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国服第一

　　十月二十八日，星期二，天气晴。

　　吃过午饭后，下午两点钟，GR战队的所有人都来到了训练室。即将开始的是他们的第一场比赛，因为还是海选，所以参赛战队只需要同时登入比赛系统即可参加。其实以傅寒舟的能力，完全可以靠关系将他们一路护送到大区决赛的，但这样做的话，他们这支新成立的战队就会失去很多锻炼机会，而且纪向前根本不屑于此道，他毕竟是从北美一路血战出来的，深信浴血重生这句话。

　　GR战队的四个人就这样坐在自己的电脑前登入了比赛系统，四支战队同场竞技，活到最后的就是胜出者。在等待间隙，许知暖翻了翻比赛资料：“……”

　　和他们一起比赛的三支队伍，一个叫“爆破拆迁”队，一个叫“金刚狼”队，还有一个竟然叫“A市交警第三大”队。这都是什么无厘头的队名……看名字就知道，这些战队必然是那种网吧里三五好友聚集起来凑热闹的友情队伍，不是什么正规军。

　　两点半，比赛正式开始。

　　经过几天的合训，许知暖已经初步学会了如何听指挥行动，但在团队意识和一些情况的判断上，仍旧和其他人有一些出入。进入游戏之后，萧白楼立刻钻进了一片房区，由于他们降落的地方并不富裕，因此他搜了半天也只搜到两把手/枪。至于小眼镜和纪向前，他们连枪都没有，穷得只有防具和绷带。

　　许知暖找到一支连狙和几十颗子弹，分给小眼镜两颗手/雷，萧白楼分了一把手/枪给纪向前，四个人就算是初步武装起来了。

　　“哒哒哒”，此时枪声从西边传来。

　　“西边130，坡上有人在打架。”最靠西边的小眼镜飞快报点。

　　纪向前从他搜过的第六间空房子里跑出来，当机立断：“走，我们去劝架。”这里实在太穷了，呆在这里还不如去趁火打劫。

　　萧白楼发出模糊不清的低笑，队长的这种强盗做法他很喜欢。

　　许知暖飞快找到一处制高点，自觉地帮他们架枪。纪向前一边跑一边说道：“不用架枪，我们火力不够，一起打。”许知暖手上的是一把连狙，连狙和栓狙不同，伤害不高但可以连发，必要时可以当步/枪使用，在他们火力明显不够的情况下，在高处架枪并不是最优选择。

　　许知暖闻言跳下来，和小眼镜一起从侧翼包抄过去。

　　对面的两拨人战得正酣，完全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一队穷疯了的绿林好汉。在两边各有伤亡且无人注意身后的情况下，GR战队的四人同时出动，小米加步/枪打得两队措手不及，几乎是顷刻间就结束了战斗，游戏右上角的数字变成了8/16。

　　萧白楼甩掉手里子弹已经打完的手/枪，走上前去摸尸体。

　　许知暖向来谨慎，就在他们刚刚结束战斗的时候，她习惯性地左右拉了一下镜头，正好久瞥见了右边似乎有人影晃动，于是条件反射地朝那边点了两枪。子弹打在人身上的音效和打在地面上的音效是不同的，这声音让许知暖立刻明白，果然那里有人在埋伏。

　　“是另一队人！”话音未落，枪声已经响起。

　　萧白楼爆出极限手速，飞快地从尸体上摸了把枪和一堆子弹，狂奔至最近的一棵树后隐蔽起来。

　　由于敌人的距离太近，萧白楼即使动作再快，还是不可避免地挂了彩。

　　“他xx的，你们死定了。”萧白楼暴躁上膛，手中的M16如同火/枪一般“哒哒哒哒哒”瞬间连发，只见不远处一阵烟尘四起，游戏右上角的存活人数不断减少。

　　“性感白哥，在线教学。”小眼镜吹了个口哨，手中的手/雷不知道何时已经拔掉了插销，“今天教授的课程是M16如何压枪，以及手/雷的五秒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嘭！

　　小眼镜的屏幕上跳出“击杀2人”的红字，与此同时众人的屏幕全都黑了下来，一行巨大的“YOU WIN”出现在正中间。

　　“下课！”小眼镜站起身来，滑稽地做了个鬼脸，冲着电脑鞠了一躬，“同学们再见！”

　　萧白楼伸出手去敲他的脑袋：“看到老子挂彩很高兴？”

　　“没有没有，白哥挂彩不是常事吗？”小眼镜努力憋笑，“我早已习惯了。”这话又引来了萧白楼的一记老拳。

　　在主机上分成四屏看完了整场比赛的傅寒舟走过来，他挑了挑眉问几人：“第一场打完了，怎么样，什么感觉？”

