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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不单行初春闻莺(二)
我害怕伤着昌叔，不敢正眼看他，但昌叔酒精中毒的脑子麻木得没半点反应。美玉的美貌和昌叔的昏庸引来了一拨拨的老乡。
有一天，来了五个做偏门生意的光棍老乡，天叔十分开心。割肉买菜招待他们。酒醉饭饱后，其中一人看着美玉色迷迷地说：“美玉，你整天呆在家里有什么意思啊，不如跟我们去，每人一个月给你二三百元。”然后又鄙视地看着喝醉酒趴在桌上的昌叔。美玉正低头整理碗筷，那人有意地在美玉大腿上摸了一下。我顿时怒从心里，指着他大声怒骂：“你是畜生吗？喝着昌叔的酒，吃着昌叔的饭，却无耻欺负人家老婆，再不滚出去我拿刀劈了你！”房东和烂头全部拿着家伙大喊着赶了上来！这帮人只能灰溜溜地跑了，再也没来过。
我心里暗暗发誓：有我在绝不会让人欺负美玉。也不会让昌叔的帽子变绿。那些不怀好意人知道我特狠，只能一声叹息：斌子在，谁也近不了美玉的身！
我们的院子还有一大户，占据着楼下里半边房子。夫妻俩一口浓重的四川口音，带了十几个泥工、木匠到处揽工程，装修房子，承包赚钱，为人却也和气大度，每做完一个小工程就召集全院房客，喝白酒、吃大盘鸡、吃清炖羊肉像过节一样。房东喝醉了，口里叼着刘斌的一只皮鞋，在楼梯上来回跑，东敲门西敲门，口里大喊：“快起床，查暂住证了！”吵得谁都别想睡觉。
后来，经香妹介绍又住进了三个昼伏夜行的小姐。很快就和孤身北漂过来打篮球的帅哥小童成了好朋友，还经常为其提供免费的特殊服务。
还有一对特别老的夫妻和他们父死母嫁的小孙子，经有关部门的批准，以马路对面公共厕所的门票收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
这就是我们的院子，和我一起在新疆漂泊的房客，充满了友谊和亲情，帮我度过了一段最艰难的岁月。
又到了结账的日子，因为我所有的存根票据全被贼偷走了，只能按照对方实际记录来结账。前天我刚去过新疆百货大楼，销售不错，已有八千元钱可结了。可是，当我到代销柜台一问结账的事，谁知那位湖北李大姐承包己到期，人去楼空。我急了！连忙问现任承包人，李大姐走时有没有留下什么？
她的回答让我啼笑皆非：“你太实在，太天真了，放许多商品让人代销，也不打听承包是否到期？她已把所有代销商品装成一车，全运走了，还指望给你留下什么？”
我傻了！
可恨这湖北老女人，我左一声大姐右一声大姐竟把我骗得那么惨！
真是祸不单行，上次被偷，这次被骗。我被击垮了，美好的梦想已经破灭。绝望之余想起了家乡的一句老话“捞得水草权作虾”。我立即决定将所有代销柜台上的商品低价处理给承租人，有多少算多少。结果，这么多商品一共只卖了几千元钱，还不够买一部被贼偷的手机。
我终于明白，代销就意味着自己承担所有风险，去帮人家赚钱。这次代销之路以我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我像被浓霜打过的植物低着头，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房子。
打开房门似乎有人来过，忽然，听见昌叔房里传出郭敏清脆的声音，我快步走到昌叔门口，推门一看，果然是郭敏，我激动地大喊：“敏敏！”
郭敏猛一回头惊呼一声：“哥哥！”就冲过来拉住我的手，我摸着敏敏风尘仆仆的头，百感交集！
和敏敏一别才三个月，我已经历了那么多的坎坷，被偷又被骗！真有许多许多的话要向这位义妹倾诉！此刻我才真正体会到人世间“血缘不重要，亲情最伟大！”
敏敏抬起头看着神情黯然的我，十分心酸地说：“哥，我已进过你房子了，看到一盆切碎的大白菜和土豆，房子里连一点油腥味都没有，我就感觉不对劲，被褥也没心情洗了，就来问昌叔。才知道你被偷了，生活费都没有，每天吃清水白菜，胃都吃坏了，哥，你怎么能这样委屈自己？为什么不给小妹讲啊？”
敏敏心酸得差点儿掉下眼泪，她从包里拿出了一部特别精美的诺基亚最新款的手机，和她自己的信用卡深情地说：“哥，昌叔说你手机被偷，心里特别难受。刚才，我挡车去诺基亚专卖店，知道哥好强，就买了最贵最流行的这一款。这信用卡里还有五六千元钱，你先应急着用，然后再想办法，密码是我身份证的后六个号码。”
昌叔和美玉全傻了，我也傻了！这郭敏自己这么节俭，竟会买一部六千多元的手机给我！我把信用卡还给她，敏敏却十分坚决地对我说：“哥，我是你妹呀，还跟谁客气，听小妹一句话，你搬家吧！这地方不适合你，太乱了，又不顺，搬到市中心去，寻找商机总比这地方强。这信用卡里的钱刚好付一年的房租。”
回到自己的房子，郭敏一边收拾房间一边边轻轻地对我说：“哥，你也太糊涂了，昌叔说你啥，说你常去跳舞，周围名气很大了，小舞厅去了不用买票，人家还说你什么红颜杀手，T J路快刀手，多难听! 我头都痛了，所以恨不得你今天就搬离这肮脏的地方。”
