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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婶]禁区
【禁区】
“我只是喜欢你有什么错。”
“我偏执于你有什么错。”
“呐……告诉我啊鹤丸。”
“喜欢上已经有自我思想的你的我到底哪里错了……?”
冬夜,寒霜满地,大雪纷飞。
明月高挂于墨色天空,银灰色的光芒洁白又灰暗,就像是界限难定的希望与绝望一般。
审神者正处于这种境地。
赤裸着双脚,站在废墟当中的审神者眼神凄凉而深藏绝望。她不明白自己的有什么错,也不明白自己的爱意有什么错,更不明白自己只要鹤丸一人的想法有什么错。
所谓的爱,不就是自私的吗?
“为什么……”
“您的爱意这本身就是错啊,姬君。”
昔日富有朝气的金色双眸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杀意浓重的血色红瞳。鹤丸的发是深渊的黑,而衣服也被染成压抑的黑。金色的锁链就像是禁锢野兽的枷锁一般,牢牢地压制着他体内嗜血的冲动。
鹤丸国永曾经是个有理智的付丧神,但也只是曾经。
审神者的爱改变了所有的一切。
“看,您的本丸因为您偏执的爱变成了废墟。”
“追随于您的付丧神无一不是暗堕就是死亡。”
“就连您口中所说最爱的我……也不再是鹤丸国永了。”
“这都是您的错啊,姬君。”
“我的错……”
“我的错……我的错……”
“为什么你们都说是我的错呢……为什么……?”
来自爱人的沉重打击抽空了审神者全身的力气。她脱力地跪坐在地上,任凭污浊的泥土亲吻自己如玉般洁白无瑕的肌肤。明月灰白的光辉打在照拂在她的背上,宛如沉重的罪孽将她的腰背压弯。
鹤丸冷眼看着曾经骄傲自信的审神者就这么简单的变成另一副绝望的模样,隐秘的快感油然而生。
看啊——她终归还是个普通的人类。
再怎么努力藏起自己懦弱的一面,都没办法改变自己的本性。他的话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迫使她现在就面对自己的脆弱而已。
这是报复,对她的报复。
——也是对自己的报复。
鹤丸国永疯了,早就疯了。
从他与审神者十指相扣踏入爱恋禁区的那天起就疯掉了。
高高在上的目光,寒冰般的视线。
审神者只觉得自己好冷,不止裸露在外的皮肤,就连心脏都是冷的。血液仿佛已经被彻底冻住,失去温度不再流淌。
颤抖着手抚到胸口心脏的位置,审神者忽然陷入了迷茫。冰雪吻过她的发、额头、眼睫、鼻、唇角,又不满足地继续抚摸她裸露在外的皮肤。炽热的灼烧感刺着审神者全身,她却仿佛什么都感觉不到一般,只是紧紧抓着薄薄的布料,嘴里不停重复着“为什么”。
“您该逃走了,姬君。”
“再不离开,会死的啊。”
鹤丸蹲在审神者面前蹲下,黑色的发尾随着他歪头的动作偏向一边。猩红的眸子透着嗜血的光芒,他的眼底却又带着难以忽视的迷茫。
——和审神者如出一辙的迷茫。
理智叫嚣着要将眼前人杀害,借此回归原有的姿态。仅剩无几埋葬在内心深处的情感却又在拼命阻止着理智掌控身体,对审神者下死手。
鹤丸蹙眉,他明明早就做出决定了怎么还会这样?
“呐,鹤丸。”
“哦呀,姬君您还能说话啊?”
“……是啊,我还活着。”
这么说着,审神者勾起嘴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对鹤丸笑着。
“哪怕只有一夜的欢愉也好……”
“就让我和这腐朽的本丸一起崩落。”
“就让我……葬于回忆的禁区,好吗?”
挑起审神者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鹤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与以往的笑容一别无二,仿佛是用模具印出来的,可:眼底满满都是刺骨的讽刺。
“你在讽刺着谁呢,姬君。”浑身的恶意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一般倾斜而出,鹤丸笑的邪气,微眯的双眼更是增添几分不屑,“你自己吗?还是……傻傻地跟着你十指相扣踏入禁区的鹤丸国永?”
嘴角一僵,审神者笑不下去了。她错开鹤丸嘲弄的视线,背着明月的黑色双眼灰暗没有光彩。
“啧。”
她避而不答的神情既让鹤丸感觉到了恶意宣泄后的快感,又让鹤丸觉得有些无趣。
——就好像她已经死了一样。
“我就同意你的请求好了。”鹤丸听到自己这么说,“在那之后,就算是死你也会心甘情愿吧?”
“……或许吧。”
白雪自审神者发尾处开始融化,润湿后将那不可测的黑一点一点吸收。褪色的黑即是废弃的灰,即是虚无的白与死去后失去色彩的世界。
明月在这时悄然掩藏自己的光辉,躲到乌云背后,似乎没有了继续将无望赋予大地的打算。
鹤丸松开钳制审神者下巴的手,好像没有看到他在那苍白的皮肤留下的可怖红痕一般起身朝着她伸出手。
而审神者从鹤丸动作的那一刹那开始,失去焦点的双眸就随着他移动。她看着鹤丸朝着她伸出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宛如看到救赎一般,以最虔诚的姿态小心握住。
“我是那么的爱你……姬君。”
她的眼神恢复以往的神采。
“你肯定也是爱着我的……对吗?”
她的嘴角勾起弧度。
“你沉迷于我。”
“你偏执于我。”
“我沉迷于你。”
“我偏执于你。”
藏起眼底的讽意,鹤丸朝着审神者微笑。
“你会让我重获自由,姬君。”
“我不会再这么痛苦了……是吗?”
眼神微动,审神者无声叹息。
“我舍不得啊。”
“这一夜过后你就自由了。”
“深爱着你的我……会永远埋葬于这个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本丸内。”
轻笑一声,审神者主动拉着鹤丸向唯一完好无损的审神者自己的房间走去。
“相信我。”
这么说着,她褪去自己的衣物。鹤丸只是安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并没有任何动作的打算。
——这一次,由审神者主导。
翌日清晨,鹤丸被灿烂的阳光刺醒。
“阳光……?”
他迅速爬起扫视周身,却发现自己居然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
——没有已经倒塌的本丸,没有枯朽的植物,没有动物的哀鸣,什么都没有。
“鹤先生。”
“小光……?”
烛台切走到鹤丸的身边,看着惊讶的他神色微沉。
“果然是这样啊。”
突然发觉烛台切的模样一如初见时一般,鹤丸脑中有了些许猜测。他慌忙打量起自己的模样,暗堕的事情好像从未发生过一般。
“不会是姬君……!”
“也只有她了吧。”
恍惚中,鹤丸看到浑身浴血的审神者正站在随着颤动碎裂的大地逐渐消失的本丸当中。她赤红了双眼,皮肤布满裂纹,就像是快要坏掉的陶瓷娃娃。
她一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直到自己快要消失之际才蠕动了几下嘴唇。
——“对不起。”
说完,她笑着化为一地碎片,消失于崩裂的大地中。
“等等——姬君——!”
不顾一切地伸手想抓住她,鹤丸金色的双眼满是不知所措。
他都做了什么……?
他都对自己最爱的人说了什么……?
“姬君……”
鹤丸国永再一度疯了。
他将被困禁于自己构筑的名为“审神者”的囚笼中。
——永生永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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