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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远地走过来
前部都坏了,又被用帆布重新补好,颜色明显和其他地方不同。这种鞋,我曾在若甫父亲的坟前也看到过一双。
微微的有些风从窗户吹进来,我示意若琳把窗户关上。若琳从床前离开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若甫母亲嘴角泛起的一丝丝微笑。也许,她知道,她的儿子回来了。
若琳用我的手机给他远在南非的哥哥打去电话,从房间外回来的时候笑笑地向我摇摇头,继而又说,“他很快回来”。
2008年6月份,距离若甫回来还有两个月。
若甫已经知道他母亲脑出血的事情,在电话里,视频里不止一次地呜咽。我告诉他,“有我在你母亲不会有事,安心把剩下的课程学完,学完立即回来”,我又转念告诉他,“宝贝,我太想你”。
若甫母亲并没有在医院住多少时间,就送回家里休养。我说要带她来北京,被若琳的几个伯父和叔叔严厉阻止。我也知道,在他们眼中,我终究是一个外人。
若琳请了假在家照顾她的母亲。若琳比我初见她的时候坚毅勇敢了很多,也不再如那时候那般腼腆、羞涩。看到她在院子里舀水扫地的样子,我明白,若琳也长大了。
由于我6月中旬要论文答辩,我提前了十几天回到北京。
校园里又是一派繁忙离别的场景,鲜花、笑声、穿着整齐毕业纪念衫和学位服的同学,到处是拿着相机拍照的人。
和真相继又吃过几次饭,不少次欲言又止,可事后又总想不起要问她什么,和她说什么。可能我想告诉她,“我想若甫了”。
若甫南非的哥哥在6月中旬我论文答辩期间回到国内。他没有联系我,从北京直接回到了山东老家。直到若甫回来之前我没有见过他,也没有任何联系。既然若甫的哥哥回来了,我就没有再回去,毕竟她妈妈的病情也算稳定。
那时候学校毕业的事情忙的不可开胶,公司的事情又出了点小状况,我几乎24小时头脑都在转。有时要和同学分别喝酒,先是一阵悲伤,继而又要擦干眼泪去陪生意上的朋友搂着小姐唱歌,又得装出一阵欢喜。
光怪陆离的灯光,声嘶力竭的呼喊,扭捏造作的女人……这一切让我厌
烦。
在KTV的厕所门前,看到一个帮人开门,冲马桶,递纸的服务生,像极了若甫。
“哥,欢迎光临”一声哥表示对我的尊重。
“哥,这边请”他示意我用哪一个小便池。
“哥,您操劳了,小弟给您捏捏”我一边小便,他居然就站在我身后给我捏背。
“哥,我来帮您”我小便完他帮我冲水。
“哥,这是您的纸巾”他递了一张纸巾给我。
在洗脸台附近,我看到了他的小费就齐整地放在一个果盘里。我伸向口袋,掏出了100块钱放进去,“我再来,再看见我,别叫我哥”。
……
“来,我来唱!”走进KTV,我大吼一声。
我唱着属于我的歌,其他的男男女女伴随着昏暗幽黄的灯光纠缠在一起……
2008年7月,距离若甫回来还有一个月。
我已经离校。当我拿到属于我的那两张纸的时候,它显得没有任何份量,我只是把他轻轻地放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隔了几天才又想起,把它拿回家放好。
X大这两年给我的不是那两张纸里面的知识,我的考试几乎没有任何A,甚至有好几个C。
但是,这两年里,我认识到了我不曾认识到的人,这些人给我带来了新的视野,给我带来了新的对人的看法。
我看到了很多真和美,看到了孜孜不倦追求的精神,看到了坚守如一又严于律己的品质,看到了率性而为,个性自我的洒脱。
他们,是由无数个真,还有你和我组成。
毕业的散伙饭上,大家都想到了若甫。我单独让服务员拿了一双筷子和一个杯子放在一个空位上,大家都笑着,没有反对;拍的任何一张毕业留恋照片上,我都故意留出一个空位,我说等将来若甫回来了,PS一个他上去。
真说她要去香港的一个外所工作了。我送她去的机场。
她在车上又说了曾经和我说过我的话,她说她羡慕我,我说我也羡慕她。她问我羡慕她什么,我说我羡慕你的真实,羡慕你的为自己而活。真说,她那也是一种无奈,如果有若甫这样的男朋友,她也做不到为她自己而活。我说,“谢谢你,真”。
听若琳说,若甫的哥哥要调到北京来工作了,可能要在北京租房。我说让你哥直接联系我,我可以帮忙。后来就开始一直等他哥的电话,终究没等到。我是想和他哥商量下他母亲的事情,毕竟她已无法自理。
大刘和诚都订在了8月8号结婚。
听说大刘要结婚,我很高兴,终于曾经那个一度纵容和包容我的兄弟要结婚了。
听说诚要结婚,我很欣慰。这个一直在寻找,一直在清醒着的兄弟即将拥有他另外一段崭新的人生。
7月份回了趟南京,帮诚筹备一下他的婚礼。诚打算就把婚礼放在他的饭店举行,我说原来你当初要开饭店等的就是这样的一天。诚执意要把欠我的5万块钱还上,我说就当是我送你的礼金,就像曾经我离开南京时候一样,你帮我起航。