　　“轻松。”小眼镜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嘻嘻嘻，要是每一场都这么容易就好了。”

　　“做你的大头梦。”纪向前泼冷水，“这只是海选而已，都不一定有平时打排位难，你们要是敢因此而轻敌，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不管怎样，总归是开始比赛了，”傅寒舟低笑，唇角弯成柔和的弧度，“加油。”说到加油两个字的时候，傅寒舟的目光正好投向许知暖，他的眼神里带着淡淡的鼓励和期许，这种期许让许知暖的心头突然变得有些沉甸甸的。

　　和纪向前等人天生对游戏的热情不同，许知暖是个上大学以前从来不玩游戏的人，她望着队里的其他三个人，他们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刚刚那一局比赛，即使是坏脾气的萧白楼也难得冷静地指出了一些问题，而他们的这种热情显然没能出现在许知暖身上。

　　许知暖垂下眼睫，怔怔地盯着大理石地板。

　　她是为了秦程而打游戏，更是为了打败秦程而进入职业圈，这样的她，可以走多远？

　　将许知暖的走神收入眼底，傅寒舟微微挑眉。他的视线默然掠过她清晰柔美的侧脸，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肖叔做了你最喜欢的菜，你要是这个表情去吃饭，他一定会想多的。”

　　“暖暖怎么了？”纪向前走过来，他察觉到许知暖似乎情绪不高。

　　许知暖尴尬地朝着二人笑了笑：“没事没事。”只是走了一会神，怎么把这两个人都引过来了。

　　萧白楼瞥了许知暖一眼：“矫情。”

　　这两个字仿佛一记重锤，将许知暖瞬间敲醒。对啊，是她太矫情了，明明才刚踏出第一步而已，怎么就开始怀疑自己能走多远了呢？这种想法不是没事找事嘛。想通了的许知暖轻轻笑起来：“是挺矫情的。”萧白楼眼底掠过淡淡的诧异，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吃过晚饭，GR战队的人又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实战训练。“今天大家就早点休息吧，”傅寒舟在训练室门口的出勤表上签了字，“接下来的一个礼拜每天都有比赛，磨刀不误砍柴功嘛。”在圈外人看来他们不过是每天打游戏，但事实上，职业选手并不比上班族轻松多少。单就皇朝战队而言，皇朝的选手们每天要保持至少八个小时的训练量，而在比赛季，除了每天的比赛之外还要争分夺秒地打训练赛，与此同时还要保持良好的睡眠和心理状态，疲倦和压力更是如影随形。

　　“老大，我换枪的时候总是有那么一两分钟找不到感觉。”众人纷纷关了电脑，小眼镜挠了挠头问傅寒舟，“适应性太慢，你说该怎么办啊……”

　　见小眼镜有问题要咨询，其他人便陆续离开了训练室。

　　轻轻带上训练室的门，许知暖低低地叹了口气。原本走在前面的纪向前回过头来：“今天不是打的很好么？叹什么气。”

　　走廊里的灯没有开，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掉落了一地银白，映得许知暖的影子有几分清瘦。萧白楼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了下来，盯着墙面发呆。

　　许知暖低下头：“我和你们的水平，还是差得很远。”

　　这种差距，在比赛时体现得格外明显。不仅是反应力，还有执行力，就连她曾经引以为傲的决策力都被全方位碾压。她曾经一度在枪声响起的时候愣了两秒钟，这一点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如果当时不是萧白楼的掩护，并且对方枪法实在太差，可能她早就在第一波团战时就已经死了。

　　“那又怎么样？”纪向前淡淡地说，“正因如此，你的进步比我们都要大，而在将来的比赛中，你会拥有更多的可能性。”

　　纪向前的目光有些严厉，他感觉到了许知暖的犹豫和没自信，在比赛中，她总是会对自己的能力有所怀疑，也常常因此而迟疑，这是她亟需解决的问题。

　　“我们是一个团队。”纪向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暖暖，相信自己，也相信我们。”

　　走廊尽头的萧白楼转过头注视着许知暖的侧脸，此时她的一双眼瞳好像两颗琥珀色的玻璃珠，在月光下熠熠生辉。他将目光下移，一路扫过许知暖白瓷一样的肌肤，小巧玲珑的耳垂，瘦削的肩头，挺得笔直的脊背。

　　他向来讨厌精致的东西，因为越精致就代表越脆弱，摔碎的时候就越丑陋。

　　但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似乎和别的女人不大一样，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弱不禁风，然而她那双捏紧的小拳头，紧抿着的嘴唇，和眼中的光芒——

　　看着……还挺顺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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