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三十一 宣政
宣政殿,历代帝王早朝之所。
今日天高云淡,是个好天气。朝阳洒进静谧无声的大殿之中,未曾察觉气氛的粘稠。
天子负气走下龙椅与群臣背立,武官低首,文官以太师为首跪成两列。
想要施加给对方的压力波及到了大殿中的奴才,这些地位最低微的人虽然没有跪着,但是压抑的气氛也让他们的双膝不自觉向下弯折。
米公公用袖子像模像样的擦拭额头上不存在的汗珠,目光在背立的天子与群臣之间来回摇晃,就像他手腕间摇头的拂尘一样。
“好!好得很!”最先沉不住气的到底是皇帝,他从腹腔发出沉闷的夸奖,转过身来是满脸怒色。他伸出手指,不断指着地上的臣子,“你们这些老臣一个个都好得很!朕是说不过你们!”
“但你们不要以为,朕就那你们这些老东西没有办法!”
“陛下。”太师抬起头,毕竟是年纪大了,跪着一小会儿就让他有一些眩晕。身后的少傅眼尖,伸手撑了一下他的背。太师没心思去感激少傅,向皇帝朗声道:“此事万万不可!若陛下执意为之,老臣愿死谏,以求陛下回心转意!”
“万万不可?又是万万不可。”皇帝摊手,不解的问:“为什么提出的所有决定,你们都要说万万不可?朕要修运河时,你们开始也说万万不可,之后不也同意了吗?”
“既然你们那时都能想通,那为什么现在不能想通?”
皇帝似乎有一些纳闷,“不就是一个公主和两座城池吗?朕有五位公主,更有无数宗室女,牺牲一个又有何可惜?我朝泱泱大国,疆域浩瀚,也不缺这一两座城池。”
“而朕若是能以此与狄戎讲和,那带给我大雁的,就是六十年的和平啊。”
“太师。”皇帝干脆不管形象的蹲在太师面前,手交叉在膝盖上,十分疑惑:“用一个公主和两座城池换六十年和平,有何不可?”
皇帝伸出六根手指在太师眼前,“六十年啊!这六十年我们可以做多少事情?而且六十年不用打仗,这省下来的银子,可修多少东西呢?太师,你怎么会觉得万万不可呢?”
“陛下,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公主或两座城池的事情!”太师待皇帝说完之后反驳,苦口婆心:“这关系的是我朝大国之威严,如您所说,我朝泱泱大国、万乘之邦,怎能为苟且偷安而向狄戎一弹丸小国屈尊?”
“狄戎军为虎狼之师,虽人数不足十万,但个个骁勇善战。我朝已经和他们打了数十年了,朕祖父在时,我朝就在与狄戎打。朕父亲都死了,我朝还在与狄戎打,现在朕即位都已二十年,狄戎军也依然尚在。那这打下去还有何意义?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财力。”
镇国大将军听到这里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陛下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等将士虽未根除狄戎,但这数十年来一直对狄戎有所抑制,将他们全然拦在墨虎山之外,以至狄戎南下屠杀我朝百姓之事再无发生。我等已然尽心尽力!”
皇帝不岔,“你们若是尽心尽力,那狄戎怎么还未灭国?以朕看,这不过是尔等无能的借口。”
“你……唉!”镇国大将军闻此言,本向前一步握紧双拳,脖子上爆出青紫经络。但是在他情绪要爆发的时候,旁边的镇军将军向他摇头,他便只能甩头叹息一声。
太师依然冷静,“陛下,你若是允诺狄戎,那么恐成为千古罪人,无颜见列祖列宗。”
“又是千古罪人。太师你除了千古罪人和万万不可之外,就没有其他话说了吗?”然而皇帝根本没有将太师的话听进去,甚至还以为,“是不是因为这是朕希望的,所以你一定要反驳。”
“算了,朕劝不住你,自然有人能劝得住你。”皇帝说着,在太师的注视下站起身,向米公公喊道:“你,去把皇后叫来,让皇后再与这个顽固头儿说说。”
“这……”米公公有一些犹豫,挤眉弄眼,“恐怕不好吧……陛下,要不要三思下?”
皇帝斥他,“狗奴才,多嘴什么赶紧去!”
“怎可让女子上……”少傅直起腰要开口,说到一半,被太师打断。
“也好。”太师竟然无奈的点头,叹息道:“说不定啊,这皇后还要比陛下你,明白一些。”
镇国大将军直言:“让一女子进宣政殿,成何体统?”