诚送我到机场,在机场的停车坪上,诚对我说,“继瑜,我结婚去了,记得你一直是我最好的兄弟”。
打开车门,慢慢走向机场的入口,没敢回头望,因为眼泪抑制不住地流淌。
2008年8月8日。
距离若甫回国还有10天。
这一天属于每一个中国人,这一天更属于诚和大刘。
我是8月5号飞到的南京。在一片责备和遗憾声中我离开北京,那时候正值奥运,很多人想着我的车,想着我手里的奥运门票。最后,我撒了一把给我的几个好朋友,就自己留下了两张。
8月6号,我开着诚的BMW去了一趟仪征,给大刘提前庆贺,因为8月8号那天我不能到场。
大刘说他可以理解我,但是必须得提前和他的朋友喝一场。8月6号晚上,在仪征的怡华东园饭店喝醉。大刘第二天告诉我,说我喝醉了一直在笑,
又一直在哭,我告诉他,我想若甫了。大刘还告诉我,说若甫在本科的时候被我气的偷偷地掉过几次眼泪,他们一直都没告诉我。大刘还说,如果有一天我和若甫能够也结婚,他一定到场。我对大刘说,“谢谢你,兄弟”。
……
诚的婚礼布置进了很多奥运元素,还买了5个好大的福娃放在门口。我笑他是不是打算生五个孩子,诚说,“她的肚子里已经有了”。
所有人的婚礼都是浪漫的,相对于新人来讲。
那天我就坐在诚的高中同学一桌,和好多老同学坐在一起聊天。有几个人我已经叫不上名字,显得非常尴尬。他们倒是对我记忆深刻,说高中时候的我就比较独,冷若冰霜,让人靠近不了,记不得别人名字很正常。他们还说没想到能在诚的婚礼上看到我。
诚在敬了一圈酒以后终于到了我们这一桌。那些高中同学一拥而上,几乎全世界劝酒的话都说遍了,最后只有一句让诚连喝了三杯,“诚,我们已经认识你十年啦!”
十年的光阴,如微风一样,在你不经意间悄然拂过。回首过去的十年,原来,诚一直在我的身旁。
觥筹交错之间,诚已经有些醉意,尽管后来我知道他的酒里还掺着水。大家的兴致都很高涨,一是因为婚礼,二是因为奥运,毕竟在那个时刻的每个人心里都洋溢着喜悦。
在奥运开幕式还没开始之前,诚就把我从高中同学那一桌借口给我换到了他的家庭桌上去了。在我们那有个习俗,那一桌坐的都是自己的领导和双方的父母,都属于德高望重的前辈。
那天诚的婚礼还请了乐队,有一些现场的音乐过度和表演,中途在诚敬酒的时候听到了那首若甫最爱的《梦中的婚礼》。
如丝如缕的倾诉,美妙的乐符在身心之间缓缓流淌,那一刻,我终于爱上了钢琴。那一刻,仿佛音乐是在为我和若甫奏响。
亲爱的,你快回来吧!
那天诚和我都喝醉了,一帮高中同学互相架在一起说去闹诚的洞房。到了诚家我就在沙发里睡着了,后来诚把我叫醒,搬着我的头告诉我,“等他回来,你们也结婚,我去闹你的洞房”。
2008年8月11日,距离若甫回来还有7天。我回到北京。
原来等待不是因分别而让人难过,而是快到了但还没到的那一刻最让人心痛。
我把家里床上所有的床单和被罩都洗了一遍,把桌子擦的干干净净,把厨房打扫的通亮。
我给若甫打去电话,他告诉我他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打好包,已经无法再多等一天了。
那几天,我前阵子为若甫准备的生日礼物也弄好了,我去把它取了回来,又找到一个礼品店用礼品盒包好,捆好,还在上面写了一句话,“宝贝,生日快乐”。
礼品店的服务员不停地说我很幸福,说我的女朋友也很幸福。我告诉了那个小姑娘,“我送的,是我的男朋友,不是女朋友”。那个小姑娘又说,“你对你朋友真好!”,我告诉那个小姑娘,“他不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爱人”。
我忽然发现,那样的时刻好幸福。
……
一切准备就绪,就开始慢慢的熬。我每隔几个小时就给若甫打电话,问他在干嘛,不管他那是白天还是黑夜,我都是这句话。
电视里奥运赛场的激动,让我疯狂。
我在家里的地板上躺着,脱光了衣服,看着床头的若甫,使劲地做着俯卧撑,做到大汗淋漓,然后学着本科时候的若甫,用冷水浇透全身。钻进被子,沉沉地睡去。
……
那个时候,公司正值繁忙,虽然奥运时期大家都心浮气躁,但总还是把钱看的重要。
我因为太过思念,一连几天在家,公司的电话我基本都不接,以至于我们的市场经理上门找我,我只能装病在床,结果惹来更大的麻烦。
经理走后的第二天,几个股东和股东夫人提着水果和花篮上门。他们的到来只有一个原因,因为我们的那个老师打算拆股回学校,而我就拥有了绝对的控制权。
他们的突然造访,让我防不胜防。其实他们从一坐下来就发现了异样,
我只能说是我弟弟。其中的几个女人算是比较会说话,说我和弟弟长的很像。
一床被子,一个长枕头,两双一样的拖鞋,两个一样的杯子,两人在黄山合影的相框……这些会是两个兄弟两住的地方吗?
