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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封
诸女静下来之后,才纷纷察觉情况不妙。
首先,那女子是在抬眼见到女帝时,才晕厥过去的。这是大不敬啊,你想,早你不晕晚你不晕,见了女帝天颜,你晕了,什么意思?往好了说,你是因女帝天威紧张过度。往坏了说,你这是被女帝的样子吓着了,是吧?
这两个可能性都有,再加上,女帝长成。。这么富态的模样,怎么看都是后者吧。
就是单说这件事,面圣是晕倒,也是非常无礼的行为,一个不敬之罪,是逃不掉了。
之前上前查看摇晃的女子们,悔的肠子都青了,要知道,女子皆重容貌,搁在谁身上,谁不觉得是被冒犯了?而自己竟然上前维护罪臣……
万一女帝大发雷霆,把她们一并发落了怎么办?就算不发落,印象也肯定是差透了,事到如今无法更改,只得暗暗给自己打气,自我暗示“我就是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爱心人士”硬着头皮撑下来了。
至于另一些当时慢了一步没有上前的女子,也在心里暗暗懊悔,这可是个表现的良机!可恨当时被吓傻了,那,该不会给女帝留下个胆怯懦弱,不堪大用,没有同僚爱的印象吧?可惜为时已晚,只得暗自叹息。
另一部分包括向椰在内的姑娘们,内心则是没有特别大的波动,毕竟自己不懂医术,上前去做什么呢?毕竟这是在皇宫里,名医只多不少,既无医人之能,那为何要行医人之举?
所以这部分人,可以说比较平静。
女帝终于开口道:“闵家长女,闵如珍,因其体弱,朕授她广元殿司。。”
“闵如珍胆小体弱不堪为臣,又在觐见时殿前失仪,念其初犯,不累其家族,送回家去,成绩取消!”咄咄逼人的声音响若雷鸣,众人心中一震,在大殿上公然驳回女帝的命令,并不是进谏,而是一副天下之主的样子,来者是谁,竟能在朝堂上做女帝的主?
只见一男子墨袍广袖大步走来,乌发披散,身量极高极瘦,可是气势万钧,一眼看去,如乌云聚拢,压顶而来,令人不敢直视。
那人步子极快,几步就走过众人身边,向椰只觉眼前一阵劲风袭过,心知此人不好对付,不禁微低下头,悄不做声的趁机往后挪步。
那男子登上绘着金龙的殿阶,走到女帝身边,转身坐下,众人这才惊见女帝龙椅旁,竟还有一椅,成并肩之势,不由得暗吸了一口凉气。
“宁哥哥来了,”女帝眨眨眼睛,露出一个暖呼呼的笑容,半晌才慢吞吞的道。
“陛下性子太软,我若再不来,恐就教人欺负死了。”那男子教训道,看女帝无知无觉仍是冲他微笑,叹了口气,眼神柔和下来,也冲女帝一笑。
众人这才感觉松了一口气,笼罩在头顶的无形威压渐渐散去。只是这时才发现,这气势惊人的男子,相貌……呃…脸极长……下巴也宽,眼睛细长凌厉,鹰钩鼻,整个人十分冷硬,看着不好相处,很难讨好的样子。
“众位爱卿,这是朕的皇夫,国事家事向来是我们两人一同商定的,诸位皆是国之重才,今日受封,关系重大,只是皇夫事忙,这才来的晚了,望众卿海涵。”女帝慢悠悠地说道。
众女皆道不敢,心中暗叹,这两口子相貌也真是不同凡响,能不能给我们个画风正常的帝后啊!
接着女帝随口校考了大家几句,得了众人回答,满意的笑了。期间皇夫一语不发,目光如炬,观察着众人。
女帝眨眨眼,笑问:“朕问众卿一个问题,大家皆知京都繁华富庶,也知边境小族苦寒艰难,若让众卿自己抉择,那你们是愿留京,还是愿意远赴边境呢?”
女帝声音悦耳动听,可众人听来却不比夜枭啼叫来的好听,这个问题,没法儿答啊。
说愿意留京,那就是明说了自己贪图富贵,求易舍难,可若说愿意远去边境,面子上是好看了,高大了,可是万一真被派去那里,谁遭罪谁知道哇。
其实众女也不全是嫌贫爱富之人,很有些人是渴望着为国效力的,并不意在繁都大郡,只是这选择太过绝对了,不是极奢就是极苦,向椰安静的站在人群中随大流装蘑菇。
“我愿前去边境!”一红衣女子前进一步,昂首挺胸勇敢的说道。
“我也愿往。”又一女子接着说道。
“愿为陛下效劳!”一旦有人起了头,更多的人也跟风喊起来,法不责众,总不能把她们都派了去吧,这样的话,又何必吝啬几句口号呢?