真是人言可畏！说句良心话，和兰儿分开，我一直守着一份承诺。来新疆这么久了已不知肉味了（女人味）。看我玩时表面热闹，可又有谁明白我内心的孤寂和凄苦！
郭敏知道我经常在昌叔家喝酒吃饭，就对我说：“哥，你去通知昌叔和美玉，晚上我做大盘鸡和清炖羊肉，请他们一起喝酒”。
说完，郭敏起身去市场买鸡和羊肉。昌叔听说晚上请他喝酒，高兴得口里哼着小曲，在房子里转来转去。美玉则连声称赞郭敏，以她的见识怎么也难想象，敏敏和我真的是小葱伴豆腐（一清二白）的兄妹。
郭敏从市场买了一只三黄鸡，三公斤羊肉，还有一条肥肥的鲤鱼。进了房子才想起我连油都没有，不觉得又感叹起我这段时间的清苦。她让我先把鸡剁开，自己又急急忙忙地买油和皮带面条。
美玉也过来帮忙削胡萝卜和皮芽子，清炖羊肉下锅后，敏敏对我说，“哥，快过来，我教你做大盘鸡，下回你就可以做给我吃了”。她用手比划着教我，我呆呆地看着两个锅里冒出的两缕香气交织氤氲，感叹着敏敏对我的厚义深情，不知将来何以为报！
大盘鸡，清炖羊肉和红烧鲤鱼是我最喜欢的三道菜，敏敏又买了两瓶高度伊犁特，自己买了罐妙土的酸奶喝，昌叔，美玉和我酒量相差无几，昌叔见了好酒就贪杯，不断的给自己加酒，一个人先醉了。口里也胡言乱语起来，指着我和敏敏说：“你们真是一对，有夫妻相，老范算个球，能和斌子比吗？”
美玉连忙打断昌叔的话：“让你别乱说话，人家可是两兄妹。”昌叔酒精中毒的脑子更糊涂了，反复地说：“我没说错，怎么啦？两人就是很相配啊！”
让我和敏敏哭笑不得，但我们兄妹相处，从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喝完酒昌叔已烂醉如泥。我心里暗暗地可惜起美玉，青春年华竟伴随着这么一个窝囊丈夫过日子！
我生来贪吃，已撑得直不起腰。美玉说：“今晚郭敏和我去睡，让昌叔在斌子这里。”
敏敏连忙摇头说：“美玉姐，你扶昌叔回去吧，我喜欢和我哥睡，”他们走了，我重新沏了杯茶和敏敏一起喝，过了一会儿，敏敏说：“哥，我先去睡了。”
看着她把被子分成两个被窝后，就开始脱衣服，慢慢得把两条雪白晶莹的玉腿伸进被窝，半透明内裤里面若隐若现。酒喝多了，突然有点心猿意马，不敢抬头去看敏敏温柔的眼睛。心想要是管不住自己，伤害了敏敏，和牲口又有什么区别？于是我就一直坐着，直到内心平静后实在困极了才悄悄躺下。却在梦中想起了那件事……
第二天，敏敏和我就到市中心的几个房产中介所找出租房，几经考虑选中了中山路最繁华地段里的文化巷。是三楼的一套商品房，和绍兴老乡合租，客厅，厨房，卫生间公用，大房间归他们一家三口，我只有一间不到十平米的小房间，仅能放一床一桌而已，幸好有一个很大的壁柜可放好多杂物。交了定金，敏敏便着手帮我处理茶叶。阿杰的黄山茶苑的库房很大，我们便将大部份的茶叶放在他的库房，其它一部分，分送到另外茶庄去代销。敏敏告诉我要定期去各茶庄看货收钱。
一切处理完毕，我告别了朝夕相处的房客们，开始搬家。模特小扬却很意外的握着我的手，邀请我过几天来参加她的生日聚会。
到了文化巷感觉特别清静，敏敏帮我安排好所有的生活上的事项，叮咛再三，便回巴州去了。
搬离了天津路，生意全砸了，郭敏也走了。所有的一切已不复存在。我关起门苦苦地思索着，自己为什么屡战屡败，一天不如一天？反而郭敏可以成功地赚钱，一次次帮助我，后来终于想明白：我付出的心血和劳动是她的几分之几？她可以为了几句话，几元钱就连夜往返于巴州和乌鲁木齐，四百多元钱的路费，一千多公里的路程啊！ 她难道不会算账吗？其实，这就是一个合格生意人的诚信和毅力。她讲出的话让人感到简练得体，亲切得让人很难推却，开了口生意就成功了一半。这种对顾客心理的了解和讲话的艺术，决非一日之功！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具有的。
郭敏成功的背后有多少眼泪和艰难，我为她想过吗？而我自己缺乏的恰恰就是这种最基本的知识积累，还有这种为树立诚信所付出的艰辛和吃苦耐劳，百折不回的精神。
我知道再也经不起失败了，否则，自己对自己也会丧失信心。做事得慎之又慎，如此一想反而心宽了！口袋里的钱付了一个季度的房租后，还有三千多元，郭敏给的信用卡上尚有五六千元可供调用，今后想干什么慢慢只能摸索了。于是，我开始了新的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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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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