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海棠终绽放

　　不知过了多久，锅里的水在加热中发出鸣响，而于驰却还是最初的模样。
　　他就一直看着洛沅芷，不像是生气，也看不出高兴，就是呆着。
　　洛沅芷也从最初的冲动中缓和了下来。她不后悔亲了于驰，甚至还有点懊恼自己个子太矮只亲到了下巴。

　　“于驰。”洛沅芷晃了晃拉着的那支手臂，轻轻唤了声。
　　于驰还是没动。
　　洛沅芷又靠近了些，几乎已经贴上了他，仰起头笑说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再亲你一次啊。”
　　她的声音温软，似蛊般传入于驰的耳朵里，然后在脑海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他没有不想理她，只是那一瞬间似乎夺去了他发声的能力。喉结上下滚动了好几次，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洛沅芷说到做到。她松了于驰的手臂，双手抓住他的衣领，把人往下拉，再次垫脚迎了上去。
　　这一次，她终于亲到了唇上。

　　于驰的嘴唇很薄，还有些干，一点儿也不像小说里所描写的那样软软热热。
　　他们谁也没闭眼，如此近的距离里，对方的瞳孔中只剩彼此。
　　洛沅芷一颗心紧张地快要蹦出来了，所有的镇定不过是强装而已。呼吸从开始的暂停到渐渐沉重，她却倔强地没有立刻放开。

　　这个吻最终还是被于驰加深了。面对这样的洛沅芷，他忍过一次又一次，哪怕牙关咬紧，哪怕指骨泛白，哪怕沉默呆滞。
　　通通无效！
　　她的声音，她的眼神，她的唇，一寸一寸击垮了于驰为自己筑起的那堵高墙。他很努力地在墙的这一边搭砖砌梯，想着等他能顺利爬到最高点后再跳过去拥抱她。
　　可洛沅芷不想等。她直接从墙的最底层击穿一个洞，只是当时的整个墙体还是太结实，她没能一次到位。过去这么多年，洞越凿越大，直到今天这最后一击，终于让它轰然倒塌。

　　于驰双臂紧紧拥住眼前的人，唇瓣微动。他看见洛沅芷眼睛明显一亮，转而堆满笑意，最终慢慢闭上。
　　厮磨，纠缠，直至瘫软。
　　他将洛沅芷抱上料理台坐好，洛沅芷的双手从抓着衣领变成搂上他的脖颈，而于驰的手掌也覆上了洛沅芷的后脑上。
　　氧气消耗殆尽，唇瓣最终分离。
　　只是依旧舍不得撤远。额头相抵，鼻尖触碰，呼吸间皆是彼此的气息。

　　洛沅芷轻笑了声，用喘息不匀地声音说：“于驰，你是我的。就算你再怎么想躲想逃，从你高二那次接了我给你的笔记就注定了。”
　　她停下来调整了一下呼吸，自信而坚定地说：“你喜欢我，以前是，现在也是。”

　　于驰揉了揉洛沅芷的头发，从额头相抵换成了一个真正的拥抱。
　　他轻轻“嗯”了声，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后才在她耳边慢慢道：“于驰一直都是洛沅芷的。”
　　他侧脸亲了下洛沅芷的头发，带着一点儿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哽咽说：“对不起。”

　　他为当年对洛沅芷说过的那些混话道歉，为这么多年不去当面找她道歉，为一直没有她这么勇敢道歉。

　　原本还满脸笑意的洛沅芷突然就眼眶酸涩，她听懂了那三个字后面的意思，吸了吸鼻子，轻轻摇了摇头说：“你现在来了就够啦。”

　　其实洛沅芷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于驰终于肯直面回应她的感情比什么都让她高兴。
　　无论是拒绝还是答应，都好过一直的沉默。
　　洛沅芷向来行动派，她坚信良好的沟通才能让彼此更清楚对方的心意，这一点无论在生活中还是工作上，她一直都是如此。
　　哪怕她能看得出于驰喜欢她，没有明确地表达，她依旧会带着胡思乱想。

　　两个人就这样拥着，直到水声沸腾。
　　洛沅芷放开了些，看着于驰说：“那咱们说好了，从今天开始，你是我的了。”
　　“好，”于驰点了点头，说，“卖给你。”

　　“如果买家是我呢？”这是白天洛沅芷在山上问过的话。
　　“好，卖给你。”几个小时过去了，于驰也终于回答。

　　洛沅芷满足了，从于驰将她抱下来后就一直在笑，而且于驰走哪她就跟哪，弄得有两次转身都差点撞上她。
　　于驰无奈，只能支使她去想想还要买点什么。他调出手机里的外卖APP给洛沅芷，让她挑选了下单送来。
　　于驰要做的卤味其实简单，下了锅放好调料就不用再管，但他还要给洛沅芷单独做份凤爪，去骨花时间会比较多，又一直需要用刀，洛沅芷这样在他身边又是紧跟又是笑的样子总让他不由自主地分心。倒不是怕被刀伤到，主要是担心时间来不急。