“将军,多一个人劝也好。”太师语气中多了些疲累。
丞相跪得比太师落后些,悄悄将屁股垫在腿根子上,始终静观其变一言不发,那怕是现在提到他的女儿。
后宫请安虽然是与早朝同一时候,但后宫就只有那一亩三分地,一、两天的也没有几件值得说的事情。所以请安自然是要比早朝早散许多,只是今天陈静淑没有想到,在众妃即将离去之际,米公公会前来。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米公公进门就是匆匆忙忙的一句,之后便是当着众妃的面,向陈静淑道:“娘娘,陛下有请。”
“陛下有请?”陈静淑略微思索,道:“先下这个时辰,陛下不正是在早朝吗?”
米公公咧嘴笑,“陛下就是在早朝,才请娘娘去的。”
“去宣政殿咧!”
米公公补充的话传进众妃耳朵,本来要走的人都不走了,向着陈静淑议论纷纷,脸上都是惊异揣测。
陈静淑试探性的问:“我一深宫妇人,有何需去宣政殿的。”
“娘娘去了就知道。”米公公翘兰花指,还催促:“娘娘还是赶快吧,这陛下能等,大臣们可是等不得的。”
“好吧,我们走。”陈静淑扫了遍后宫妃嫔,起身离开凤椅。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与陈静淑自己而言。
两人走后,周昭仪率先发问,“她又悄悄做了什么事情?”
‘悄悄’两个字,恰和陈静淑的作风。
宣政殿前。
陈静淑的脚步下意识停驻,仰头看着上方悬挂的三字匾额。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亦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这次进去是福还是祸。
至少在她的认知里,这个地方从来不是她能踏足的。
米公公偷瞧了陈静淑一眼,向室内高喊:“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接连三声响彻大殿,陈静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抚摸着颈口。
“娘娘请吧。”米公公弯腰,拂尘搭于左手,左手迎向陈静淑,手心朝上。
陈静淑抿唇,收起眼中所有情绪,仰首抬腰,右手放于米公公掌心,在米公公的牵引下跨过宣政殿门槛。
随着脚步声起,殿中所有人都看到了走近的陈静淑,站着的那一部分武官也跪地,一众齐声高呼。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文武百官的中心有一条宽阔的路,铺着红毯,红毯的尽头是身着龙袍皇冠的皇帝。陈静淑踏在红毯上,望着皇帝目不斜视。
她走进,皇帝伸出手,陈静淑由他搀扶着走上台阶,然后转身拂手,宽大的袖子抖落袖角的金色牡丹。
喉咙微动,发出自己都没有想到的洪亮声音。
“众爱卿,平身!”
话音落,武官起,文官面面相觑,见前方太师跪地的身子如匍匐的小山,便也依然跪着。
陈静淑眸动一分,含笑问道:“众位爱卿怎么不是站着,就是跪着?有何事不可坐着说呢?”
“浅薄妇人,安得知。”镇国大将军道,武官少进太德阁,故此他并不知陈静淑已涉政。
太师今日态度不似太德阁那般傲慢,他向陈静淑低语:“娘娘有所不知,这件事情并非坐着能够商量。”
“是为何事?”陈静淑转头问皇帝。
皇帝捏了捏陈静淑的手,向她笑道:“皇后啊,这一次你可要好好替朕劝劝这些老臣。你若是如了朕的意,朕以后就每一次上朝都带着你。”
“陛下,臣妾在宫闱中主持宫妃请安便可。”陈静淑立即道,丝毫没有因皇帝的话而参生半点喜悦。
“娘娘,是为狄戎与大雁之事。”
“皇后,狄戎遣使臣前来,欲以两国休战六十年为条件,求娶我大雁一位公主。”皇帝在太师之后,连忙道。
镇国大将军冷声补充:“他们还要弘方、弘宇两城作为封地。”
“弘方、弘宇……那不是最临近墨虎山脉的两座城吗?”陈静淑闻声轻道,问皇帝:“陛下的意思是?”
“朕当然是要同意了!以两座城一个公主,换六十年太平,是再划算不过的事情。难道皇后你怎么认为吗?嗯?”皇帝不假思索就道,加重了最后一个字。
陈静淑心下一咯噔,明白了太师的话,随即低声道:“这还真是……不能坐着说的。”
“皇后娘娘,要想清楚啊。”米公公察觉了陈静淑的犹豫,在她身边悄语。
皇帝见陈静淑不说话,问:“皇后?”
陈静淑眨了眨眼,看向目光请求的老太师,抿唇之后缓缓道:“陛下,臣妾……并不这么认为!”