他们走后我就更不想去上班了,但是转念想到若甫给真打的电话,我就变得充满了力量。
2008年8月17日。若甫明天就回来了!
我一整天都觉得自己的嘴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是笑,总是笑。然后,手和腿也不受自己的控制,这边抓一把,那边踩一脚。
我跑到原来的那个旅行俱乐部去玩了一圈,原来的队长已经到国外去了。为了纪念他,我在文中也给他一个名字吧,叫他风。虽然,他的真名我并不记得了,只记得他姓陈,但就在西藏的那些天里,他曾给过我温暖,曾给我我安慰,无论这中给予是出于义务亦或是同情,谢谢你,风哥,祝你在国外幸福。
我跑到公司去看了一圈,去年招的服务员多半都是本科生,各方面都还可以,就是懒了一些。她们看到我都和我打招呼,叫我“大哥好”。
我就又跟他们讲,“以后叫我名字吧”。其实,刚开始她们叫我老板,我觉得太不舒服,就让她们叫我大哥。
晚上我差点开车去机场,提前在那等着。但是,又担心休息不好第二天开车危险,若甫也会怪我,所以放弃。
结果晚上在床上却也根本睡不着。我就下床打开电脑,看我们在黄山、学校、日本、西安、海南、南京、哈尔滨等好多地方拍的照片。
有的照片看了让自己觉得好笑,有的照片看了让我觉得尴尬,有的照片看到了觉得幸福。印象最深的还是看到黄山的照片,浪漫填满了内心。
2008年8月18日。若甫今天回国。
早上4点多钟就开始睡不着了,明知道他接不到电话,但还是给他打,然后又给他发了一条信息,“宝贝,欢迎回家”。
若甫的飞机是8点多钟到北京。由于是奥运时期,我担心会塞车或者限行,就早上5点多起床直奔机场。
在机场的停车场,坐在车里,看着时间滴滴答答的过去,看着身边好多奥运志愿者从身边经过,心里觉得很焦急。从车里下来,开始站在车边抽烟,
结果一个女孩走过来让我别抽,我也就自觉地掐掉。转身回到车里,觉得嘴巴和眼睛都特别干涩,使劲地咽唾沫,却总也没有任何一丝的湿润感。
“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 are from, ……as long as you love me babe”
好久没听到的手机铃音,愣了三秒,哇!若甫回来了!感觉鼻涕,唾沫,眼泪一下全下来了,打开车门就冲向了出口处。
我看着他从出口出来,我隔着围栏看着他,没有尖叫,没有欢呼,就看着他远远地走过来。
若甫的头发长了,比我的还长!若甫留胡子了,一大腮帮。他穿着一件橘黄色的T恤,一条乳白色宽松的棉质运动裤,穿着一双白色的NIKE运动鞋。他拉着箱子,肩上还背着双肩包,一路微笑着,看到了我,不加快脚步,不放慢脚步地向我走来。
他的笑渐渐明显,离我越来越近。
在他到我面前半米远的地方,他松开手里的拉杆箱,笑着,不停地摇头晃脑,非常用力地先拍了我一下,“Hi babe,I miss you”!
他继而一把把我抱住,很用力地勒着我的肩膀,两个人互相晃了对方两下,他还试图抱抱我的重量,被我阻止。我稍稍地弯下腰右手拉起他的箱子,左手揽着他的腰向停车场走去。
我们没有再说话,什么都没有说,就是往车边走。
我把他的行李箱和包放入后备箱,他示意我打开后车门。
我刚把后门打开,他一把就把我推了进去,一下子就扑上来,在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吻了上来。两人的腿都还在车外,他不管我也不顾,吻了有近一分钟,他才松开我。我发现我的衣领被他抓得皱成了一团。
“快开车,快开车回家”,若甫气喘吁吁地对我说。
“你让开呀”我笑着对他说,我示意他爬起来先出去。
在我刚出车门的时候,他又摸了我一下下面:“回家再说”。我看着坏坏色色的他,摇摇头,赶紧开车上路。
奥运期间的机场高速,除了礼宾车最多的就是警车,但倒是不怎么堵。若甫的飞机比预定时间早到了近一个小时,我问他是不是想给我突然惊喜,我侧过脸问他,他居然还在色咪咪地看着我,不停地扬着嘴笑,就是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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