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星火熠熠

　　“还记得，那天在沙河襄铃，我对你说的话吗？”
　　“我说，岑舒菱，等我回来，我有话要对你说，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窗外建筑鳞次栉比，一排排高楼高耸矗立，室内亮起的灯火，如星光般，密密麻麻，倒映在项樾那双眸子里，半明半寐。

　　岑舒菱双目慢慢睁开，清透而又茫然，她觉得，只单单是这双眼睛，就足够让她魂不守舍了，对他即将说出口的话，心像被人提了起来，未知而又忐忑。

　　项樾垂眸看着她那双满然无措的眼睛，像个受惊的小鹿，本是崩成直线的神经，蓦地松了。
　　他偏头唇弯了，右手扶额，摇晃着头，有点无奈。

　　岑舒菱不解，手上绞着按摩器的一根橡皮绳，心更空了。
　　项樾缓过心底的那阵情绪，回头，直接伸手，将她捏成一坨的小拳头给扯了过去。

　　岑舒菱：“……”
　　蓦地血气不匀，呼吸急促，男人独有体温婆娑着她的右手背，骨指节纹路清晰，一下又一下的轻轻磨蹭，像若有似无的挠着她的心窝，她所有的感官齐聚，全都涌在了那处，酥痒难耐。
　　这是一次没有缘由的十指相触，岑舒菱顷刻间脑中升腾一种预感，对他将要说出的话，腿都软了。

　　“菱果。”她整个身子一颤，项樾开口了。
　　“本来想找个好时机，好场合，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儿对你说这种话，但是一刻我都忍不了的，我也不想再等了。”

　　岑舒菱惊慌失措的眸子对上他的，却发现，此刻的他，竟比刚才更炙热几分。

　　“处心积虑的安排随时都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然后，给我们深深一击，猝不及防的，就偏离了它原本应有的轨道，很多事情，也在不告而别中消散了。索性，今儿趁着这兵荒蛮乱的场合，你恰好在，没有精心设计，也没有提前预测，毫无形象的我，临时起意的坐在这儿，跟你说这些话。”

　　岑舒菱脑子轰的一声全然炸开，她瞳孔蓦地睁大，那股眩晕感强烈，漂浮无边，让她感觉不存在似的。

　　项樾顿了顿，清清嗓子，接着道：“咱俩一起长大，很多事情知根知底的，我是怎样的人，菱果，你知道吗？”

　　项樾冷不丁的抛出个问题，岑舒菱混沌的大脑哪有空来思考，呆呆的凭着本能点点头。

　　项樾抿嘴笑了，另外一只手伸过来捏捏她的脸，红彤彤的，“那是怎样的人？”
　　紧追不舍，岑舒菱大脑卡机，不得不歪着头，认真搜索了下词语。

　　项樾身上，与生俱来的天生王者相，为人处世，也是面面俱到，得心应手。对待朋友，义气真诚，有血有肉，周栋和蒋竞增，这些年来，铁打的兄弟情上就可以看到；对亲人，温和孝顺，项家爷爷经常挂在嘴边引以为傲的孙子；对师长，更是尊敬有礼，高中班主任称道有加的学习委员，各科任老师的心尖宠儿。

　　还有，对岑舒菱。
　　呃，无限的包容与纵容。
　　脑海中将项樾的成长瞬间都搜刮了一圈，绕到自己这儿，有点窘了。

　　她眼珠骨碌地往上一瞥，组织语言，“挺……挺好的。”

　　项樾眼梢都浸着笑，饶有兴致的听她的形容，不由得好笑。
　　“哪好了？”他上半身蓦然前倾，整个身子压过来，脸堪堪擦过她的，四目相对，鼻息炙热，连空气都稀薄了。

　　岑舒菱心跳得无以复加，整个身子想被火烧着似的滚烫。
　　“就是……就好的，有点……傻。”舌头都捋不直了。

　　项樾左手轻点她鼻尖，笑了一下，头往前倾，炙热的呼吸擦过她耳侧，近在咫尺的唇移到她耳蜗处，吐出一口气，说悄悄话般。

　　“那这么傻傻的男人，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做你男朋友，好不好？”

　　噼里啪啦！无数个炮火在岑舒菱脑海中炸开，明明这句话音量不大，却震得她耳膜嗡嗡直响，本来已经有了一定的预感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此刻，当真正说开时，依旧震撼心灵，那股气，直往四肢百骸里冲。
　　她当场僵在原地！

　　“傻了？”项樾见她愣住了，一时心里也没了底。
　　右手握着她的手，下意识的捏紧了，左手捧着她的脸颊，退开了些许，想要从她的眼睛里找一些答案。

　　“菱果，从你回来之后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你之于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以前习惯了你无时无刻的挑战我的底线，有些情感说不明也道不清，什么时候变得也不自知，后来才慢慢发觉，对你，我又有什么底线呢？”