“誓死效忠陛下!”众人齐声喊道。
向椰一边面色郑重真诚的表着衷心,一面找机会在慷慨激昂的众人迈步前进时装作力有不殆,摇摇摆摆,似是被人挤到后面一般,实则长裙不动一丝,微不可查的在后退。
女帝不动如山,笑眯眯地轻启檀口:“众卿胆色过人,实乃国之福祉,百姓之福祉,可你们并不知边境之实情。”顿了顿,女帝接着说道:“边境部族滩羊,地处偏僻,族人野蛮好武,不受圣化,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
女帝慢悠悠地接着说,声音动听若铃,依旧又脆又稳:“我数年前,曾派新科官生数名前往,一无所获,每一次都以失败告终,五人之中,三人自请辞官,一人回京后亡故,还有一人,就命丧在滩羊,至今不见尸首。我越国,四年内折损五名女官。”
众人如遭雷击,瞠目结舌,众女中许多人都是年方二十的少女,一直受父母疼宠呵护,读书考试就是人生中的头等大事。
死,这个字,真的是离她们太远了。
众女脸色苍白,不发一语。
唯有一开始领头的红衣女子,暗暗的攥紧了双手。
向椰闻言也十分震惊,这件事应该是被女帝有意封口,瞒的死紧,一丝不漏,她是不知情,再看堂中众女,皆是这样,这些人中必有重臣之后,居然也不知情,那这事情,就棘手了。女帝之所以又提起此事,必然是没有对滩羊忘情,今年,她们中必须有人再去。
之前备考时,向椰好好的研究过这个边境部族,滩羊,地处北方,冬季漫长且尤为寒冷,族人以打猎和掠夺为生,性情凶狠且极度排外。
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资源,女帝之所以频繁派遣官员,为的应该是,约束滩羊,不叫其滋扰临郡。
虽说派兵镇压也可,但滩羊人勇猛好斗,桀骜不屈,一时半刻难以拿下。两方僵持不下,耗资巨大,且备不住邻国不会趁机捞便宜。再说滩羊人归根结底毕竟也是越国子民,闹大了,皇室面子也不好看。
这样算下来,折损几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也就不算什么了。
向椰正想着,滩羊苦寒,可京都水深,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其凶险之处不比滩羊差,那么最好的去处,自然是远离权利中心的小都小郡,既不起眼又足够安全,不招眼不出错,安安稳稳混个几年,熬到升迁就很不错。
一道声音传来:“臣愿往!”短短三个字被念的坚定至极。
众人侧目,只见早先的红衣女子上前一步,跪倒在地:“陛下,臣愿前往!”
“嗤……”轻笑声传来,从坐下开始,良久不发一语的皇夫,摇摇头:“你这个样子,还没去,就已经准备好去死了吗?”说着伸手拉过女帝白胖的手,揉搓把玩起来:“你这样的,去了也白去。”
红衣女子身子一颤,按在地上的手背,青筋迸出。
女帝不以为忤,声音依旧甜美温柔:“陶爱卿,你母陶相,只你一个女儿,朕怎能让你身处险地?”
陶蜜丝急切的抬起头:“陛下,臣母虽为国相,陛下无需特殊关照,臣愿往,臣愿为国效力,臣所言皆出自肺腑,请陛下恩准!”
女帝眨眨眼睛:“陶爱卿之心,朕明白,可报国并非只此一法,还是留在京中效力吧。”语气宽容熨贴像是一个哄孩子的母亲。
向椰见那红衣姑娘闻言,原本挺直的脊梁塌了下来,整个人透出一种无以名状的悲哀,失态到忘了谢恩,浑浑噩噩的站起身来,低着头退到一边。
女帝皇夫不以为意,接着女帝又点了几人名字,几人皆道愿为女帝效犬马之劳。
女帝乐呵呵也不说什么,皇夫则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柱子边的那位爱卿,你叫什么?是哪家的女儿?”女帝像是刚刚注意到向椰一样,温声问道。
向椰见众人皆回头看向自己,上前一步躬身答道:“臣女向椰,一介孤女,幸得燕都安家资助,目前已经入赘。”
众女闻言神色各异。
“哦?刚刚已有多位爱卿表态,愿意远赴滩羊,向爱卿从一开始便一语不发,是何意呀?”皇夫挑眉问道。
宋引鹤闻言赶紧看向向椰,不禁暗暗为她捏了一把汗。
“回禀陛下,回禀皇夫,臣参考官生就是为了为国效力,能力低微,不敢挑拣,可着大家来,最后剩下哪里,陛下就将我派到哪里去就好。”向椰摆出一张忠厚脸道。
众女险些绝倒,心道世间怎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让别人先挑,说的好听,陛下面前,谁会好意思专奔好的去处去,可不就让她渔翁得利了?还能得个老实不争之名!奸诈!
