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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解
今晚的月不亮,像是蒙了纱的霜。
这家客栈的掌柜倒是有些情调,在檐角上都挂了风铃,风一吹便有脆声响起,好听还不扰人。
风铃的声音隔着加厚的窗纸传过来,就听得不大清楚了,只能隐约听个大概。
在这若有若无的风铃声的对比下,房中的动静就显得愈发清晰起来。
床上,祝淇仰面躺着,成羥则双腿微曲压在他上方。
“掌门这是做什么?还不快松手?”成羥手劲极大,像把铁钳紧紧箍住他的手腕,祝淇用力挣了挣没能挣开。
“你那么喜欢亲近景羽,是不是对他有什么想法?”成羥的目光死死落在祝淇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没有。”祝淇唇角紧绷。
这是实话。
“在树林的时候你给他包扎伤口,路上还和他有说有笑的……”成羥压着祝淇的手骤然收紧,“你跟我说没有?祝淇,你当我是傻子么?”
祝淇吃痛闷哼,眸光冷沉:“掌门傻不傻我不知道,但我和景羽大哥之间清清白白。”说着拿膝盖顶了下成羥的腰,眼神冷了几分,“掌门,你先松手,我……手疼……”
烛光下,祝淇的睫毛缓缓颤了下,带着覆在上头的光晕都晃了下,显得整个人气势弱了不少。
竟有几分娇弱可欺的味道。
成羥瞳仁变暗,没有动。
眼下这姿势委实太过别扭,祝淇知道自己拗不过成羥,难得服了个软:“掌门……手腕……真的疼……”
成羥眼神一晃松了手,转而将手搁在他脸上:“对不起,弄痛你了。”
脸上细小的绒毛在成羥手心缓缓擦过,像是春日里的微风,唤醒了沉睡一冬的念想,一颗心再次变得躁动不安起来。
祝淇拍开他的手坐起来,没有看他只是紧抿着唇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掌门不是说……若是我不能接受就,就慢慢来么?如今这又是做什么?”
暖黄的光照在祝淇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有了几分暖意,少了些拒绝的意味。
“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和我慢慢来?”成羥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重点,嘴角禁不住上扬。
祝淇低着头搓了下泛红的指尖:“还在考虑。”
“考虑多久?”
“不知道。”
成羥心中发苦,眼看自己都快到了而立的年纪,却还连最基本的闺/房之乐都没体验过。
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你也知道,我年纪大了,有些时候需要……”成羥仔细想了想,用了个还算文雅的词儿,“疏解一下。”
祝淇居然听懂了他委婉的暗示,面皮一红:“掌门要疏解自己动手就成,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成羥觑他一眼:“我不想自己动手,这事儿还是得自己喜欢的人来帮忙比较舒服。”
祝淇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若是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难不成这事儿你就永远也不做了?”
“可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成羥往他的方向挪了挪,祝淇以为他又要做什么出格的事,赶紧后退,这一退才发现身后就是床柱子。
退无可退。
“你,你就这么笃定?”祝淇声音没什么底气。
成羥低头,看着他泛红的面颊还有闪烁的视线,笑了声:“自然是瞧出来的。”说罢,不等祝淇反应,迅速在他唇上咬了口又迅速离开,都没给祝淇拒绝的时间。
像阵风,来去匆匆,不留痕迹,却扰了一颗心。
“你……”祝淇面皮通红。
房中似是瞬间起了火,烧得他脖子根儿都出汗。
“都脸红了还嘴硬说不喜欢?”成羥得意挑眉,“既然我喜欢的人也不讨厌我,那疏解的事……”
“自己弄!”祝淇抬手在他胸口推了把,匆匆开门出了房间。
迎面撞上前来喊人下楼吃饭的掌柜,掌柜的刚要开口,祝淇已经头也不回地下了楼。
掌柜挠挠后脑勺,心说,这又是怎么了,脸红成那样?
难不成是房中的地龙烧得太热,惹得小郎君不开心?待会儿得吩咐人少烧些碳,既能取悦住客还能省银子,多好的事儿。
到了半开的房门前,掌柜老老实实敲了敲门:“客官,饭菜备好了,下楼吃饭吧。”
成羥正坐在床上摸着自己的唇傻笑,听到动静抬头看了掌柜一眼,还破天荒冲着人笑了:“好,这就来。”
受宠若惊的掌柜:“???”前一刻要吃人,后一刻又冲人笑成这样,变脸变得还真快。
掌柜的转头要走,不经意扫过被褥,眼尖地发现之前铺的整整齐齐的褥子被折腾得面目全非。
这是……
再一回想刚才祝淇离开时的模样,掌柜心中忽地豁然开朗。
怪不得心情这么好,是……觅食成功了?
哎呀呀,这速度……
“还不走?杵在这里做什么?”成羥冰凉的声音从房中传来。
掌柜以为自己听错了,还特意转头看了一眼。
成羥瞳仁漆黑,面带嫌弃,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掌柜后颈上的汗毛一哆嗦,竟哆嗦出一层冷汗。他扯着僵硬的脸皮,换上迎客惯用的笑脸,一边关门一边往走廊退:“这就走,这就走了。”
到了大堂正好碰到景羽他们在吃饭,祝淇直接坐到景羽边上:“景羽大哥。”
景羽看见祝淇,本来无波无澜的面上腾上一抹淡淡的笑 :“祝小公子,你来了?”
