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的自我修养

　　不管外面传成什么样子，方汶鹤这里仍然是岁月静好，只为考试折腰。

　　时间过得很快，虽然他的房间里没有钟表来计时，但是卡喀亚一到晚上是会顶点熄灯的，除非紧急情况发生。
　　方汶鹤做了个简易小日历，每天也写点简短的日记来记录一下学习进程。

　　真是敬业呢（指学习）。

　　林鸩那边计算着进度，也快到了教导向导们如何掌握哨向关系掌控权的时候，他和方汶鹤通过两方消息后，得知方汶鹤已经学到了更深一层的理论知识，林鸩就决定让方汶鹤在熄灯后一个小时把理论给他复述一遍。

　　但由于方汶鹤的卧室房间里有监控，只能意识打字回复。

　　这导致方汶鹤在某段时期睡眠质量很差，梦里都是林鸩在问：今天你学了什么？来讲讲吧？
　　第二天都能错过早餐。

　　就这么又过了几个月，方汶鹤俨然成为了哨兵区的“不可说之人”，在广场上发呆的时候身边都能形成一个真空区。

　　而且由于经常在房间里待着，方汶鹤的皮肤也变成了一种不健康的白，全然不复刚入狱时的状态，人也瘦了一圈，原本线条流畅的面部变得棱角分明，身份证件上的婴儿肥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整个人浑身上下就弥漫着被考试和饥饿摧残过的悲惨气质。

　　方某人严重怀疑林鸩是想折磨他。

　　又是提交了论文的一天，典狱长还让方汶鹤做了个小模型，狱警亲自来拿的。

　　有时候方汶鹤搞不懂典狱长的心思，说是要关着他吧，又给他自由活动的单独空间（方圆十米内无人），说是要让他劳改吧，又好吃好喝地供着（就是吃不饱），说是折磨他吧，又给了他卡喀亚的设计图（新的设计图他两周前刚刚交过一次），就说这人，一天天跟吃饱了没事儿干似的。

　　净想着让方汶鹤学习。

　　是的，通过这几个月的学习，方汶鹤已经确认了典狱长大概是个想当老师却只能被安排到监狱管理的可怜人。

　　为了能让典狱长完成为人师表的愿望，在自动忽视了AI0130的剧情提示后，方汶鹤毅然决然地淹死在了学习的海洋里。

　　AI0130：带不动，真的带不动，为什么1228的管理员这么向上，我的管理员却是个只知道学习的瓜皮。

　　*

　　距离剧情开始还有一年，林鸩已经教会了向导们优秀向导必备的各种技能，只有在哨向关系中的向导主导教程因为没有具体实施目标，一直拖到年末——卡喀亚的犯人放风时间。

　　这次放风可以说是一次巨大的监狱活动。每个犯人都要参加，在典狱长亲自启动精神屏蔽仪器后，全场的犯人就和普通人一样无法使用精神力，在狱警们的监视下穿上统一的囚服，来到中央广场放风。

　　卡喀亚监狱的工作人员们还很贴心地提供了各种娱乐设施：网球，足球，羽毛球……甚至开放了游泳区域。

　　部分刚入狱的人这才知道自己每天清理的游泳区域原来不是私人领域。

　　感谢典狱长。

　　然后撒了欢儿去水里扑腾了。

　　方汶鹤也对游泳这项运动跃跃欲试，但是持盾哨兵们把他牢牢挡在了泳池外。
　　鉴于黑暗哨兵的危险性，谨慎起见，典狱长又加派了五名哨兵狱警和两个特级狱警“陪着”他玩。

　　你们见过用盾牌打羽毛球的人吗？

　　看着对面的持盾哨兵，方汶鹤觉得这羽毛球打不下去了，真的，就连他丢下的拍子都是特级狱警手持破杆钳夹起来放入铅盒里带走处理的。
　　天可怜见，方汶鹤拿拍子的时候还戴着特制手套呢，绝对没有任何一丝精神力能跑到球拍上。

　　是的，方汶鹤的特殊囚服也升级了，从一上衣一下装一鞋子变成了连体的，就差个帽子他就能去cos犯人黑先生了，在他强烈的手写抗议下，狱警终于同意他在囚服外套上一件风衣——典狱长特供。
　　感谢典狱长。

　　毕竟紧身连体衣不止穿起来费劲，走起来还卡裆，方汶鹤要是真的敢这么直接走出去那就是直接社死。虽然也没什么人会看他，但是方汶鹤的羞耻心让他为自己争取到了一件风衣。
　　再次感谢典狱长。

　　在羽毛球拍被带走后，方汶鹤就坐在原地抬头看天，虽然卡喀亚监狱是一所封闭式监狱，但是在放风区域的穹顶上模拟出了外界的天气，人造太阳就在穹顶挂着，方汶鹤看久了眼睛疼，他索性直接躺在地上开始小憩。

　　就当是日光浴了，他穿的衣服还是黑色的，吸热。

　　体外温度的提升也让方汶鹤的精神海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但是也没有平静多久，林鸩发来消息：[方小鸟，向导这边的通道已经打开了，你现在在哪里？]

　　[在地上，晒太阳。]方汶鹤翻了个面让自己晒得更加均匀，就像摊煎饼一样，[你出来了？]

