衿星凛然

　　经过一系列申请，市局很快派了一组技术人员配合尚凛然和言柒。一队人来到沈梦琪家中，进行了案发现场还原。
　　就在尚凛然带领一队人进行现场还原的时候，萌萌打来了电话：“尚队，孙女士来自首了。”
　　“哪个孙女士？”
　　“马妍的妈妈，孙艳华。”
　　“把她带去审讯室，我马上回去，等我回去在审讯。”尚凛然拍了拍忙碌的言柒，示意自己要回警队，言柒点了点头。
　　审讯孙艳华的过程比较简单，孙艳华很配合询问。根据她的交代，马志强给她打电话让她给自己准备钱，自己要跑路，孙艳华如约见到马志强，从他嘴里知道了王晨宇是他杀的，还知道了自己的女儿马妍和石子俊在谈恋爱，两个人还预谋杀了沈梦琪等人。她以为给了马志强钱他就会离开临江市，没想到马志强也被人残害。后来为了保护马妍，自己悄悄跟踪了朵朵知道了马妍藏身的地方，结果发现她和石子俊要准备杀郭奇报仇，自己就尾随马妍来到沈梦琪家埋伏。自己为了保护大女儿，也为了为小女儿报仇，一怒之下才杀了郭奇。但当问到马志强的眼睛是谁让他吃的，孙艳华却不说话了，而且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对于郭奇吃了马志强的眼睛，自己很恐惧。显然这不是她做的，那根据她所说，她是在马妍和石子俊离开后才去补刀的，之后也匆忙离开了，那孙艳华离开后又是谁切下了郭奇的手？又是谁把马志强的眼睛强制塞进郭奇嘴里使他吞进胃里的呢？
　　看来他们的背后还有另一个人，而郭奇的死最终也被断定是失血过多，而孙艳华那一刀并没有造成致命一击，而且她只承认自己只刺了一刀，可郭奇身上有多刀之多。这也就说明了，孙艳华并没直接造成郭奇死亡，之后起诉时，孙艳华最多被告过激行凶。
　　审问完孙艳华后，尚凛然给言柒打了电话：“言老师，你那边有什么结果吗？”
　　“嗯，初步结果出来了，我在回警局的路上，到了马上去找你。”言柒眯着眼睛坐在警车后座，如果不是尚凛然打电话，自己估计就要睡着了。
　　回到警队，言柒把还原好的图像通过投影仪展现给所有人看：“根据技术还原，我们可以看出郭奇的活动轨迹，然而阳台上只有马妍一个人停留的迹象，那孙艳华在哪里？所以孙艳华的供词有疑点。我们并没有发现凶器，但是根据还原的影像和郭奇受伤的先后可以推断，他先被人打伤，但是没有昏迷，导致昏迷的是对方使用了□□，估计也是□□的作用，导致郭奇产生了幻觉，这期间可能凶手就把马志强的眼睛拿给郭奇，让他吃进去了，而孙艳华的戒指为何也在其胃中，我大胆的推测是孙艳华突然出现想阻止这一切，然后伸手去挖出马志强嘴里的眼睛，结果戒指脱落。”
　　“看来，还是要审一审石子俊和孙艳华啊。大家轮班吧，别都在这里守着了，审讯工作要循序渐进，而且也用不到那么多人。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尚凛然见大家精神状态都不是很好，决定暂缓进度，让大家好好休息，才能再一次全身心投入工作。
　　大家各自收拾了一下，有人去冲了澡，有人直接开车回了家。刑警支队没一会就所剩无几。尚凛然回到办公室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一会自己还要提审石子俊，但愿能顺利一些。
　　几天的忙碌让尚凛然很是疲惫，不知不觉中就沉睡过去了。不知过了多久，沐子衿打来了电话。
　　“你是不是睡着了？”
　　“嗯。”
　　“那不打扰你了，晚点说。”
　　“说吧，都已经醒了。”
　　沐子衿滑动着鼠标：“我找人帮我查看了石子俊的微博，发现了一些线索。他原来有写日记的习惯，只是后来改成在微博里记录一些事情。上面有两篇日记，时间和发送地点都可以证明田冲和马志强遇害的时候，他都不在现场。”
　　“我一会就要去提审石子俊，而且孙艳华也就是马妍的妈妈也来自首了。我觉得可以安排孙艳华和马妍见面，你和我们的警员都在场就可以。”尚凛然觉得马妍即将当母亲，肯定能体会孙艳华的心情。
　　“那你等我，我现在开车去，二十分钟后到。”
　　“不用，太晚了，明天吧，明早九点你过来。”
　　“好......凛然，明天是高考的日子，我能提出一个要求吗？”沐子衿看着眼前的日历，她想帮石子俊争取参加高考的机会。
　　尚凛然知道沐子衿想说什么，可是这件事太特殊了：“我一会和领导沟通一下，在争取一下当事人意见吧。”
　　“好，晚安。”沐子衿放下电话，又拿起鼠标点开了石子俊的微博。
　　6月6号凌晨一点二十分，尚凛然知道此时提审石子俊不是时候，可是时间紧迫，而且明天高考，其实石子俊本人是可以要求参加高考的，她想征询一下石子俊的意愿。
　　明亮的审讯室里，尚凛然带着值班警员坐在石子俊对面：“没睡醒吧？”