“之前定房的事掌门做得有些过分,景羽大哥莫要见怪啊!”祝淇心里的确过意不去。
“无妨,祝小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说着还给祝淇夹了块红烧肉,“这肉我刚吃过,味道不错,你尝尝。”
江晚潮眼角抽了下,要知道自己这清风霁月的大师兄可从来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就是师父也没这待遇。
“好。”祝淇笑着将红烧肉吃了,“景羽大哥你也吃。”他夹了块更大的红烧肉搁在景羽的碗中。
景羽笑了声:“好。”
江晚潮嘴角抽了好几下,不知该说些什么,刚好对上师妹同样疑惑的目光,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又像是突然反应过来,释然一笑。
“景羽公子?”
祝淇夹菜的动作一僵,这声音是……
黄廖寒披着一身的寒意进了大堂,身后还跟着几个黄土派的弟子,看样子是有任务在身。
“景羽公子,自从上次一别已多日未见,一切可好啊?”黄廖寒看都没看旁人径直走到景羽跟前,带着一脸喜出望外的笑。
“黄公子。”景羽站起身,方才轻松的笑自动换成了客套疏离。
江晚潮听说过这个黄廖寒,当日就是他在谪仙派家门口被成羥给砍了胳膊。后来又和大师兄去了趟白骨山,再回来的时候总算是捡了一条小命儿。
此人,是个厉害角色。
想到这里,江晚潮不由多看了黄廖寒一眼。
尖嘴猴腮一脸的刻薄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儿。
“在下奉师命下山办事,不曾想居然在此处碰到了景羽公子,真是缘分啊!”黄廖寒笑得嘴都歪了,跟在他身边的黄土派弟子忍不住瞅了自家师兄好几眼。
心说,黄师兄性子刻薄,也不大爱笑,今日这是怎么了?
弟子循着黄廖寒的视线看了眼景羽,禁不住眼神一晃荡。
此人玉树临风,风姿卓然,生得是真好看啊……
也难怪自家师兄看见人家就乐得合不拢嘴?他怎的从来不知自家师兄是个以貌取人的主儿?
不知是不是故意,面对黄廖寒的热情,景羽往后退出几步,才道:“碰巧罢了。”
“景羽公子,你看,师父找人给我做了只手,以后我再也不是残废了。”黄廖寒抬手在景羽面前晃了晃,乍一看还真能以假乱真。
他说这话时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景羽的脸,像是担心对方会嫌弃自己,可又忍不住想看到对方的反应。
“那就恭喜黄公子了。”景羽面上没什么波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上一下。
黄廖寒嘴角的笑僵了下:“上次多亏了景羽公子我才捡回一条命,景羽公子是在下的救命恩人,此恩,不可不报。”
景羽面色淡然看向桌边:“当日成掌门之所以答应救黄公子多亏了祝小公子,这样算来,祝小公子才是黄公子的救命恩人。”
“祝淇?”顺着景羽的视线看向一边,黄廖寒脸色一变,语气也冷了几分,“你怎么在这里?”
祝淇朝着黄廖寒眨了眨眼:“景羽大哥都说了我才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要记清楚了。对了,假手不错,以后可要爱惜着用,若是再不小心被人砍了那可就麻烦了。”
黄廖寒下巴一扬,斜睨了祝淇一眼,碍于景羽在边上没多说什么,可那表情分明就是不承认祝淇这恩人的身份。
景羽眉角不着痕迹皱了下 :“黄公子若是想住店怕是不成了,这间客栈已经满了。”
黄廖寒难掩面上的失望之色,但也只是一瞬,随即相当厚脸皮地挨着景羽坐下 :“无妨,那就先吃饭,待会儿再去找别的客栈落脚就是了。”
“黄师兄……”一个长相干瘪的黄土派弟子往前凑了凑,那张脸和身上的衣服一个色儿,土黄土黄的,“咱们刚才不是才吃了饭么?”
黄廖寒回头狠狠瞪他一眼:“又饿了,不行么?”
那弟子吓得脖子一缩,整个人藏在宽大的衣裳里,战战兢兢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
“你去另外找家别的客栈,找好了回来通知我。”黄廖寒冲着那弟子颐指气使完,意识到景羽在看自己,又相当不走心地在那弟子肩上拍了拍,“快去快回,路上当心。”
弟子忽地浑身僵直,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惊得,之后迅速跑出了客栈。
瞧着个子不大,腿也不长,跑起来贼快,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人影儿。
祝淇实在看不惯黄廖寒人前人后两张皮的做派,索性起身坐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景羽二话不说跟了过来:“祝小公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么?”
祝淇相当不避讳瞥了黄廖寒一眼:“我是眼不舒服,换个地儿坐。”
“那我陪你。”景羽挨着祝淇坐下,全然不顾身后面皮铁青的黄廖寒。
“景羽大哥,吃饭。”祝淇心情不错,端起碗喝了口汤,嘴角沾了点儿汤汁。
“慢点儿喝,都弄在嘴上了。”景羽从怀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祝淇擦了擦嘴角。
祝淇端碗的手顿了下,有些不自在接过了他手里的帕子:“景羽大哥,我自己来就好。”
“咔嚓”一声是筷子断裂的声音,祝淇回头去看,刚好对上黄廖寒恶狠狠的目光。
“再瞪,这眼睛也不必留了。”成羥出现在二楼拐角处,正冷脸瞧着黄廖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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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廖寒:“!!!!”哎妈呀,怎么哪儿哪儿都有成羥这个疯批大魔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