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

　　“糟糕，相机该没电了。”回过神，夕阳已经逐渐西下，就连那条大黄狗似乎也知道该回家吃饭，在田埂上摇着尾巴朝人直吠。

　　“回去咯--”老伯扛起锄头朝另外一位打完招呼就领着大黄狗回了家。而“三勇士”则是还坐在河边嬉水打闹。

　　“差点忘了这个。”彭宁文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两根烟来递了一根给林彬邺。

　　楼雨瞬间就变了脸，站起身去另外一边独自坐着。

　　“我今天只抽到这一根，我保证。”彭宁文说着就点起烟来叼在嘴里。

　　“信你的鬼话。”楼雨还没开腔就被林彬邺抢先说道。

　　“小深，别信他，这货每天晚上睡前都还要趴在窗户边过把瘾。”林彬邺说。

　　听林彬邺这么说，楼雨更是脸上没一点好脸色，瞪彭宁文一眼，然后就转身不再看他俩。

　　彭宁文鄙视地骂了一句林彬邺，而林彬邺则是笑得肚子疼。看彭宁文吃瘪实在是太爽了，林彬邺快被这两个活宝逗死了。

　　“还来！”彭宁文一把把林彬邺嘴里还没来得及点上的烟抢了过来，连带自己嘴里的那一根一齐掐灭又装在了包里。

　　“小深~”然后一脸谄媚跑去楼雨旁边坐着哄他。

　　“我不抽了嘛，你看”彭宁文佝着身子看低头生闷气的楼雨。

　　楼雨继续不说话，也不理彭宁文。

　　“小深最乖了，走，回家吃饭去了。”彭宁文用手圈住楼雨，把他抱在怀里摇来摇去撒娇。

　　“是不是人从来都是在说谎？”楼雨依然不理睬他，小声抽泣着。

　　“就和爸爸一样，说着再也不会抽烟，却还是怎么也戒不断。说不会离开，却还是头也不回的走。是吗？宁哥，人是不是一辈子都在说谎？”楼雨终于肯抬起头来看彭宁文，却已经打湿了双眼。

　　“谁说的，要是小深要我戒了，那我答应你，那是小深要我永远不会离开，那我肯定也答应你。”彭宁文最见不得眼泪，心慢慢柔软下来。

　　“咳，要做这个吗？”旁边的林彬邺也走过来，伸出小拇指来。

　　“来，拉勾。”彭宁文也对楼雨伸出指头来。

　　楼雨攥着拳头，想了想终于松开了手指和他们的绊在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彭宁文伸出大拇指，一一和两人盖章。

　　“这下放心了？”彭宁文揉揉楼雨的头发，牵着他回了家。

　　不安的小猫就得揉在怀里轻轻抚摸。

　　“宁哥，你说约定真的会实现吗？”林彬邺和彭宁文把楼雨送到家后就结伴回了家，路上两人沉默了很久。

　　“不会。”彭宁文把包里两根烟掏出来，扔进了水沟里的。

　　“但是，这里是真的就够了。”彭宁文又拍拍自己的胸膛继续补充道。

　　“宁哥你真的很喜欢小深吗？”林彬邺又问。

　　“当然了，他就像被遗弃在门外的小动物，不管他他会冻死的。而我，刚好挺热乎的，对吗？”彭宁文回头对林彬邺笑笑。

　　林彬邺也热了热脸，笑着点点头。

　　“嗯。那我呢，那我像什么？”林彬邺忍不住问道。

　　“你？你嘛，你很像山里跑着的野兔，家养不了的那种。”彭宁文开玩笑道。

　　林彬邺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吃过晚饭，两人很早就洗洗睡了，今天玩了一天，明天还得起来补作业学习，也就没什么精力再胡闹了。

　　但是林彬邺却有些睡不着，抱着枕头偷偷地跑来敲彭宁文的门。

　　“怎么了？”彭宁文很快就把门打开，小声问道。

　　“我今晚能和你一起睡吗？”林彬邺有些扭捏道。

　　“冻死了，快把门关上。”彭宁文把门打开就往床上跑，全身只穿了条裤衩，还光着脚。

　　“是不是感冒了？今天水还有点凉。”林彬邺进来把门带上，有些担心地问道。

　　“哪有那么金贵，我也睡不着，开着窗吹会风。”彭宁文把窗户关上，晚风瞬间被隔在窗外进不来了。彭宁文爬到床上，把自己的枕头往里挪了挪。

　　“那衣柜里有被子，你盖那个吧。”彭宁文指了指旁边的衣柜。

　　“怎么，还怕我不成？”林彬邺说笑道。

　　“滚犊子，哥是怕你晚上踢被子影响哥的睡眠质量。”彭宁文打了个喷嚏，把床的另一边留给了林彬邺。

　　“这床？”林彬邺指了指衣柜里画着卡通人物的被子一阵好笑。

　　“啧，睡不睡？”彭宁文整个人缩进被子里不再想理林彬邺。

　　林彬邺一阵憋笑，把那床被子拿了出来。继续说道：“楼雨的吧，这么粉？”

