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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似乎天意捉弄，越是怕什么，偏巧越是来什么。
就在她心有所感后，殿外不知何人礼唱一句：“天宫太子到。”
一抹再是熟悉不过的湛蓝色的身影闯入眼帘，墨发金冠，龙章凤姿，五官如刀刻般有棱有角，轮廓分明，除了太子，又能是谁呢？
一眼，灵月就看出太子最近清瘦了许多。
她很想上前问问太子的近况，念及自身，到底是将忍不住要迈出去的右腿收了回来。并且匆匆收回目光，眉眼低垂，降低存在感。
“殿下大驾光临，令我阎罗殿蓬荜生辉，快快里面请。”
面对鬼王的热情招待，太子恍若未闻。
他在大殿中搜寻了一遍，没有错漏一处，最后眼神落到穿喜服盖红纱的新夫人身边的婢女身上。
见太子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二十八夫人身边的一名婢女，鬼王一肚子困惑，赶紧将那婢女上下打量，愣是没看出有什么过人之处。
能被选中来阎罗殿伺候的女子，容貌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观此女论姿色，不过清秀而已，在阎罗殿里的婢女之中，只能算作中下等的。
莫不是天宫太子品味独特，不爱婀娜多姿的美人，偏偏就独好这一口清粥小菜？
“你可否抬起头来？”在鬼王一愣神间，太子大步走了上前，停在婢女跟前，温声道。
灵月知道他认出了自己，只埋着脑袋，自是不敢抬头与太子对视。
一道红袖抬起，将人护在背后，红纱下的人薄唇请启：“她是我的婢女，还请自重。”
在听得天宫太子要来时，鬼王早早就给准备好了美人，如今太子一来就看中了个婢女，玄烨更是乐得顺水推舟：“此女的确是贱内的婢女。不过太子若是看中了这婢女，本王做主将她送给太子，日后能伴在太子身侧，也算是此女的造化了。”
太子纵有一肚子的困惑要问灵月，却也只当她是误打误撞来的鬼界，没有把一个即将成为鬼王二十八房小妾的女子看在眼里：“哦！孤一眼瞧见她，便觉得颇合眼缘。鬼王此话，可是当真？”
“不可以。”对于将他彻底无视的玄烨和清樾很是不满，干脆抬手掀掉头上的红纱，露出一张绝美的容颜，只见朱唇轻启：“我说过了，她现在是我的人。”
眼前女子肤若凝脂，盛装红衣，宛若石榴花一样明艳的女子，明明是一样的容貌，却与玄烨印象中大不相同。
如果说莺莺是含苞待采撷的花蕾，那么面前这人却是悬在头顶的明月，高高在上，遥不可及。
不，她不是莺莺。
“你到底是何人，竟敢假扮我的夫人？”玄烨五指弯曲成爪，向前一记抓去。
但见对方不慌不忙打出一道掌风，轻飘飘的将自己的鬼爪化去，玄烨收起了试探，眼中一冷，十指化为鬼爪迎上去。
不论玄烨是个什么打法，对方依旧不痛不痒地防守。
几个回合下来，众鬼只见那‘新夫人’似摸透了鬼王的路数，然后手腕一翻，一把寒光冽冽的宝剑横在对方脖颈。
见到这把周身萦绕寒气的宝剑，玄烨眼睛都看直了：“更寒剑！你是魔尊朔之！”
‘新夫人’抬手一招，凭空升起一片黑雾，待人再看时，就发现原地哪里还有什么绝色美人，分明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
但见他一身金线滚边玄色华服，剑眉斜飞入鬓，眼若星辰。
玄烨三分苦笑三分讥讽：“我玄某人的面子可真大，竟劳烦魔尊兴师动众。”
朔之才懒得同他掰扯，直接说明来意：“本尊为何而来，想来鬼王心如明镜。”
玄烨眯了眯眼，咬牙切齿：“魔尊，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东西本就是魔界之物，鬼王拿在手里，就不觉得烫手吗？”
“你们魔界倚势欺人，五万年前魔界圣尊夺走我鬼界两件圣物红莲业火和空青石，那空青石便是融入了这把更寒剑中。”
玄烨死死盯着架在自己脖颈上的更寒剑，那是一直钉刻在耻辱柱上的一段屈辱历史。
朔之轻轻一扬眉：“哦！本尊怎么记得是鬼界将红莲业火转送给天宫，后来被圣尊所收服。至于空青石，只能怪你们鬼界实力不济，护不住至宝。”
魔尊的大型双标，让灵月大开眼界。只是一道炽热的视线落到她脸上，叫她想忽视都难。
“月儿，过来。”见她终于肯抬眸看向自己，太子面色总算和缓了些。
灵月对他摇了摇头，移步停在朔之身后，站定。
太子和缓的面色一僵，这才将视线从灵月身上移开，落到魔尊身上。
然后太子拔出轩辕剑，指向挟持鬼王的魔尊：“将鬼王放开，否则孤不会放过你。”
朔之薄唇一勾，颇有深意一笑：“是吗？本尊早就听闻过天宫太子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不知为何，灵月总觉得魔头方才说话的时候，余光有意无意像自己这边瞥了几眼。
为了蕴神丹，灵月决定豁出去了。
