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咒回]那什么的舅舅回战

　　“哦，你把人放走了？”踱步走来，黑发男人拢了拢袈裟，表情有点惊讶“还以为你会做点其他的事情呢。”

　　“这段时间玩得开心吗。”望着发呆瞪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白发男人，羂索露出有些疑惑的目光“难道你真就只是玩玩，这也是你的恶趣味么？”

　　“......谁知道呢。”许久，才回过神，右手抚摸上脸颊，「五条悟」用指腹摩挲着眼皮，用着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道：“不过马上就要结束了。”

　　“嗯？”因为没听清对方刚刚说的什么，用鼻子哼出疑惑的闷声。刚想开口询问，下一秒突然传荡来开的剧烈咒力波动吸引了羂索的注意力“等等，怎么回事！”

　　结界术......竟然在崩溃。

　　急忙放出咒力去严查结界，没想到罪魁祸首竟然是面前的家伙——「五条悟」竟然放弃了对术式的维护，正粗暴地打乱结界的运行“你疯了吗，这样你会......”

　　用着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我会死？”自嘲地抽了抽嘴角，平静苍色的眸子看不出丝毫恐惧“可我早就已经「死」了，不是嘛。”

　　听到对方这番言语后“.......”羂索沉默了。

　　被「天元」同化后的表现，最显著的特征便是「与天地同寿」，也就是脱离了死的概念，永远维持着活性的状态。而这种特征已经在「五条悟」的身上体现出来了——即便过去了几百年，他的身体也没有溃败消亡。

　　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永生”。

　　在被「天元」吞噬的一瞬间，原本的生命其实就已经死去了，死于「天元」的碾碎消化。再之后，便是强行从残渣中催生诞出的新的「生命形态」，即「天元生命」。

　　眼前的「五条悟」在被天元侵蚀后就已经死亡了，现在剩下的只不过是一具单纯的行尸走肉罢了。之所以还能保留着清醒的人格，也仅仅是靠着「六眼」在一刻不停地分析着天元，进而抵抗天元对灵魂的攻击，所以勉强保住了灵魂意识的完整。

　　.

　　“我想作为「人类」死去。”白发男人轻轻地吐出了自己真正的愿望。

　　“作为......人类？”呆了呆，没大明白对方的意思“被天元侵蚀的情况下，死亡的一瞬间灵魂就会被同化吧，看来你的愿望怕是无法实现了。”蹙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羂索发表着看法。

　　“的确如此呢，不过其实是可以做到的......这还要感谢你的仪式呢~”「五条悟」眯起眼睛，用轻佻的声线吐出信息量极大的话语“结界最大限度地压制了我的肉/体，也压制了寄宿在我体内的「天元」......所以我才可以趁机杀死我的灵魂。”

　　如释重负般，对着天空，白发男人伸出了手，手指虚虚攥握着，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

　　啊啊......即便这片天空是用咒力捏造出来的虚假的景色，也如此令人怀念。

　　.

　　死灭洄游的基础规则其一：「十九天内，点数如果未发生变动时，参加者的术式将会被剥夺。」

　　参与者「五条悟」在十九天内的得分为——零分。

　　违背规则的后果直接在白发男人的身上显现出。原本清澈的眼眸逐渐被黏腻的血水污染、变得浑浊“咳咳......”鲜艳的红色从口鼻涌出，顺着白皙的皮肤缓慢向下滴落。

　　血液与地面接触的刹那，像是发生了化学反应般出现了惊异的变化——泥土中竟萌发出了小小的嫩绿新芽。

　　.

　　看到了眼前此番诡异的场景，羂索猛地想起了某个情报。

　　「——天元的同化不仅只是人类之间的同化，是将整个世界的物质与咒力都链接起来，植物，泥土，岩石，甚至连雨水循环都会成为一个整体。而在这种情况下物种之间将不再独立，界限会变得模糊，身体会不再稳定，变得极其容易被转化......」

　　「五条悟」被天元常年侵蚀的身体早就脱离了正常的生态循环。此时，失去灵魂压制的□□，立刻显露出其原本的形态。
　　一个又一个的圆润花芽从皮肤中钻出，然后像是摁下快进键般迅速生长着——轻柔纤细的枝条抽节延长，温柔却又残忍地包裹住白发男人的身体。

　　.

　　“你......不恨吗。”比面前人身上的变化，更让自己寒颤的是「五条悟」此刻的眼神竟然是如此平静而安详......虽然微微颤抖的脊梁暗暗彰显着男人此时正承担着巨大的痛苦。

　　空气安静了很久“......”白发男人最后还是开口回答了“或许是恨过的吧。”然而在几百年的岁月流逝中，就连憎恨也被消磨殆尽了。

　　不知何时，便开始追求着「终焉」。孤独地坚守了数百年，想要诉说但也只能缄言不语。

　　搁浅的鲸鱼，依靠着沙滩残留的那一汪浅浅死水，艰难地呼吸，苟延残喘。终于，生命将在今日终结。在消逝之前，依旧带着对世界的不舍，在褪色的回忆中一点点沉溺、睡去。

　　“即便杀了你，历史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手指微微颤动、抬起，「五条悟」模糊的视线中映入了掌心生长出的几颗白色花苞“即便没有「你」，也会继续有下一个「你」......无论努力，世界也不会停止轮回，就跟你曾经杀死的几十位六眼们一样，不是吗。”
　　停顿一会，继续缓缓说道：“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也不会因为我的想法而停止发展。”嘴角艰难地勾起，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所以我已经不再怨恨了，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甘的话......”

　　“我出生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

　　如果我的存在是为了拯救世界的话，那么世界为何会毁灭呢。
　　如果我的人生是为了享受幸福的话，为何此时我却十分难过呢。
　　如果我的命运是为了品尝苦难的话，为什么要让我感受到温暖呢。
　　......

　　想要思考，但即将毁灭的灵魂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大脑思考了。

　　意识，消失了。

　　.

　　从骨骸之中，绽放出了纯白的花朵，花瓣随风摇曳，在无云的天穹之下，自由地生长着。

　　对着开出无名花朵的美丽骨骸，不知为何，一滴泪珠悄悄从眼眶里溢出，滑落，掉入衣领中。愣愣地抬手摸上脸上那一道泪痕，黑发男人有些茫然。

　　明明没有悲伤，也没有多少负面情绪，为何会流泪呢......

　　最后将这个现象归结于自己「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没有多少留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失去核心而崩塌的结界。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出于某种敬意“再见。”羂索还是轻声吐出了告别话语。

　　——再见了，另一个世界的五条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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