宋引鹤低头憋笑。
“哈哈哈哈,有意思,好!就派你去滩羊!”皇夫恶劣道。
向椰面色不变:“皇夫有命,臣女一定遵从,只是,陛下皇夫英明,臣女刚才所说自己能力低微,并非自谦,此去滩羊,一定尽力而为,可若是失手,遭遇不测有辱使命,还请陛下皇夫海涵。”说着一辑到地。
宋引鹤急得顾不得其他,两步紧走到向椰身边,一样躬身下拜:“陛下,皇夫,请三思啊!向椰年少,之前几位前辈不知比她才高多少,都折在了滩羊,请陛下皇夫怜悯!”
向椰点头:“陛下皇夫,宋姐姐虽是与我情深,护我情切才说了这些,可臣女觉得她此言大有道理。臣女此去,确实凶险,很需要陛下和皇夫特别照顾。”说完,转身扶起呆住的宋引鹤,很是认真的求罩。
女帝闻言眼中充满了好奇,歪歪头看着向椰。皇夫则笑得前仰后合:“哈哈哈,你倒是有趣儿,说吧!需要本宫与陛下如何关照与你?”
向椰略想了想:“我要带一队人马,装备要齐全,不要长官随行,要直接听令于我,至于支援的粮草,循着之前的例即可。只有一事,陛下既委命于臣,就请陛下信臣。”
女帝奇道:“当然,用人不疑,可为何不要多些粮草?”
向椰答道:“臣女夫家行商,家主爱国之心拳拳,常想为国做些事情,苦于没有机会,一直和我念叨,正好这次出些物资也算一偿心愿。”心里想着,木已成舟,趁这机会能捞就捞吧。
女帝点头微笑:“看来你夫家确有远识,我朝正缺这样遵纪爱国的商人,朕定有嘉奖。”
皇夫道:“为何要人马?还不许长官随行?你倒霸道!”
“刚才陛下提到,滩羊人凶狠好斗,臣女一介弱女,带着粮草物资,丝毫没有抵抗之力,可不就成了他人的口中餐,至于长官,既然陛下与皇夫将此事交与臣女负责,当然要以我的判断为主,而士兵心向长官,到时臣女若与长官意见不合,恐怕纵有千军万马也是指使不动
的。”
皇夫笑道:“思虑周全,托与此女,慢儿此番说不定可以得偿所愿。”说罢与女帝相视一笑。
最棘手的问题一解决,接下来的新官受封就进行的飞快。
众人出宫之后,向椰让宋引鹤等等自己,拎起裙摆,几步赶上正要上轿的红衣女子:“喂,喂,穿红衣裳的,你等一下!”
红衣女子转回头,面色苍白有奇色,旋即摆出一副不耐烦的高傲样子:“你是何人?我乃国相独女,少攀关系,别以为同朝为官,就能与我平起平坐,哼!”
向椰乐了,心道你要是真瞧不上我,那转身上轿,拉上轿帘不理我就好了,还说这么多话,撅在这里扭着身子看着我……想着笑意更浓:“我叫向椰,你很勇敢,我相信你说要远赴滩羊并非惺惺作态,你可记得我在朝上被陛下委命赴任滩羊,你希望的,将来说不定我能达成哦,别放弃希望!”说完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跑开了。
向椰边跑边想,这姑娘,可真像以前的薇薇,刚认识时都是一副傲娇的富二代模样……
身后传来红衣女子气急败坏的喊叫:“你少得意了!我勇不勇敢管你什么事?!你给我回来!说清楚什么希望不希望的!喂!喂!本小姐,本小姐……叫陶蜜丝……”
向椰坐上车,笑着回头挥挥手:“我知道啦!陶蜜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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