像是生气了一般,阴风乍起,凄厉的风声撕裂空间,直冲苏长里而来。
苏长里脚下一踏就要躲开。
然而他竟动不了了!
苏长里心下大骇,拼命想着脱身的办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团夹杂在阴风中的漆黑煞气直扑自己面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刺眼的红光倏然闪过。
红线带着光,噼啪打在煞气上,仅一扫,浓烈的煞气登时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存在过,只留下满室银白月华,和那根从苏长里左手无名指上绕出的红线飘在半空。
苏长里下意识去看红线的另一头,却发现红线从自己那道伤痕处绕出,往前延伸,又不知在何处拐了弯,兜兜转转又缠回了自己的指根处,没入身体里。
是谁?
这根红线是谁的?
苏长里身躯不由自主地战栗了起来,锥心的疼痛从无名指指根处传达到大脑,灼烧感紧随而至,反复鞭挞着他的神经。
他疼得有些受不了,下意识要去揪着那根红线,然而碰上红线的前一秒,他心中忽然又生出许多不舍,咬咬牙,竟是松了手。
红线自己渐渐消失了。
煞气再次袭来。
苏长里正要抽身一躲,双腿却依旧不受控制。
煞气已经打到他眉心!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没有到来,煞气停在了距他眉心不足一毫的地方,似探查到了什么,陡然变得温和,点了点苏长里额头,确定了什么之后,退开了。
苏长里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自己走动了起来。
他僵硬地走回茶几旁,拿起那一套嫁衣就往自己身上套。
嫁衣很合身,像是为他量身定制。
穿好嫁衣后,他又走到了客厅的穿衣镜前。
朦胧月华下,看不清楚许多细节,但那张出现在镜子里的脸——明显不是苏长里的!
苏长里整个人一抽,猛然惊醒。
白晃晃的灯光刺激得他瞳孔骤缩,又立马眯起眼缓解不适。
众鬼正围坐在他身边,捧着平板追剧,还有几个玩着纸牌游戏。
苏一的声音也响在脑海里:【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苏长里眨了好几下眼,这才“嗯”了声,又觉得嘴里有些干,便伸手去拿桌上的可乐,然而却看见了一抹大红。
——嫁衣!
苏长里立马转头问身旁的一只鬼:“这嫁衣哪儿来的?”
此话一出,所有鬼都望了过来,而后齐齐摇头。
它们都没看见这嫁衣什么时候出现的。
苏长里咽了口唾沫,暂时不敢碰那嫁衣,先去拿了手机,一看时间,十一点四十,而后放弃了手边的可乐,转去接了饮用水。
几口水下肚,苏长里意识才清晰些,嘴里也不那么难受了。
他随手将杯子放在饮水机上,才去看嫁衣。
众鬼也都不玩平板了,团团围住苏长里,和他一起看嫁衣。
布料细软,样式华贵却简单,繁琐又不失大气,重点是,它不像传统的嫁衣,珠宝饰物等不多,大都在细节处彰显精致。
而苏长里梦里以为的裙子,现在看,更像是男式长袍,只是外面一件大衫套上看着像新娘。
头饰也没有,只有一个发冠。
苏长里没动手去碰嫁衣,而是转头再问了一遍:“确定没看到怎么出现的?没有感受到鬼气什么的吗?”
众鬼摇头。
苏长里便坐回去,盯着嫁衣沉思:【我就不该嘴贱。】
苏二:【可我觉得刚刚那轿子就是来接你的……】
苏一:【我有个猜测,有人给苏长里说了个媒,但是没有生辰八字和贴身物件这些,所以只是说了个媒,亲还没结成。】
苏长里:【对,如果已经结上了,轿子就不是请我们进去了,而是直接绑我们进去。】
苏长里:【我刚刚还做了一个梦。】
苏长里把梦里的内容向众人复述了一遍,话音刚落,突然发现嫁衣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抽出来一看,上面用端端正正的楷书写着:“石碑山。”
苏一:【是石碑山那只鬼。】
苏长里下意识看向了黑鬼,问:【你见了石碑山那鬼?】
黑鬼一脸茫然,摇头:“我没见过,当时我在石碑山遇到的是坏的那个漱玉,遇害的鬼是突然被一个结界吸进去的,我后来听坏漱玉的人说结界十五日的时候才会打开,后来我逃出来就来找你了。我只知道石碑山有座古墓,墓外有结界保护。”
苏长里纳闷了。
难道石碑山那鬼还能和他有什么渊源?
苏长里:【梦里有一团煞气像是在确认什么,最开始很生气,但突然又好了。我们大胆假设一下,石碑山的那只鬼其实是个痴情种,一直在等它的心上人来与他成婚,但每次等来的都不是那个人,极端的悲痛和成鬼后精神力的不稳定,极易陷入疯狂状态。激动之下,便出手伤人。】
【刚刚在梦里,也是这样,他一开始在确定我是不是那个人,发现不是,勃然大怒,对我动手;但后来——后来我不是在梦里变了张脸或者说是身体吗?说明那个时候的“我”,是他要找的人。】
苏一沉吟片刻,赞同道:【所以他和你有些渊源。】
可苏一说完,又立马反问:【什么渊源?你和那只鬼有什么渊源?】
苏长里:【??我怎么知道?总不能是,人鬼情未了吧……】
苏一不说话了。
苏二急忙接着话:【不一定是你吧,不是说那张脸和你完全不一样吗?】
苏四:【对,如果是转世,外形什么的基本不会变,唯一改变的就是记忆。】
苏五:【可是记忆往往会决定一个人的性格。】
苏六:【如果两个人相爱,那么爱的是什么?是灵魂上的契合,性格间的融洽。如果苏长里真的是转世,那古墓里的鬼少说也得千年,这都几辈子了,还念念不忘,现在的苏长里也早已不是他爱的那个苏长里了。】
苏长里黑着脸制止他们继续聊下去:【扯远了,那个新娘是不是我还不一定呢,什么爱不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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