　　彭宁文扭过身子对着墙支支吾吾地说：“他偏要带来我有什么办法？”

　　林彬邺蹑手蹑脚爬上床又问：“真戒了？”

　　彭宁文一下子坐起来打了他一下说：“你存心找茬是不是？没见哥难受得睡不着只能干吹冷风吗？你说屁啊说。”

　　林彬邺耸耸肩，把手里攥着的烟拿出来晃晃说：“我还说你要是实在忍不住，我带来给你解解馋，真不要？”

　　彭宁文气得又转身继续面壁说：“滚，不要。”

　　林彬邺怀疑地嗯了一声，“不要就不要咯。”说完也把烟重新藏在枕头底下，躺到了床上。

　　旁边的彭宁文终于翻了个身规规矩矩地大面朝上睡着。

　　林彬邺蒙着被子憋笑，无意间闻到了被子上好闻的味道，又忍不住拢了拢被子。

　　“你笑什么？”彭宁文问。

　　“没有……”林彬邺蒙着被子大口大口的吸气，然后又说：“楼雨深的味道。”

　　彭宁文瞬间就弹坐起来，一把扯过林彬邺的被子说：“你无不无聊？”说着就把那床粉色的被子换过去自己那边，把他那床深灰色的丢了过来给林彬邺。

　　“真的，不信你闻。”林彬邺一本正经回道，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无聊！”彭宁文把被子盖到自己肚子上，当然就闻不到味道。

　　“宁哥，小深的味道哦，就像他睡在你怀里一样。”林彬邺阴阳怪气地说道。

　　彭宁文不理他，说了句冷死了，就忍不住把被子拉上来盖过了脸。

　　“好闻吗？”林彬邺伸手戳戳彭宁文。

　　彭宁文缩了缩脚，嗯了一声。

　　“我也很喜欢他。”林彬邺拉好被子，从被子上闻到了淡淡地烟草味儿。估计是彭宁文晚上老躲在房间里抽烟，又怕被苏敏发现，所以只好开窗通风，吹走屋内的烟味儿。但还有一些残留在了被子上。淡淡地，还挺好闻，对于一个会抽烟的人来说。

　　“什么！”彭宁文瞬间就不淡定了，一拐子过来砸在林彬邺肚子上。

　　“我去，我是说像弟弟那种喜欢，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啊。人家才几岁，你就不放过人家，整天占人便宜，知不知道羞字怎么写？”林彬邺也踢他一脚。

　　“切，吓我一跳。”彭宁文又拉过被子，继续变态一样的闻楼雨的味道。

　　隔了好一会儿林彬邺才继续开口说：“但是，你自己肯定也知道，你们俩不可能永远在一起。”

　　彭宁文沉默着，林彬邺又说：“再说了，他现在还是个小屁孩儿，什么都不懂，说不定他对你的喜欢，也只是对哥哥的喜欢呢？”

　　“闭嘴。”彭宁文终于忍不住打断他。

　　“你自己心里没点儿谱吗？”林彬邺也翻个身背对彭宁文。

　　“我不在乎。”彭宁文突然正经地回道。

　　“他喜欢的是女生也好，他喜欢我是他哥哥也好，我就是喜欢他。他离开也好，消失也罢，现在他都在我身边乖乖地赖着我。这还不够吗？”彭宁文抱着被子闭上眼睛，就像林彬邺说的，小深就像躺在他怀里一样。

　　“但是，要是不能永远在一起，当下的快乐，也只会是以后的痛苦罢了。”林彬邺声音低沉，说着不符合他这个年龄会说出的话。

　　“今宵有酒今朝醉你听过没有？”彭宁文问道。

　　“我只知道，多情自古伤离别。”林彬邺困意袭来，嘟囔完这句话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彭宁文则是久久不能入睡。有的人就在身边，却不能永远留在身边的焦虑混着楼雨的味道，包裹住彭宁文整夜。

　　第二天，楼雨竟然反常的不在家。

　　“小深啊，他去同学家去了。”刘利佳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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