“皇后!你在说什么?你不懂朕的意思吗?”皇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声音中多了威胁危险。
‘哎呀。’米公公恨铁不成钢的摇头。
“陛下,此事绝不可行!”陈静淑当即旋身,挥动长袖衣摆跪在太师身边,抬首向眼中泄露不满的皇帝,“这件事情,绝不是一位公主和两座城池这么简单。”
“娘娘竟然知道些东西。”皇帝还没有说话,镇国大将军便先开口。
“不然呢?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吗?皇后,你不懂!”皇帝道,情绪肉眼可见的波动起来。
陈静淑摇头,道:“陛下,是你不明白。”
皇帝马上大声问:“朕有什么不明白。”
“陛下,如若狄戎只是求娶公主,那大雁绝对没有理由会拒绝。可是陛下,弘方、弘宇两座城池绝不能够。它们固然只是边陲清贫小城,但是它们的背后可是我朝天险墨虎山脉啊!”陈静淑解释道,苦口拳拳。
“朕当然知道!”皇帝马上大喊,再摊手:“不就是临近墨虎山吗?到时候我们只需沿着山脉修一座雁长城便是,还可永远将狄戎拦在墨虎山外。”
陈静淑在心中叹息,再劝道:“陛下,治敌如治水,一贯都是堵不如疏。况且,墨虎山之所以为天险,便重在一个‘险’字。墨虎山脉峥嵘崔嵬,百步九折,若是想在其上修筑绵延城防,其难度无异于登天。”
皇帝与她辩:“圣人云:‘治大国若烹小鲜’,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应当无为。而起徒生兵燹,只会是百姓生活动荡不安。朕以两座城求六十年安稳,便是为民着想,使百姓无忧!”
“而且皇后,运河都可以修,长城为何不能修?”皇帝问陈静淑。
“陛下,治大国绝非烹小鲜!你若是将弘方、弘宇两城拱手相让,便不可是为百姓着想。因为你这么做,只会让他们感到危如累卵,终日笼罩在家园会被攻破的阴影之下。”
“陛下说运河,可是有没有想过。运河有前人累及,我朝重修都尚需十年之久。而若修墨虎山长城,便是平地起高阁只得从头开始,这又该是要多少年?”
“狄戎说是许大雁六十年和平,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一定会信守承诺?若是陛下你将弘方、弘宇两座城池给予他们,到时候我们劳民伤财在这边大修长城,他们那边在这期间屯兵城下,便可在这漫长的工期中将天险轻易攻破。”
“还有,陛下你的运河还未开始修,还不可连通四方与墨虎的道路。且不说修长城所需的材料与民兵难以调度,就是到时候墨虎山关破,救急军队也不能在第一时间从敏州赶到墨虎。”
“陛下,弘方、弘宇之后是墨虎山脉。这墨虎山脉之后,可就是岩洲啊。”
陈静淑晓之以理,言之凿凿,可是皇帝将头一偏,表明并不愿意听取。反而是殿中其他大臣将她的话听了进去,纷纷点头,放在陈静淑身上的尖锐目光也尽数减缓。
态度最明显的是镇国大将军,他在陈静淑之后开口:“岩洲若失,等同于我大雁亡国。”
“放屁!”皇帝吐出两个字,重重将袖一甩,“我大雁千秋万代、国祚延绵,怎会有亡国之说?”
“陛下既然不想有亡国之说,便需三思而后行。”陈静淑道,然后提议:“陛下何不再与狄戎商量,看若是不送弘方、弘宇,他们还愿不愿与我朝交好。他们若还是愿意,便是有心换太平,我们再嫁公主过去也不迟。可他们若是不愿意,便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陛下就万不可着他们的道。”
“可朕要是因此激怒了狄戎,他们要与大雁兵戎相见怎么办?”皇帝执拗的问。
陈静淑果断道:“那又如何?我大雁万乘之国,何惧小小狄戎?若是能以一时战事换经久和平,我想边境百姓也是愿意的。”
“臣,愿为陛下驱除狄戎,将他们打回旱洲去。”镇国大将军跟着朗声道,一撩衣摆跪得干净利落。
太师见势也高声:“老臣也愿为消除狄戎灾祸,而尽绵薄之力。”
“微臣愿尽绵薄之力。”镇军将军跪。
“臣等愿为陛下尽绵薄之力。”
一干武官也随之跪地,眨眼之间,振动房梁的呼唤只剩余韵之后,大殿中心便只有皇帝一人还是站着的。
放眼过去,一片乌泱的人头。皇帝气得直跺脚,以右手手指颤抖的将镇国大将军与太师指了一边,最后停在了陈静淑面前:“好你们这些文臣武将,好你这个皇后!你们这是在逼朕!”
“你们这是在逼朕!!!”皇帝大声斥责。
陈静淑轻声道:“我们是希望陛下能做出正确的抉择。”
“你给朕闭嘴!”皇帝向陈静淑咆哮,面向狰狞的指着陈静淑额头:“朕就不该让你来!你以后都别想到这里来!”