　　洛沅芷接过手机才想起一会儿小艾他们就要过来了。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问于驰：“你这儿都有些什么酒和吃的？”
　　于驰头也没回地说：“酒在最里面那个房间里，你去看看吧，应该是红酒和洋酒。吃的除了在做的，就只有水果了，在冰箱里。”
　　“哦。”洛沅芷说着去冰箱看了一眼。水果倒是有好几样，还都是洛沅芷喜欢吃的。她又去于驰说的房里看了看，见靠门的墙边放了两个箱子，里面有六瓶红酒和两瓶威士忌。
　　于驰的房子之前就是简单的装修，并有没做专门的酒架或酒柜。这酒也是前段时间别人送的，他拿回来就堆在这屋里没动过。
　　洛沅芷拿出来看了看，酒是好酒没错，洛沅芷倒是喝什么都无所谓，可孙小艾不行。

　　小艾酒量一般，自从洛沅芷在同学会上显露了她这“千杯不醉”的能力后，小艾就时不时来找她约一次酒。每次开头都兴冲冲地来，结束时却是被洛沅芷抗回去的。
　　为了聚会不过早结束在醉酒中，洛沅芷打算专门给小艾买点别的酒回来。
　　小区的超市有外送服务，洛沅芷就在超市里选了些零食和酒，下了单洛沅芷过去找于驰输密码，于驰没接手机，跟她说：“密码是你生日。”
　　？？？
　　洛沅芷生于七月，在每年的暑假期间。她不记得有跟于驰提过自己生日，他是怎么知道的？
　　于驰像是能看穿她的想法一样，手上的动作没停，说：“高三前的暑假补课时听到的。”

　　原来是这样。
　　不过洛沅芷没什么印象，她只记得那时候是先补了两周课才放假，休息半个月了再继续补。她的生日是7月16日，正好错开了补课期。

　　洛沅芷在密码框里输了数字付款，外送大概要四十分钟，她又没什么事可做了。
　　锅里炖着牛肉，凤爪还没下锅，咕嘟咕嘟的水沸声此时都犹为悦耳，再加上空气中全是卤料的香味，让人闻着都忍不住想咽口水。
　　于驰就在这一室卤香中淡定地处理着给洛沅芷另做的无骨凤爪，划皮，掰折，剔骨，一点一点，极尽耐心。
　　洛沅芷站在那看了他半天，最终还是出了厨房。她觉得自己再呆下去指不定又会做出些什么事儿了。

　　她坐回沙发上拿手机才发现小艾十分钟前给她发了信息，问他们要吃什么喝什么他们一会儿带来。
　　洛沅芷回头看了眼厨房，举起手机偷偷拍了张于驰的背景给小艾发过去——不用带，大厨亲自给做。
　　孙小艾秒回。
　　——卧操？这是于大帅哥？
　　——是啊，他在卤牛肉和凤爪，家里酒也有，我单独给你买了你能喝的，还有一大堆零食。
　　——哇偶！那我们提前过去可以吗？我突然想到，今天约局是不是打扰你们二人世界啊？

　　这人的反射弧也太长了，不过洛沅芷这会儿倒无所谓了。约局之前她或许是希望能和于驰单独相处，约了后她还是更想小艾他们能来。如果不是有今天这个局，于驰刚才就不会去做吃的，洛沅芷也就不会有那些冲动的行为，她也就逼不到于驰承认喜欢自己了。
　　这简直可以说是孙小艾今天促成了他们确定关系的，不请她喝回酒都有些说不过去。

　　洛沅芷自顾自地笑了笑，给孙小艾继续发信息。
　　——你们要没什么事儿就先过来呗，反正是玩。
　　——那行，我们收拾收拾了就出发。

　　两个人的独处变成四个人的酒局，想想还真是不错。洛沅芷开始期待好友的到来，对于她喜欢于驰的事，身边也就告诉过孙小艾一人。凡姐知道她有个喜欢的人，可并不认识于驰。
　　曾经的洛沅芷将于驰藏得很深，由其是在他们分别的那六年里。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只有在夜深人静或单独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拿出来想一想，再把那份苦楚和思念默默吞下，埋进心底。
　　如今心愿成真，他们也都已长大，就再也不需要顾忌别的。
　　她太想告诉身边的所有人，从此以后，于驰就是洛沅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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