　　“压根没睡。”
　　“放轻松一些，我不是来提审你的，我只是要告诉你三件事情。”尚凛然看着已经没有往日朝气的石子俊。
　　石子俊并不想和尚凛然搭话，戳着手眯着眼睛。
　　“第一，我们查到了一些证据，证实了一些事情，很多你交代的和现实不符，你在考虑清楚，我们过后还是会继续提审你。第二，马妍怀孕了，我们知道是你的孩子，你即将满18岁，也即将成为一名父亲，你要想一想孩子出生后，谁来照顾他。第三，明天高考，你的律师和我沟通过，她希望我们安排你正常参加高考，现在征求你本人意愿。”尚凛然知道石子俊是个聪明人，这样说石子俊完全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石子俊内心波涛汹涌，可是表面去没有任何反映。他在琢磨尚凛然那句话，如果两个人日后都判刑了，孩子怎么办？靠自己的母亲吗？姓钱的女人就会享受，不然自己父亲也不会早出晚归最后出车祸：“我不想参加高考了没必要，而且请你转告马妍，如果可以结束那个孩子的生命吧。”
　　“石子俊！你知不知道，有了孩子，及时马妍杀人了，也可以由死刑改判无期或者死缓。如果打胎，等待开庭时，必死无疑了。”尚凛然觉得石子俊是个很自私的人，听到石子俊叫马妍打胎，怒火压制不住，拍着桌子大吼着。
　　石子俊不怒反笑：“尚队长，你是警察，怎么还有这种想法，你不应该很希望我们这种人被绳之以法，得到应有的惩罚吗？！”
　　“我会转达给马妍你放心吧，带他回去。”尚凛然知道刚才自己不该那么说，自己是警察，怎么可以帮凶手开脱。
　　回到办公室，尚凛然彻底失眠了，站在窗边遥望远方。凌晨三点的天还是昏暗的，下过雨后本应是晴天，可现在却雾蒙蒙的。尚凛然第一次觉得处理一个刑事案件会让自己这么揪心，以前也有很多可怜的人被迫犯罪，可是现在这两个人截然相反。从石子俊和马妍的表现来看，两个人都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随着天渐渐亮起，雾气也逐渐散开。全国统一高考日也拉开了序幕。临江市每年的高考生大概在7万左右，而今天没有人会注意到某一个考场少了一个曾经学习优异的男孩。
　　按照约定，沐子衿提前到了刑侦支队。尚凛然事先已经安排好了特定房间给马妍和孙艳华。两个人一同来到这个房间，随后警员带来了孙艳华和马妍。当马妍看到自己的母亲时忍不住哭了起来。尚凛然示意两个人坐下聊，同行警员也打开了摄像机开始录像。
　　“妍妍，妈妈对不起你。”
　　“不，我自己选择的。”
　　“所有的事都是妈妈做的，我一个人承担就好，你出去后好好照顾孩子，别再犯错了。”孙艳华本就是个农村妇女，对于法律存在一定的盲区，她天真的认为自己自首认罪，把所有事拦下来，马妍就会没事了。
　　马妍是研究过法律的，她也知道警察不会因为孙艳华说的就判自己无罪：“妈，你别傻了，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你没必要帮我扛。”
　　“妍妍，我......”孙艳华泣不成声，拉着坐在自己对面的马妍手都在抖。
　　马妍毫无表情的盯着孙艳华看，她心里似乎释然了，眼前这个无知且懦弱的女人竟然会良心发现跑来自首：“你和妹妹好好生活，帮我.....帮我照顾孩子我就已经知足了。”
　　孙艳华是在马志强嘴里得知马妍怀孕的，所以一点不惊讶，她握紧马妍的手点了点头：“你放心吧。”
　　两个人之后再也不说话了，尚凛然知道彼此有过很多埋怨悔恨，在这一刻也都释怀了，毕竟两个人是最亲近的母女。她看了看沐子衿，沐子衿心领神会。
　　“两位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没有，我们将对你们分开进行审讯了。”
　　马妍和孙艳华同时摇摇头：“没有。”
　　尚凛然让警员将两个人分开带到两个不同的审讯室，自己则和沐子衿聊了起来：“你怎么看？”
　　沐子衿现在的心情十分不好，作为律师她应该坚持原则，就事论事一切都以法律为准则，可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同情这对母女：“孙艳华应该就是后期知情者而已，应该没参与杀人事件，上了庭也就是个故意包庇嫌疑犯，但是也可以给她辩护成受马志强威胁，毕竟以后马妍的孩子还得靠她和马朵朵抚养呢。至于马妍和石子俊，你们定义是什么呢？”
　　尚凛然揉了揉太阳穴，最近不知道是不是熬夜太久，头时不时就要疼一阵：“我不知道你们律师嘴里所谓的定义是什么，在我眼里两个人都是罪犯，杀人犯！”
　　“你有点冷血。”
　　“不，我是警察，他们是罪犯，我说的是事实。沐子衿，你是他们的代理律师，但是你要记住，你是律师！”尚凛然知道再说下去就要吵起来了。