　　项樾顿了一秒，继续，“菱果，你面前的这个男人，二十三岁了，托你的福，不再像十三岁那样清高冷傲，他变得有血有肉，有情有义了，他的肩膀可以成为很多人的依靠了，所以，做他的女朋友，让他来守护你，来保护你，可以吗？”
　　“在他面前，你可以撕掉你的面具，任性胡闹；你也可以撒娇野蛮，毫不讲理。做你自己是他唯一对你的要求，风雨同舟是他对你的承诺，你愿意吗？”

　　岑舒菱泪水夺眶而出，心像涨潮的浪花，强烈的敲击着岸边的海滩，每一下，都能听到清晰的撞击声，突然之间，天光骤亮。

　　她哽咽着，好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可是，我……很麻烦的。”

　　项樾瞬间豁然开朗，镇定自若的皮囊下，那颗紧张不安的心刹那安定了。
　　他直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头埋在他的脖颈处，那股内心里的强烈的保护欲油然而生，充斥着整个心窝。

　　他说：“不要紧，我不嫌弃你。”

　　良久，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领口流进了胸膛，项樾一滞。
　　岑舒菱的右手，悄无声息的爬上了他的腰腹。

　　室内，静默无声，窗外，霓虹闪烁。
　　罢了，让情感跟着心走，放下一切的芥蒂，抛开任何的顾虑，让沸腾而出的情愫找到归处，这一刻，全都交付与他，这个从年少时就温润她青春时光的男人。

　　***
　　两人相拥不知过了过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回来住哪了？”
　　“我爷爷市郊的那栋别墅。”

　　“就是那栋有一个很深很深的游泳池的那栋？”
　　“嗯，不过后院都锁了，一般没事不会去了。”

　　项樾高二时跟着岑舒菱去那儿玩，他从小喜欢玩水，自认为自己的水性良好，结果，那天差点没交代在那儿。
　　那泳池足足有2.5米深，是老爷子平时健身用的，老爷子自幼在海边长大，水性相当不错，于是，修缮了一方深水泳池，平时不开放，只是偶尔过去游两圈。

　　结果那天就让项樾和周栋几个发现了，一下水，还没等反应过来，水瞬间灭顶，接着，脚也抽筋了，水全往鼻腔灌。
　　要不是那天值班的周凛发现，项樾差点就栽在哪儿了，弄得他一直对那处有阴影。

　　这么细细想来，以前混账事真是一大堆，岑舒菱想到那天，仍发怵。

　　“菱果，”项樾忽然垂眸叫她。
　　“怎么了？”她想起身，他没让。

　　“这个场景，我在梦中臆想过无数遍了。”项樾将她扣紧了些，索性右手松开，双臂一环，将她整个人圈紧了些。
　　岑舒菱严丝合缝的贴在他的胸膛，听他如鼓撞进般的心跳，沉稳而又安心。

　　“我对任何事都有一股执念，想达到的成就也会不遗余力的尽快获得，唯独对你，却耗尽了此生的时间，有时候也在想，如果我当初表明心意更早一点，是不是，我们之间，就不会错过这三年。”
　　岑舒菱鼻尖又酸了，轻音呢喃，“傻子。”

　　冷静下来之后又想到一些事，如果项樾没说谎，自始至终都只喜欢她一个人，那年冬天的呈碧园，对钟蕾的表白，让她误会了近三年，伤心欲绝，又是怎么回事呢？
　　不过好在，这一切的坎坷，今天，全都磨平了。

　　“不过，反之又想，当初的自己，身形单薄，稚气未脱，那时的我，也许不是最好的我，可能给不了你的安心，我也很感谢上苍，再给了我一次机会，让我找到你，然后，铐牢你。”
　　岑舒菱心都要被他说化了，软成了一滩泥，黏在他身上。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项樾这么会说情话呢。

　　“项樾，你真的喜欢我吗？”
　　她像是不确定，想听个答复，项樾难得表白说了一大堆，却讲的大气含蓄，近乎直白的几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项樾一顿，双手扣在她双肩上，将两人拉开了一丝缝隙。
　　他低头，再次看到了她红的几乎要滴血的脸。

　　“你怀疑我的真心？”
　　岑舒菱羞得完全不敢直视他。

　　他的脸倾身凑到她跟前，鼻尖碰上她的，由上而下摩擦一会儿，鼻息相交，呼吸相抵，浓的根本散不开。

　　“那你说，如果我不喜欢你，为什么我一直想要靠近你，想要抱你，”
　　他的嗓子低沉暗哑，像沙子磨砺般，让她的耳膜一阵酥麻。

　　“想要不顾一切的吻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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