　　林鸩回头看了一眼自觉列队分配娱乐设施的向导们，回道：[没有，看向导们玩呢，等下咱俩见个面，商量一下怎么从卡喀亚出去。]

　　[现在商量不行吗，我这全是看守，不能出去。]

　　[不行，这样我们没法让内应知道怎么帮助我们。]

　　方汶鹤这才知道这个任务并不是要暴力通关，而是要靠内应的。
　　他问林鸩：[内应？我们有内应？]

　　[？你不知道？看没看剧情提示啊。]

　　[没看，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学习使我消瘦。]

　　林鸩有那么一瞬间想打死方汶鹤这个猪脑壳，但是他忍住了，笑着接过小向导们给他编的花环，戴在头上：[典狱长是内应，明面上他是卡喀亚的典狱长，实际上他是反叛军的支持者六味，是反叛军最大的线人。]

　　[……难怪他给我这么多的书还有求必应的，原来是这样。]

　　[行了，别瞎掰扯，典狱长是不是给你多安排了几个人？他的副官地黄是我们向导区的，今天没看见他，应该是去你那边了，你看看有没有一个白头发的狱警，有的话面向他，一直看着就行]

　　正要关闭界面，林鸩看到方汶鹤发来的消息：[就这？没了？]
　　他想吃猪脑花了。

　　暴躁的心，颤抖的手，林鸩深呼吸后又抖了抖，在他身边等待指令的泉清投来疑惑的目光，林鸩摆手示意没事。
　　打出回复：[听我的，直接看着地黄，直到他解散监视人员或者发出其他指令，接着你直接跟着他，别再问了，再问我就和你妈说你不好好吃饭叫你回家。]

　　好狠，方汶鹤只能不甘心地关掉了通信界面，从地上爬起来，特殊狱警见状又在方汶鹤的脸触及到的地面进行了全面的清理。

　　方汶鹤：好哦。让我看看地黄副官在哪里。

　　环视一周后，方汶鹤终于看到了一头银光闪闪的白发在风中飘扬，是地黄副官，他穿着特级狱警的制服站在方汶鹤的正后方，看天看地就是不看方汶鹤。

　　请问在空旷的活动区域，其他哨兵不敢接近黑暗哨兵的所在地，就只有方汶鹤和七个持盾哨兵和三个特级狱警，其中副官地黄还不看他，方汶鹤如何在其他人不发现异常的情况下准确地向副官地黄传达消息？

　　答：直接盯着他。

　　在经过一分四十二秒的目光注视后，地黄副官的通讯器连续响了三下，在确认收到典狱长的消息后，他向另外两名特级狱警示意后，狱警们指示持盾哨兵们佩戴上特殊眼镜，在地黄副官的指示下，一名狱警开启了眼镜上的屏蔽功能，持盾哨兵们列好队形，将方汶鹤原本趴着的地方围了起来。

　　而方汶鹤则跟着副官前往向导区域。
　　另外两名特级狱警守在通道入口。

　　通往向导区域的路上只有地灯，就像是一些对人隐私很注重的小区一样，方汶鹤看得清路，但是看不清楚地面一米以上有什么东西。

　　通道内似乎开了冷气，让方汶鹤刚刚晒太阳获得的温度迅速下降，精神阴霾再次在他的精神海里四处活动，方汶鹤甚至有点饿，总想吃点什么。

　　好在路并不是很长，大约五分钟后，地黄副官停下脚步，对方汶鹤说：“请闭上眼睛。”

　　方汶鹤照做。

　　随即地黄副官扯着方汶鹤的风衣领子直接进入门内。

　　刺目的光隔着眼皮都能感受得到，方汶鹤听到了小孩子的声音，还有玩闹声，他被副官扯着到了一个平台似的地方。

　　“注意台阶。”地黄提醒方汶鹤，但是方汶鹤没能反应过来，精神阴霾带来的头痛让他有点难以凝聚注意力，在走过去的时候不出意外地被台阶绊倒了。

　　地黄看着这个紧闭双眼面色苍白的黑暗哨兵，明明典狱长已经给他送了不少的压缩能量棒，怎么还是养成这种弱不禁风的样子？这要是让林向导看到了该怎么说呢……

　　方汶鹤跪在台阶上，半晌才反应过来，他站起身，仍然紧闭双眼，听声辩位，向地黄用手势比划：这处台阶被我不小心污染了，需要清理。

　　地黄副官也是很快就看懂了方汶鹤有些生涩的手语，他心想：看来黑暗哨兵正如传闻中说的一样，是个温柔的人啊。
　　副官并没有清理台阶，他轻声说：“没关系，请您继续上台阶，还有七步就会到达平台。”这样黑暗哨兵就不会摔倒了。

　　在哨兵区待着的这几个月，方汶鹤也大概知道了自己对于普通哨兵和向导而言很危险，不能直接触摸他，不能听他说的话，不能看他的眼睛，否则会受到精神污染。
　　方汶鹤很危险，每个人都很谨慎地对待他，突然遇到一个这么温和的狱警他还有点不适应。

　　方汶鹤对副官轻轻点头，抬腿一步步向前走着。

　　当双脚踏上平地时，副官说：“请您睁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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