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

　　47

　　从回忆里抽身，柳轻絮瞥一眼岸边热火朝天剖着鱼的魔教众人，突然兴趣索然，起身要走。

　　“柳兄这就要走了？不再多看一会儿？”

　　“我不像沈兄这么好兴致，明知是做戏，还非要坚持看到落幕。”
　　这群魔教的人宰鱼手法熟练，各个都是老手，可见平时没少捕鱼杀鱼，以渔猎为生不假。
　　但今日这岸边杀鱼的场面，却是实打实的刻意表演。
　　破绽有二。
　　其一，他们杀的鱼数量不对。
　　算上他们两位客人，整个山头不足百人。
　　就算每人每顿吃上七八条活鱼，这么多人宰了半日也足够他们吃了。
　　没道理他看了一整天还不消停。
　　死鱼又无法长期保存，吃不完，若不腌制，不多时就会发烂发臭。
　　若是收获颇丰，他们大可以圈出个池塘养着，不必如此费劲地不停宰杀。
　　可见，他们这么做或许根本不是为了吃，而是为了给人看。
　　为了给他和沈海亲眼看一看，魔教如今已经洗心革面，渔猎为生。

　　只不过他们虽已经到处散布自己从良的情报，却不知他二人何时来看，又何时才走。不得已，只能多演上一会儿。
　　大约是以为这么大太阳，他们就算来看，也不过看一次就走，不会久留，自然也不会因此露出破绽。

　　柳轻絮原本也没打算久待，不料遇上了不谋而合的沈海，两人暗地里较劲着比耐心，故而谁都没走，两人硬着头皮无聊地盯了一整天。

　　其二。
　　发号施令的人看似是宁月谣的阿舅宁大山，实则非也。
　　每次行动，所有人几乎不自觉地还会看向另一个人。
　　那人就是——

　　“柳兄吃鱼，是喜欢清蒸还是红烧？”沈海突然发问，打断了柳轻絮的思绪。

　　柳轻絮心道姓沈的也看出来了，波澜不惊地回答：“清蒸。”
　　健康。

　　“巧了，我与柳兄口味相似。只不过今晚，我们怕是只能吃红烧的了。“

　　他二人目光同时转向面刺“红烧”二字的青年。
　　如同岸边除宁大山外所有人那般，每每在疲累歇息前，目光所指，皆是此人。

　　48

　　后山，宁月谣钓了一天鱼，满载而归。
　　她哼着曲儿提着装鱼的篓子，盘算着晚饭怎么做鱼吃。
　　蒸煮煎炸炖……反正不是红烧。

　　她原本是爱吃红烧鱼的，酱油是倒越多越好，越多越够味儿。
　　直到有一天，厨房新来的厨子上错了菜，把红烧变成了清蒸。

　　当时有人随口骂了一句：“哪个不长脑子的混账东西，不知道大小姐喜欢吃红烧的吗？”

　　扑通一声，一位青年跪倒在地，他二话不说赤手抓了桌上的鱼一掰为二，用暴露在外的一大截鱼狠狠刺向他自己的脸，紧绷着脸缓缓刺出“红烧”二字。

　　血水混着汤汁流了一地，触目惊心。

　　宁月谣不禁瑟瑟发抖。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像是自己那个说一不二的阿爸还在的时候一样，所有人仿佛都有一双饮了血的赤红的眼睛，像着了魔一样，凶狠暴戾，视人命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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