她挺身而出，拦在朔之身前：“不许你伤他，你要杀他，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太子眼中一伤，喉头微哑：“孤不会伤你，孤说过会护你一世平安喜乐。”
鬼王和众鬼一脸懵，敢情太子与这婢女早有私情！
大殿内一片寂静，落针可闻。
此刻朔之的心情非常复杂，他从未想过有一天灵月这个没心肝的白眼狼会站出来护着自己。
毕竟，她那么讨厌身为魔尊的自己……
但此时的她，就像老母鸡护崽一样将他护在身后，身子削薄，脊背却挺得很直。
朔之嘴唇张了张，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斥责：“谁让你站到前面的？刀剑无眼，你到本尊后面躲着。”
灵月撇了撇嘴，心说：
“还不是你盯得我后背发凉，所以才借机表表心嘛！”
灵月又站回到魔尊身后，观望着。
被灵月这么一打岔，朔之收敛起了漫不经心，将更寒剑往鬼王的肉里送进一分：“交出密钥，或者本尊送你归西，二者选一。”
嘶，玄烨摸了摸脖子，摸到一手血，到底还是怂了：“等，等一下，本王给你就是了。”
往袖口里摸了摸，鬼王想到了什么：“不过，将密钥给魔尊也不是不行，还请魔尊拿到密钥，立刻放开本王。”
“本尊从不食言。”顿了顿，朔之又道：“等本尊顺利离开魔界后，自然会放了鬼王。”
“你……”玄烨额头上的青筋跳了跳，怒不可谒，转念想到自己眼下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只好忍气吞声：“好，本王便先信魔尊一回。”
朔之一手接过对方抛来的密钥，分出心神辨认了下，确认是密钥无疑。
说时迟那时快，鬼王身影一闪，化作一团黑雾，一手化为鬼爪像朔之身后的灵月一抓。
太子和朔之一同反应过来。
朔之长手一伸，将灵月揽进怀里，脚尖轻轻一跃，二人落在几米之外。
太子扑了个空，视线落到放在灵月腰肢上的手臂，只觉得无比碍眼。
见鬼王冲上去，手握轩辕剑的太子稍有迟疑，因为顾忌到灵月的安危，没有同鬼王联手。
几个回合下来，玄烨落入下风，败势已显。
果然不出几招，鬼王被一道剑气逼退，吐出一口血。
朔之一手紧握更寒剑，一手牵着灵月，正欲离开，就被一道湛蓝色的身影拦住。
太子抬起轩辕剑，指向朔之：“还请魔尊放开她。”
“放开？”朔之看向灵月的侧脸，很是自得：“本尊不强迫人，太子不妨问问，她到底愿意跟谁走？”
闻言，太子将轩辕剑放下：“月儿，跟孤回去。”
灵月看了看太子，又看向魔尊，最后咬了咬下唇。
见她迟疑不决，本是胜券在握的朔之，忍不住下了一记狠药：“若是今日你要跟他走，本尊绝不出手阻拦。但以后再也不能踏足魔界领土一步，你可想清楚了。”
灵月看向对自己抬起手臂的太子，几乎不敢正视他眉眼中的期待，毅然决然：“对不起。”
放在半空的手臂一停，就这样空落落的，太子心口苦涩，面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是因为我没有去接你，所以你生气了？月儿，别生孤的气，好不好？”
“对不起。”
灵月眉眼低垂，她不愿意让他知道，也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努力挣扎的想要活下去。
天帝寿诞那日，听说天帝要赐婚，当时她心中是既欢喜又忐忑，基于这种矛盾的心思最后决定出走……
她想要嫁给他，却又害怕嫁给他。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孤真的很失望，这魔头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太子再次拿剑指向朔之，眉眼俱冷：“这次，孤不会再纵容你胡作非为。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孤都要将你带回去。”
眼见这二人过招起来，灵月想要阻拦都来不及。
无数道剑光从四面八方辐射开来，整座阎罗殿岌岌可危，连灵月所站的地方也受到了波及。
突然，一阵剧烈波动，众鬼纷纷往外逃窜，殿内却是一静。
震动之下，灵月呕出一口血来，点点滴滴溅在裙摆上，宛若盛开的杜鹃花一样。
眼前一黑，身子急坠，横空一只手臂将她抄了起来，耳边听见魔尊的冷嘲热讽：“蠢货，将自己的一枝本体赠予旁人，你是嫌命还不够短？”
灵月死死攥紧他的衣领，提着一口气：“他，他怎么样了？”
“放心，还活着。”
“那就……好。”
衣领一松，那只素白的手腕无声地垂下，朔之面色大变：“灵月，醒醒，灵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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