“……”陈静淑默然。
“请陛下三思。”太师见皇帝这个样子便知道他是泄底气了,于是马上道。
这个时候的文武百官默契十足,像排练好的一样齐声道:“请陛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
陈静淑低下头紧攥起袖口的布料,整齐划一的声音震动云霄。她已明白,如此决定对自己是好是坏。
“算了……罢了,罢了。”如太师所预料的,皇帝整个人气势弱了下来,无可奈何的摆手:“朕说不过你们,也不能和自己的全部臣子作对。”
“就依你们吧,朕……会再与狄戎使臣商量,弘方、弘宇觉不割舍。”
“只是!”皇帝的语气又大声起来,指向镇国大将军,“若是因此起战事,你,一定要给朕打头阵!”
“臣万死不辞!”
随着镇国大将军笃定的声音,这件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
皇帝无心再说什么,转身背立,“退朝!”
太监们将皇帝的声音传遍,而皇帝本人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宣政殿。
这之后,跪了一地的文武百官才缓缓起身,只是陈静淑还低着头有一些晃神。
“皇后娘娘,起来吧。”太师被少傅搀扶着起来,然后再转身向陈静淑道。
“啊……啊,结束了。”陈静淑闻言回过神,缓慢站起身来,面向太师。
太师轻推掉少傅的扶持,毕恭毕敬的向陈静淑致礼,“今日之事要多谢皇后娘娘了。老臣之前在太德阁对娘娘有所冒犯,还请娘娘不要介怀。是老臣当时,错看了娘娘。”
“不,我不记得太师曾有何冒犯。”陈静淑摇头,轻声道:“我也一国之后,劝诫陛下也不过是我应做之事,太师不必如此感激。”
太师颔首,最后情真意切的夸奖道:“娘娘有真知灼见,亦心胸开阔,当得贤后之名。”
“太师谬赞,我不过一深宫愚妇,哪比得上太师胸怀若谷。”陈静淑此时态度谦卑。
“娘娘就不要夸这个顽固老头了。”镇国大将军走了过来,毫不掩饰自己正在听两人对话,事实上留在大殿听他们谈话的也不知镇国大将军一人。
陈静淑向镇国大将军点头,“大将军。”
“刚才谢娘娘仗义执言。”镇国大将军拱手,习武的汉子声若洪钟,“你和那些深宫妇人不一样,我要为自己刚才的轻蔑道歉。”他拱手之后又弯腰,“娘娘,对不起了。”
“大将军何止于此!今日真正使陛下下决断的,因是你才对,我怎敢揽功?”陈静淑马上道。
镇国大将军直起身,无所忌讳的拍了拍陈静淑肩膀:“就是为娘娘今日宣政殿上的一席话,日后陛下要是想废你,本将军第一个反对。”
陈静淑眼眸动了动,敛眉向镇国大将军欠身:“谢大将军赏识。”
值得了。
不久之后,昭阳宫。
“贱人!”重重的一巴掌打在了陈静淑的脸上,陈静淑没有防备,被一巴掌扇到小桌边,腹部撞到桌角,一瞬间将腰弯折。
春容大气不敢出,杜鄂连忙过去扶住陈静淑,大叫:“主子!”
“主子?”盛怒的皇帝重复了一遍杜鄂的话,又冲来陈静淑面前。
杜鄂将他拦住,连声喊:“陛下息怒。陛下息怒。”
他嗤笑:“她哪里是主子?”
“朕才是主子!朕才是你们后宫所有人的主子!”
“你这个贱人算什么东西?”皇帝指向杜鄂身后惹他在群臣面前失了颜面的陈静淑,极尽侮辱:“皇后?皇后算什么?若不是朕,你连宫中倒夜香的丫头都不如!”
“你现在的所有风光都是朕给你的!”
皇帝朝陈静淑高喊:“你给朕记住了,所谓皇后也就是朕的一条母狗!朕要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否则的话,朕还可以换一条狗!”
“若是再有此事,朕就废了你,把你打入冷宫生不如死!”
“你听明白了吗?”皇帝问陈静淑,眼睛因怒气而鼓得快要脱框。
陈静淑咽下一口血沫,扯起不痛的那边嘴角,轻笑着点头:“妾妃明白了,再也不会了。”
“你也没有机会了!”
皇帝抛下这句话,如同他闯进昭阳宫一般气势汹汹的离开。
陈静淑一下子脱离砸在椅子上,没有捂住嘴角的手撑起额头。
春容看了看她,提议:“主子,我去给你拿东西敷敷吧。”
“不必了。”陈静淑低声,闭上眼睛,“你们都下去吧,让本宫一个人静一静。”
“是。”杜鄂先开口,也先离开。春容后走出门,担忧的看了眼陈静淑,之后关上了门。
她们走之后,陈静淑一个人坐了一会儿,捂住半边脸的手变成了轻抚。
“皇后,到底该做什么?”
“只是和笼子里面的其他鸟,斗得个你死我活。”
“也不过如此。”
插入书签
周昭仪:哥,你是认真的吗?
一不小心写成了两章的量,谢谢所有留言支持的人,你们都是我更新的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