　　沐子衿怎么会不知道自己是律师，只是人心都是肉长的，难免会心生怜悯：“我能不能先见见石子俊，然后你再审？”
　　“可以，我带你去。”
　　不知道为什么，警局是个很神圣却又让人感到畏惧的地方。警局的审讯室里也总是给人一种压迫感。
　　昨晚一直没睡的石子俊，今天显然疲惫不堪。他看到不是尚凛然进来审讯还有点奇怪，打量了一下沐子衿后，石子俊礼貌的笑了笑：“您是他们帮我请的律师？”
　　“他们？你指谁？”沐子衿也温柔的冲石子俊笑了一下。
　　石子俊听出沐子衿话里有话略微思索了一下：“你不是警方派来的，那你是王家派来的？”
　　沐子衿没想到石子俊会这么聪明，反问到：“为什么不是你妈妈聘请我呢？”
　　石子俊鄙视的大笑起来：“那个女人？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现在估计在医院里躲着不敢出来吧。”
　　监控室里的尚凛然皱着眉头听着两个人的谈话。石子俊，你如果没有走上这条不归路，凭借你的聪明才智应该可以上很好的大学。
　　“对，我是王晨瑶女士委托来做你和马妍的代理律师，我姓沐。”
　　石子俊不在乎律师是谁请的，不过很好奇眼前这个律师是不是那个轰动临江市的人肉包子案的沐律师：“你是那个人肉包子案的律师？”
　　“对，我是李智的辩护律师。”沐子衿没想到这个学生竟然对这个案子好奇。
　　“挺有意思。那就你当我的辩护律师吧。不过我没李智那么麻烦，我现在就认罪，你帮我写认罪书，还有我想你应该了解，我还没到18岁，你应该有点本事，能帮我申请减轻罪行，不至于死刑是吗？”石子俊此时精神很多，滔滔不绝。
　　沐子衿就坐在那里认真的听着石子俊说，也不打扰他，直到石子俊说完沐子衿才开腔：“怎么判刑要有法官裁决，不过我会尽我自己的努力帮助你和马妍。也希望你和我知无不言，这样我才能知道从哪一点出发为你们俩个做最好的辩护。”
　　石子俊玩着手铐看着一脸严肃的沐子衿：“哈哈哈，开玩笑的，不要那么认真。我知道如果情节严重，我可能是死缓，毕竟我是恶意杀人和教唆怂恿他人杀人。”
　　“教唆怂恿他人杀人？你是指马妍？还是马志强？”
　　“马志强也是个老混蛋，他还不配，他干的事都是他愿意的。马妍确实被我蛊惑的。”石子俊开始讲述起整个事件。
　　半个小时后，沐子衿走出了审讯室，尚凛然端着一杯咖啡等在走廊，见沐子衿走出来便迎了上去：“累了吧？喝点咖啡，你最喜欢的朵蓝。”
　　沐子衿摇了摇手上的记事本：“估计你也都听到了吧？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一个17岁的孩子将这么多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石子俊后面说的那些事情，我已经上报了，这一点估计可以帮石子俊争取一个立功机会。无期估计没问题。”尚凛然拍了拍沐子衿：“子衿，你准备好了吗？”
　　“嗯。”沐子衿摇了摇手里的咖啡：“我回事务所，你们这边也该忙着提交诉讼的事情了吧？”
　　尚凛然双手插兜，依靠在墙上：“我整理完卷宗就移交过去，之后可能还得忙你老板的事情。毕竟石子俊说的事情很重要，缉毒科会很重视。”
　　沐子衿没在多言和尚凛然告了别，开车驶回律师所。
　　在石子俊被转去看守所之前，尚凛然安排了他和马妍见面，两个人出奇的安静，彼此坐在对立面一个字也不说，只是握着手看着对方。时间好像静止了一样，两个原本青春活力的年轻人像是融入到了画里。在没有嘈杂的声音，没有十恶不赦的坏人，也没有恩怨情仇的烦恼困扰住他们了。
　　尚凛然看了一眼手表，示意警员把两个人带走。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惩恶扬善，将石子俊交代的事情继续追查下去。
　　很多人都觉得高考是人生最重要转折点，如果没考上很好的大学可能要多奋斗很多年，甚至有人为了考某一个大学不断地去复读。可是人们往往忽略了比这些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开心快乐的活着。
　　开心，快乐。在当今这个时代已经是一种可望不可即的事情了，人们在不同年龄段有着不同的压力，要学习，要懂得社交，要找一份安稳的工作，甚至要买车买房，要不断的获取更多的物质，可最不愿意做的就是放下，放下一切让自己不开心，不快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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