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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这是一个被掩藏在一条被掩藏在垃圾转运站的巷子。
大冬日里污水被冻成了冰还毫不懈怠地散发着难言的臭味。我捂着口鼻，有点愤恨许笑柳这个身体的嗅觉格外灵敏。冰里不知道被冻了些什么玩意儿，红的白的黄的黑的凑在一处，看的我一阵反胃，恨不得闭着眼睛摸进巷子里。
小心翼翼地一跳，险些跌倒时，口袋里的手机便发出了“嗡嗡嗡”的声音，我扶了一把墙才讲讲站稳，可是手上也不知道粘了什么粘稠乌黑的东西，心里再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被程小南那个小丫头诳了，随便指了这么个地方让我来“报仇雪恨”？
找了个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堪堪站稳，可手机的震铃便骤然断了。接着便一条微信消息发了过来，是李仲默发过来的，“大神，你在哪儿？小南的老师说她今天没有上学！见信速回！”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巷子口的蓝色简易工棚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听着仿佛年纪不大，我似乎立刻就断定了这些放高利贷的孽障把程小南抓来了！
既然他们动了歪心思作恶多端，那我也只好替天行道。此事无关我在程小南心中的地位，只是因为我——一腔正义！
我义无反顾地踏出了一步，然而还未落地便又收了回来。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手里提了些袋子，衣服的口袋里还装了几个小瓶子的白酒，蓬头垢面地从巷子出口的右边走了出来……
原来……那边有正经的路吗？
“大哥，我回来了！”肥头大耳的男子站在简易工棚外高喊了一声，门便被人一把拉开了，那人探出头来左顾右盼一番，抬手一巴掌拍在胖男人的头顶上。
“瞎叫唤什么！”探出头来的男子喝道。他中等身材，腰上倒是也鼓起了一个肚子，只是和那胖男子一比倒也不明显。男人五官平平无奇，倒是从左眼下到左边嘴角的位置，一道明显的刀疤占据了半张脸，显得格外狰狞，他训斥胖男人时显得更加凶神恶煞，“也不怕把条子招来！”
“大哥你放心吧，进来之前我都观察了，周围没有人！”胖男人似乎并不把刚才挨的一巴掌当回事，只是摸了摸脑袋，便蹭着刀疤脸边的门缝，挤进屋里去了。
刀疤脸又警惕地看了看周围，这才也进屋里去了。我见他关上了门，便三步两步地凑到了门边。尽量压低了呼吸，听着屋里的声音。听起来屋里应该不只是胖男人和刀疤脸，还有两个人，其中一个刚刚没听过的年轻男声问道：“芳姐，万一那个王0八蛋不给钱怎么办？”
被唤作“芳姐”的女人声音很尖锐，她愤愤的辱骂着谁。
“不给钱？他试试看啊！”那女人现场愤怒又激动，“那老娘就给他点颜色瞧瞧！”言罢便听到一声玻璃瓶子碎裂的声音，接着便是一声孩子的尖叫声。
尖叫声十分刺耳，但我却意外地发现我站在原地动也动不了，甚至我不愿意承认的是，这种尖叫声让我十分愉悦！
我心中大骇，似乎只是须臾之间，我便回过神来，凝聚了所有的神识，压抑这种怪异的愉悦感。直到那种感觉消失不见，我才敢松了一大口气，抬起手来发现额头上甚至出了一层冷汗。
屋里传来了杂乱的吵嚷声，女人的愤怒的叫骂，男人们吵嚷着说着些不着边际的劝慰女人的话，以及里面孩子因为恐惧而发出的尖叫声融合在一起。我脑子非常的乱，可我不想顾及到底什么是错什么是对，只单手一挥，那门便应声而开了。
门骤然打开，带起了一层灰尘，阳光打过来，屋里黑黢黢的场景被映照的有些模糊，我觑了觑眼睛，眉头紧紧皱在一起，好容易才看清了屋里的情况。只见一个女人手里高高地举着一个断裂的绿色瓶子，碎裂的瓶碴子在阳光的照射下现出了寒意。三个男人分别抱着女人的腰、拉着女人的手、挡在发出声音的孩子身前。
是个男孩子不是程小南。
想必在我进来之前女子要打那个孩子，而几个男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制止了她。我突然的闯入打断了他们的动作，然而四个人也瞬间恢复成了统一战线，那个胖子毅然出列，指着我问道：“你sei啊？”
“我来还钱的。”我语气平淡如实答道。转而看了看被捆在椅子上的小孩儿，抬了抬下巴，“顺便救个小孩儿。”
胖子扭头问女人道：“芳姐，是她吗？”
女人抬手就给了胖子一个耳光，“废话！”
胖子挨了一巴掌，有气却不敢冲女人撒，倒是转过头来，气势汹汹地朝着我冲了过来，手上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尖锐的刀子出来，直勾勾地就朝着我扎了过来。
又一阵愉悦感被我吸纳。就在这时，我侧身躲过了男子的刀尖，错身时手肘狠狠钉在了胖男人的脖颈处，那男子便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步跪在了地上。
女人见此，瞪大了眼睛，便对身边的刀疤脸和年轻男子吼道：“愣着干嘛！弄死她！”
刀疤脸和年轻男子一同朝着我冲了过来，我原地跳起，躲开了刀疤脸挥过来的拳头，顺便一脚踹在了年轻男子的胸口。他被我踹地后退了几步，便跌坐在了地上。我冷哼一声，左手一抓顺手就把刀疤脸给提了起来，右手又一次抓住了他挥过来的手腕，手臂用劲儿把他拧了个圈儿，高高抬起腿，压在了他的后背上，他疼的大叫起来。
我冷哼一声，便把他扔在了地上。“就烦你们这种欺负老实人的，人家给你们买早饭，你们还揍他！”
刀疤脸疼的在地上打滚，倒是那个胖子愣愣的看着我，我怒瞪回去，“看个p！你虽然给他们带饭，但也改变不了你是个坏人的事实！”恰在此时，我感觉到了身后一阵风掠过，我迅速地弯腰，躲过了年轻男子挥过来的刀，心里冷哼了一声，右脚后踢，正中了年轻男子的下巴。
空气中一阵令人愉悦的香气，骤然探进了鼻腔里，这种香气似乎是花香又仿佛是水果的清香，激荡地我一身身心愉快，但我知道，这并不是好兆头，果然一抬头就看到那女人放弃了一般拿着碎掉的酒瓶子冲向了被绑着的小男孩儿。
小男孩儿的恐惧感也汇聚成了一只稚嫩的小手，轻轻地扫了一下我的心尖儿一般。我不自觉的微笑蔓延上了嘴角，然而理智却控制着我大步奔向那男孩儿，扬手一挡，尖利的瓶碴子狠狠地划破了我的袖子，羽绒从碎步中翻飞出来，带着些红色的血迹，没来得及飞起来，便洒落在了地上。
我感觉到了一阵眩晕，“杀了他们！”一个不知名的声音，轻佻地在脑海中激荡，带着挑衅的意味，“杀了他们呀？你敢吗？你敢吗？”
我觉得身体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一般，我抑制不住地挺直了身体，高高的昂起头，难受地抵抗着这个声音的纠缠。我竭力控制自己为数不多的理智，跟随着自己的感觉抬手便捏在了女人纤细的脖颈上。
“杀了她呀，杀了她，获得她的力量呀！”那声音轻飘飘地，如同不知何时见到的薄纱遮身的女子，用团扇半掩在绝世容颜上，如丝媚眼妖艳地诱0惑。赤0裸裸地引诱着我的所有情绪，手指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而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我的嘴角在默默地上扬，一点一点随着力道的加深，女人的脸色呈现出了不正常的红色。
“大神！放开她！”
同惊雷一般的李仲默的怒吼声，把刚刚媚眼如丝的女人声音尽数驱赶了。我大口的呼吸着，头低低的垂着，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拄在膝头的双手。
一阵带着冷冽空气清新的真实味道欺身而来，冲进鼻腔，挤走了那些虚幻的果香，我被一股霸道的力量猛地拉了起来，并且收进了怀里。
李仲默质地柔软的羽绒服贴着我的侧脸。“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他一手揽着我的腰，另一只手从我的头顶，沿着头发缓缓地拍到我的背上，轻轻地柔柔的一遍又一遍重复着“没事了。”
我的头随着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着，听着他的心脏在强力的悦动着，发出“噗通噗通”的声音，没由来地感觉到了一阵安心。我双手垂在身侧，也不知被抱着多久，才有力气抬起来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可以放开我了。他却无动于衷，也不知是为了安慰我还是想让自己安心一般，手上虽然温柔，可力道却是不容挣脱的。
我心有余悸，便也没有再挣扎，任他抱着给我当个支撑，自己靠在他身上，眼睛看着这窄小的工棚里轰然涌进来的人群们。
一群穿着黑蓝色衣服的人不知何时冲进了这个简易棚里，三个两个地聚在一起，控制住了刚刚被我“殴打”的四个人。而那边的小男孩也和一个男子抱在一起，哭得委屈又恐惧至极。
被抱着的男人大概五十岁上下，似乎心有余悸地搂着小男孩儿，眼睛也通红，面目憔悴，不断地确认小男孩儿是否完整。手上的动作看起来和李仲默如出一辙……
我急忙推开了李仲默，和他离开了一点距离之后才干笑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儿，脾气不太好控制，这怎么回事？”我眼神扫过忙着的人们，问李仲默，然而还没等他回答，我便骇然地想起了程小南！
我本来以为是程小南被放高0利0贷的给抓了，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这里没有她！
“糟了！程小南呢？”我骇然问李仲默。
“回来了回来了，放心吧！”李仲默又拉过了我的手腕，笑得温温和和地，语气也格外平静。
“我就是因为这件事来找你的。早上给你电话你不接，发完了微信，小南的老师就又来了电话了，小丫头早上去看她爸爸了，中间有个时间差，老师刚挂了电话没一会儿，小南就到医院了。现在已经回去上课了，我给你打电话你缺一直没有回音，所以我就报警了，竟然好巧不巧地，参与了一起恶意绑架勒索，你啊，可真是大神啊！”
这突如其来的宠溺感，让我一愣，我不满地皱了下眉头，他这才回过味儿来，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逾矩，只是尴尬地笑了一下，便被一个景观叫走了。
小孩儿停止了嚎啕，只是委屈地吸着鼻子，抱着他的男人也终于真定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把孩子抱了起来，就是这个空档，太阳照在了他的脸上，我莫名感觉意外地熟悉，甚至在看清楚之后，心里一片哑然。
“儿子，快谢谢这位姐姐吧。”男人抱着小男孩儿走过来，一边给他抹眼泪，一边叫他。
“谢谢……谢谢姐姐。”小男孩儿声音微弱。
我却完全忘记了回答他，只是为难地问男人道：“于先生，请问，尊夫人前几天是否出了事了？”
男人双手骤然一松，险些把小男孩摔下来，幸而被李仲默扶了一把，才不至于出事。
只听男人惊讶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的？她失足坠楼身亡了……”
土地吩咐我解决的问题，似乎有线索可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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